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千钧一发之际,司韶令终是踉跄起身,自后方一把将他扯住。
可惜陶恣一心求死,牟足了力与壁墙相撞的额头仍触目惊心,蓦地晕倒在司韶令身前。
浓郁的地坤信香也并没有随着陶恣陷入昏迷而止住,司韶令只得勉强自怀中摸出隐息丹,一手按住陶恣发情中来回磨蹭的身子,一手猛塞进他的嘴里,看着他咽下。
地坤初分化的诱人气息虽让司韶令险些也乱了心神,但到底是在擎山看着陶恣一日日长大,即便他没有陶梧乖巧听话,这跟屁虫一样的两个师侄,在他眼里永远都是特别的。
也后知后觉,连这曾最恣意单纯的小桃子,也会有一日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或许,他当初真的错了。
他不该拜入擎山。
直到臂间滚烫的人终不再因彻骨饥渴而胡乱挣动,司韶令已然也失了力,暂靠坐在身后石壁闭目喘息。
却听头顶不断传来的杂乱声响,恶斗无疑仍在持续,须臾间,司韶令竟捂紧毫无温度的丹田,强撑着站起了身。
步履如灯影摇曳,他仍狼狈地一步步向前。
推开密室通往不世楼外的门,尚能看到江恶剑在进来前,为了装神弄鬼逗弄陶恣而随手搭晾在一旁的湿淋外袍。
司韶令自是一眼认出,径直将其披上,遮挡住衣袖间大片殷红,也在腥风血雨中,贪婪嗅着,以这熟稔气息彻底包裹住自己。
无论如何,他说过,要与他共赴地狱。
待到了地狱,他可以为这一份罪恶,付出任何代价。
而此生,他不想要放手。
黑云訇然,山川一声声震荡,磅礴雨里,当司韶令方一出了不世楼,终引来一众内卫。
袍角被翻起不经意的猎猎赤红,他却面无血色,立得挺拔,哪怕周围人各个有所疑惑,也不敢擅自揣测。
“去收拾干净。”
倒是只字未提其他,司韶令只淡淡吩咐他们。
谁知意外的,本以为江恶剑终可摆脱险境,也生怕来迟一步。
可随着司韶令再次踏入屋内,除了满地横尸,唯独,已不见江恶剑。
便喉间灼烫已久的一口猩红,再压制不住地落下。
第135章 昏迷
江恶剑并没有离开。
而是当他一人屠尽了不世楼内的所有鬼士,满身杀戾仍未挥散地冲出,整个人瞬间被滂沱猛雨淋透,也将他烧至焦灼的神智骤然冷却。
怔愣看了看掌间由雨水化开的满目猩红,不绝如缕地溅起无数血珠坠落,像是牵扯着他共同沉入尸山渊海,无论如何冲刷,都难以冲去萦绕肺腑的腥污。
他讷讷回头,又遥望屋内那番令人魂惊胆落的一片惨烈。
他向来知晓,每逢自己发情时,凡是前来挑衅的人反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他一直归咎为那是由于自己强行压制情欲的痛苦和愤怒所致,所以即便前些时日将身为天乾的青焉反杀,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今日这些鬼士人数众多,一个个皆是身手非凡,除了原本便有着独属于北州人的强悍,更受天乾信香激化,比起五年前江寨那七个杀手以及擎山七英,恐怕更胜一筹。
哪怕以江恶剑如今的功夫,也不可能全部斩杀于手下。
尤其,江恶剑愕然瞪着他们的死状,尸身几乎无一处完整,更有甚者,是被他拦腰截断为两半。
他何时学过这般诡异的招式,又怎么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力气?
也在江恶剑连番迟疑中,他双目被纷乱雨水陡然砸得彻骨,心下骤痛间,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魏珂雪所言,竟是不假。
若他失控后用的是这不人不鬼的杀招,那擎山七英便应的确是……被他当成了那些同样衣着的敕风堂杀手,一并给杀了。
也猛然回想起不久前司韶令看向自己的模样。
江恶剑忽地明白过来,司韶令分明是在见到自己与鬼士缠斗的情景之后,即使他再不愿相信,心中却已有结论。
自己就是害死他几位师兄的仇人。
而司韶令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图还他“清白”,不惜背负欺师灭祖之罪,同他这仇人纠缠不休,为了他一个从不无辜的恶人,将自己毁了。
这样荒唐滑稽之举,司韶令该会是……作何感想?
可他看着自己背后遭袭,又仍毫不犹豫地同他并肩站在一处。
他是借着不断自虐般的强聚内力,来惩罚他自己么?
