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方才司恬尔那些充斥乾阳的内力,比预料中更快的将司韶令从险境拉了回来。
思及此,江恶剑心下庆幸不已,反手握了握,仔细感受对方似有回缓的温度。
可惜他脸上欣喜才流露须臾,与司韶令对视间,又蓦地回想起魏珂雪的话。
想到司韶令究竟为何会不要性命一般地动用内力,他掌心发僵,冲到嘴边的斥责一瞬咽了回去。
微有躲闪地移开视线,江恶剑嘶哑问:“感觉好些了没?”
只见湿冷的风灌入,吹得司韶令整张面孔如惨白薄纸,唯有双目泛着森厉的红。
他一手紧扯着江恶剑几指,骨节因用力而微颤,像失而复得般执拗。
张口,却冷声质问:“你跑去哪了?”
“……”江恶剑一愣,以为他问的是刚刚情景,一边抬眸看向早已没了人影的外面,一边道,“是我小师父,被司恬尔带走——”
“我若没有倒下,你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司韶令却径直喑哑地打断他。
“……”
或许是司韶令的声音透了股过于悲戚的干涩,江恶剑闻言不由皱眉。
随后想了想,才隐约明白过来,司韶令说的应是他昏迷之前的事。
他为了避免伤害司韶令,来找无归同他一起折返,错过了回到不世楼寻他的司韶令。
也猛然想起,眼下这屋内仅剩他们二人,一旦自己再次陷入先前那极为诡异的失控,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江恶剑便低声解释道:“我没有走,我是去找小师父,我怕我再发起疯来……连你也伤了。”
说到“再发起疯”,免不了也浮现当年擎山七英的死,江恶剑不自在地又往外看了一眼:“我还是去把他们带回来——”
可江恶剑说话间,正欲从司韶令掌心抽回的手指再度被司韶令钳紧,因着用力过猛,扯得江恶剑忽然俯身倒向他。
司韶令:“不必去插手他们的事。”
听到耳边传来这一声,江恶剑忙以另一臂撑在司韶令身前。
“但我现在最好不再单独与你——”
“你也说过,会告诉我当年在江寨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不等江恶剑说完,司韶令只紧盯他道。
“……”江恶剑霎时白了脸。
他险些忘了,情急之下,自己还答应了这样一件事情。
“阿邵……”
于是无意间,他又如此低唤。
连江恶剑自己也不曾注意,自重逢起,每当他失魂无措,都会习惯性地这般叫司韶令。
而以往几次大多都是在做那种事时他情不自禁的脱口求饶,也唯有这一回,他清醒着开了口。
像是听出他的迟疑,司韶令神色一沉,竟忽地使力,翻身将他压在下方。
“司韶令!”
江恶剑惶然回过了神,看到司韶令因此番动作又有血滴落于唇角,忙要起身察看。
奈何司韶令再一次压下他,眼底似有血色弥漫:“告诉我。”
司韶令重复问道,俨然不打算给江恶剑任何退路。
也有那么一瞬间,江恶剑想就干脆些,司韶令既是想知道,他不如就说了。
“……”
可江恶剑张嘴良久,无论怎么努力,仍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他最终无力道:“对不住。”
就算是他说了,无非是让司韶令与曾经的他感受一样的彻骨寒冷,也为这份痛切,更难以责怪他。
但那并不是他此刻想看到的结果。
“司韶令,你若是想……想为我杀了你那些师兄寻个理由,即使知道所有的事,也一样会失望。”
江恶剑抬眸看着司韶令,嘴唇轻轻开合:“杀了就是杀了,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从一开始,你就错信了我,现今既然得知真相,你再是痛苦,也……只能接受了。”
江恶剑一番话说得温柔而决绝,像是一刹剖开隔挡在他们面前最血淋淋的事实,谁也无法再视而不见。
“也算我求你,别再给我开脱。你若再把错归到你自己身上,那我宁愿——”
宁愿——
江恶剑却一怔,没有继续说下去。
“宁愿什么?”司韶令反问。
“……”
“所以,”而等了等,仍不见江恶剑开口,像滚滚乌云皆化入司韶令的灰眸,他忽然冷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江恶剑垂眼,依旧没有出声。
“江恶剑,”司韶令便一手用力掐在江恶剑的颈间,迫使他再度与自己四目相对,指腹轻颤,仿佛在摩挲那里曾独属于他的气息,“你想要离开我,是不是?”
司韶令目光愈发阴戾:“你想的其实是,待我伤愈,你就再抛下我。”
“司韶令——”
“还是说,我若能放下师兄们的死,你便留下。”
“如果我始终对此事难以释怀,你则……不会再强求于我?”
