“若非我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又岂会在见到江恶剑时放松戒备,反被他暗算!”
“这画像上的江恶剑,”而陶重山自袖间陡然甩落一纸,用力摔在司韶令的脚下,“你敢说不是出自你手!”
“你现今还敢为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孽畜在我擎山弟子面前肆意妄为!甚至信口雌黄为他强洗罪恶,你可对得起我,对得起惨遭他毒手的其他六位师兄!”
“司韶令……即便我擎山从未入你眼里分毫,你此番行径,未免也欺人太甚!”
说完,陶重山又怒极呕出血来,苍白发须皆是猩红,如他眸间可刺穿心肺的恨意。
夜幕阴沉翻涌,被利刃般的朔风切割,哀嚎着从四面八方挤入,整个大厅烛火忽黯,如摇摇欲坠的星河,人神共骇。
显然连江恶剑也从未听过这些,眼看着司韶令俯身捡起那张遍布干涸血污,早已褶皱破旧的薄纸,指尖苍白,却并无反驳。
毫无疑问,那的确是他的笔迹。
耳际便又猝然被风刃嘶鸣灌满,穿透江恶剑的耳膜,千声万声地提醒他,司韶令竟还曾为他至此。
可他,到底回报了什么?
“陶前辈的意思是,”而这时尉迟骁也开了口,嗓音微有疑惑地打破沉寂,“江恶剑以青山指……偷袭了你们?”
“他也可使青山指?”
话音方落,也引来其他人面露不解。
“他怎么会用青山指……”
可窃窃私语中,江恶剑却脊背泛凉地抬头,与司韶令同时照来的视线交汇。
他确实使不出青山指。
但后知后觉,司韶令也的确曾教过他。
他以为那只是寻常点穴,因当时内力尚且不足,仅学了皮毛,后来与那慈剑剑法一起,皆深埋进心底,不曾再用。
现在想来,司韶令教他的指法分明更为精深。
而他与司韶令四目胶着间,偏却无论如何也记不清楚,他那日大开杀戒时,可曾也在混乱之下用了……青山指。
“不可能是我夫人,”却始终无法下定论间,只见司韶令已转头看向陶重山,低声开口道,“以他当年内力,不可能使出真正的青山指,大师兄看到的人,或许是与他样貌相近……”
“司韶令!”陶重山自是无心听他辩解,“事到如今,你还是这般鬼迷心窍!难不成我堂堂擎山七英会血口喷人,仅凭他出身江寨就污蔑他!”
“……”
“陶梧!”与此同时,陶恣也终于开口,却是冲着仍一动未动的陶梧,“你,你还不过来!你难道也不信我爹亲眼所见?”
便当一众目光集于几人,只见陶梧此刻似也被满目雾杳掩埋,先前那些本已确之凿凿的推断因陶重山的到来悉数崩乱。
“师父……”而他抿唇顿了顿,“可是那些青邺——”
俨然仍十分在意那诡异的七具外族尸首,却不待他说完,清糯的话音戛然而止。
好似由于喉咙被紧扼而霎时涨红面颊,连同他澄澈双眸也被赤红血丝迅速占据,尤其,那被迫分化间,一刹扑鼻而来的强炽信香。
距离他最近的江恶剑神色骤变,率先反应过来,在陶梧不受控制之前不假思索地扯落悬于头顶的道道红绸,顷刻将他双臂紧束。
第50章 竹马
陶梧分化了。
且并非为寻常分化。
那是江恶剑曾在江寨无奈目睹了无数次,最熟悉不过的,因洗骨丹而被迫分化。
耳边终发出的痛苦嘶叫,撞得他心下颤抖,尽管不可置信,仍紧攥仿若会随时破裂的红绸,任由陶梧剧烈挣扎也不肯松懈丝毫。
为什么?
他一直站在他的身旁,也没有任何举动,是何时服下的洗骨丹?
又是哪里来的洗骨丹?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情形显然令江恶剑一时无法理解,唯有震惊不已地将人禁锢在掌下,由着鼻间充斥早已弥漫整个大厅的竹香,那本应是清寒彻骨,却由于每一片翠叶都仿佛沾染酷烈杀机,根根竹节凌霜傲雨,又鲜血淋漓,像猩红的万里竹海。
他分化成了天乾。
不同于被迫分化为地坤后猝然发情的烧灼嗜欲,陶梧此刻满身所覆皆为凶戾,泼天杀意如冷锥划破寸寸皮肤,将血液悉数冰封,怒冻他每一根神经,反复催他施以狂暴,若不能手染鲜血的温度,便无法获取片刻的呼吸。
“江恶剑!”而僵持间,陶恣最先动作,不管不顾地拔剑冲过来,劈头盖脸朝江恶剑砍去,“你放开他!你对他做什么了!”