思绪糟乱地想及此,天边刺目白光滚滚劈落,震耳欲聋间,却与江恶剑好像隔了极为遥远,他像僵立于汹涌波涛里的孤舟,托着满身仍难以平息的情汛,任凭摧毁。
也不过片刻,江恶剑转过身,一路失魂落魄地去了无归的住处。
弥漫胸腔的痛疚锥心刺骨,他一时想不出日后要如何面对司韶令,只知司韶令的伤势不容耽搁。
但是,他不敢再独自去见司韶令。
尚不清楚自己为何发情时会异于寻常的强悍与残暴,若放在以往,他或许不会这般慌乱,但如今的司韶令并非自己对手,江恶剑最害怕的无疑是,自己这时而清醒时而失控的怪异情形会无意中伤了司韶令。
便踏着脚下泥泞,不敢有丝毫怠慢的飞驰,江恶剑顾不得同无归解释自己满身血雨,一见到人,径直与他一同折回不世楼。
也就在司韶令环顾一周,却没能看到江恶剑的下一刻,江恶剑刚好出现在不世楼前。
隔着灰沉的廊檐与大敞的屋门,看到司韶令在一众内卫中央,再支撑不住地呕出一口血来,无声倒地。
心脏骤悬的刹那,江恶剑已冲进顷刻向司韶令围拢的影绰人影。
“擎山掌门魏珂雪利用鬼士偷袭堂主,现在所有鬼士被堂主当场处置,你们不必跟来,把这里收拾干净即可。”
一掌紧握司韶令冰凉的腕子,感受他微弱却尚存的脉搏,江恶剑心知他必不愿被属下们看到脆弱一面,便故意称是司韶令所为。
果不其然,尽管众人心有猜测,但听江恶剑亲口确认,无不深受震慑,对于司韶令的伤自是不再疑有其他。
江恶剑便不多言,牢牢将昏迷的人抱起。
魏珂雪选择今夜动手,打断了司韶令默写清心曲谱,定不可能是青邺王庭的安排,他将他的名字透漏出去,那么他也势必要给青邺王庭一个合理的交待。
“带堂主去我那。”
江恶剑正咬牙抱紧怀中人,听见无归立刻道。
不世楼内到处狼藉,自不能待下去,江恶剑唯有抱着司韶令先回到无归的住处。
整夜风雨不见停歇,这一来一回间,无归已然也从头到脚全部湿透,而他并没急于询问来龙去脉,只随手将不住滴水的云火面具摘下置于一旁,沉默着扶稳司韶令的身子,看江恶剑将自身内力缓缓输送于司韶令。
直过去半刻,无归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也受了伤,换我来吧。”
司韶令在强撑起身离开密室之前,已服下祁九坤托江恶剑从北州带来的药,但他透支的丹田仍需要以源源不断的内力来补救。
江恶剑虽杀光了鬼士,不过也并不是毫发无损,更因压制情欲已耗费大半内力,眼下他一刻不停地拼命匀给司韶令,须臾间嘴唇便泛了白。
于是说着,无归已伸手过去,握住江恶剑僵直抵在司韶令背上的掌心,欲制止他继续不顾自己安危的施救。
却由于极为专注,江恶剑并未听清无归的话,动作忽地被打断,只觉司韶令又将陷入危险,竟下意识地反手一掌,陡然瞪向无归,眸底翻涌起滔天杀意。
随即,不仅无归一愣,连江恶剑自己也蓦地回过了神,忙收了掌。
不由更心底发凉,他已忍过这次发情,怎么还会莫名其妙地有一瞬失了控?
“……”
而江恶剑张口不知如何向无归解释,无归却显然只当他是紧张下的过激反应,没再说什么,不发一言地代他以内力为司韶令疗伤。
江恶剑倒不与他客气,一边让司韶令额头抵靠在自己身前,一边安静地稍作调息,以快些恢复气力。
岂料,也仅过了片晌,伴随雨水倾泻的檐下忽然传来细微杂响,江恶剑猛抬眸,来不及动作,一道细高挑儿的黯影已敏捷闪入门内。
“听说死瞎子被人偷袭,原来又跑这里躲着了。”
来人语气似颇有几丝“幸灾乐祸”,随意摘下头顶青箬笠,凝了雨珠的发丝落下满屋湿凉,也露出脸上属于敕风堂神使的云火面具。
而来人开口间,正背对着她的无归因先前卸了遮挡,面容一刹僵凝。
第136章 认出
能让无归有这样反应的,除了司恬尔,当然不可能是其他人。
“我就说这死瞎子以一敌十多个鬼士,定是奔着同归于尽去的。”
而司恬尔似还没有注意到无归僵硬的背影,目光始终照向双目紧闭的司韶令,像是因鲜少见到如此虚弱的司韶令而新奇不已。
“不过他这么一动不动的,不会是真的快死了——”
“你来干什么?”
却眼看司恬尔边说边已走过来,无归的脸即将暴露于司恬尔眼底,江恶剑突然冷嗤一声,开口打断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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