敏捷闪避开接连不成章法的锋芒,江恶剑倒并未坚持,如他所愿地掌心忽抵,将陶梧瞬时推还给他。
亏得司韶令送他这不知究竟以何物所制的颈圈,在陶梧信香崩塌之际,竟真如密不透风的遁甲,牢牢护住他颈后的临时结契,让他得以咫尺距离地忍受陶梧的信香如此之久。
只不过此时此刻,离开他掣肘的陶梧已失去理智,以陶恣的身法,自是不能轻易抵挡。
便见疾风骤然刮过,虽还未能挣脱身上束缚,陶梧如困兽猛地向前,将陶恣撞出几尺开外。
这一撞几乎让陶恣五脏俱裂,一口血水吐出,连剑也拿不稳了,也应是从小到大不曾被对方这般待过,浑身颤抖地坐在地上,望着陶梧顿时不知所措。
“阿梧……”
可惜陶梧已然听不见他的呼唤,满目赤红之下,杀戮迸溅,眼见陶恣距他最近,便挣断身上参半数红绸,蓦地抽出一臂朝他劈去。
被这时也彻底意识到发生何事的司韶令及时钳住:“阿梧!”
奈何陶梧在化乾过后显然与以往功夫有着天壤之别,已是听不进任何,眼下更力道惊人,司韶令不愿伤了他,也不忍下狠手,只得一直强行抓着拼命欲挣脱的他。
“洗骨丹!”
却听不知是谁终于惊恐喊了一声,整个大厅蓦地被风绞紧,随着多数弟子慌乱唏嘘,即刻充斥一触即发的戒备。
在旁静观已久的萧临危眸光微动,倒仍旧没有插手的意思,只看着厉云埃指尖在江子温头顶忽点,一抹银光浅浅地闪入她乌黑发髻,不屑冷哼。
原是厉云埃以鹤梦迅速止住江子温因眼前惨烈而蓦然瞪大的双眸,让她陷入温暖梦境,以免遭受惊吓。
洗骨丹的威力众所周知,就算陶梧暂且被控制,依旧是不见血不罢休。
且至今为止,凡因洗骨丹而化乾的人,不管此前脾性如何柔软,都再不可能回到原本的样子,只会一步步成为暴虐嗜杀的鬼士,用尽一切力量杀人,至死方休。
这是鬼士的可怕之处,也是他们注定的悲剧。
“是江恶剑!是他!”而眼看着此番遽变发生,无疑让众擎山弟子再无法平静,尤其这次出事的是自幼乖巧惹让人怜恻的陶梧,想到他根本不可避免的最终下场,无不悲愤交加。
且更让他们心觉恐怖的是,无人知晓陶梧到底是怎样服下了洗骨丹。
生怕晚一步再落到自己的头上,已有数名弟子认定是他身旁江恶剑所为,拔剑朝他围剿而去:“我们一起上!先拿下他!免得他继续害人!”
“司韶令!”也与此同时,陶重山因伤重不能起身,怒斥正一手牵制陶梧一手毫不犹豫出剑阻挡的司韶令,“你还要等多少人死在这里才满意!”
而在司韶令动作微顿间,荆棘剑被铮然隔住,竟是江恶剑以剑相抵,将他向后推去。
再回手间,江恶剑已面目狰狞斩落身后一擎山弟子,趁其余几名被瞬时捂臂痛呼的人惊得下意识后退,他不由扫过陶重山,冷嗤一声。
“凭他们也想拿我?司韶令出手那是在救他们性命,我这剑可不认得什么同门师兄弟,不怕死,就再过来。”
的确,这些擎山弟子哪里是他的对手,若非司韶令在,江恶剑更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这世上除了司韶令,谁招惹他,他就杀谁,绝不再心软。
这样的他与司韶令犹如霄壤,他认。
却任何人,也不能借此一同低看了司韶令。
“珂雪!”便听陶重山在怒极之下又道,“你身为擎山掌门,难不成要一直看着这恶犬在此肆意侮辱!现今还不亲自除了他报仇雪恨!是怕不敌司韶令的青山指不成!”
于是正沉默的魏珂雪被矛头顿指,不得不望了司韶令一眼。
“大师兄切勿动怒,”而轻叹口气,他微有迟疑般冲陶重山道,“珂雪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安顿阿梧,这样束着他总不是办法……何况眼下也不能确认,就是江恶剑给阿梧服下洗骨丹,毕竟这洗骨丹并非江寨独有——”
“是江寨的洗骨丹!”谁知不等他说完,一旁擎山弟子脱口道。
“早在前些日神酒的柳老前辈就已经确定,那些北州鬼士所服洗骨丹全部来自江寨!”俨然是指当初柳钰前来抓人的情形,那弟子愤怒道,“却因为司韶令一心偏袒江恶剑不了了之!”
“若是那时听从柳老前辈的话,阿梧就不会出事!”
听他一番话落,当日在场的其余弟子好似也猛然回过神来,纷纷恍然开口。
“上一回若说是凑巧,这次他就在这里,除了他,我们谁还会有江寨的洗骨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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