“……”
眼看着江恶剑这一次目光闪烁,像是被司韶令的凝视灼烫,司韶令神情已彻底冷下。
不待江恶剑再喉间闷痛地开口,就那么猝不及防低头,朝江恶剑唇上掠去。
携着滔天怒意的梅香也瞬时占据江恶剑仅存的呼吸,伴随司韶令将他仍湿透的里衣撕扯,意思不需再言明。
而后破天荒的,哪怕第一次也从未对他有过拒绝的江恶剑,此刻在司韶令尤为浓烈的欲望下,竟偏头避开了他的吻。
第140章 休妻
江恶剑的回避俨然更激怒了司韶令,只见司韶令微一停顿,目光胶着在江恶剑紧抿的唇角,额前青筋迸起,周身气息可怖至极。
也一瞬时,凛烈的天乾信香仿若令人沉坠于一片梅红深海,摧折肺腑。
江恶剑微带喘息地强行抵住司韶令一把扯落他衣物的手臂,又生怕伤了他而不敢过于用力,终忍不住开口。
“司韶令……”
却见司韶令并不欲与他多言,再一次朝他微动的嘴唇吻去——或者说,更像是饥饿猛兽般,到处充斥着赤裸裸的夺取与占有。
可惜这次江恶剑仍仰头躲避,似乎也铁了心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与司韶令做下去。
而司韶令并未停止,竟就径直一口,咬在了江恶剑努力闪躲间露出的喉结。
便高仰着下颚,江恶剑颈上刹那起了层密集的颤栗,尤其,司韶令明显不满足地反复吮咬着,又迫不及待向上,执拗寻他的唇。
“司韶令!你先冷静——”
江恶剑眉头紧蹙地不肯妥协,一边推拒着张口劝阻,一边死死抓住身下险些被褪去的布料,说什么也不允司韶令横冲直撞的指尖闯入。
只是他话音未落,司韶令正埋于他颈侧的牙齿又惩罚般狠咬,像叼住猎物的虎狼,绝不让对方有一丝违逆的机会。
江恶剑闻着近在咫尺的强鸷气息,思绪也逐渐有些麻木,司韶令是与他临时结契的主子,这般暴戾以天乾信香施压,无疑让他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
但他咬牙同司韶令继续僵持,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眼下的亲热之举。
一时间,昏黑屋内弥满二人翻滚撕扯的粗喘,密切如耳畔不绝的风雨,越是难舍难分,越浸透骨髓的寒冷。
直到恍惚之下,始终覆满眼前的红梅蓦地掺杂了无数瓣猩红,仿佛融了枝头霜白,流下莹艳冰凉的血泪,空气中的清冽变为腥甜,牵扯着江恶剑呼吸一滞。
迎着模糊的视线,他看到了司韶令自嘴角又一滴滴落在自己脸上的血。
胸腔訇然崩裂,意识到司韶令竟为了压制他,不惜再度将自己置于死地,江恶剑双目怒瞪着,愤怒与无奈争相将他密不透风的掩埋。
而趁江恶剑这一刹的僵硬,空气中骤传来布帛哧响,司韶令终是扯开了他身前的遮挡,迫使他衣衫大敞间,如愿吻上他的唇。
凶猛吞噬,攫取,牵出数不清的纠葛,与他抵死交融。
却不知为何,仍不足以将人占为己有。
他们早已做了很多次比这更亲密的事情,唯独此时,江恶剑就像隔了千丈的雪,哪怕拼尽全力坠向他掌心,他也抓不住他。
终要看着他从指缝化为乌有。
司韶令更急迫在江恶剑唇间吮咬,又强以膝盖挤进江恶剑腿间,伸入一臂狠狠捞起,将人按压为完全接纳他的姿态,另一手胡乱解了自己腰间束带。
低垂的目光皑皑,高洁,又掺杂粗俗。
也在下一瞬,司韶令毫不犹豫地撞进熟稔的身躯。
如鸷风卷起残叶,枯枝婆娑,没有任何柔情,只有极致侵占。
江恶剑由于满心皆是抗拒,尽管身为地坤,却显然不似以往一样容易接受对方,司韶令如此不管不顾的冲撞,二人谁都是不好受的。
不过这种事本就不止有欢愉,更多的,是痛里着迷的沉沦。
整个人变为飘荡的孤舟,身不由己地浮动,碎裂,最终消亡。
原本强作抵挡的手脚早已随着司韶令口中落下的血一起凝固,江恶剑目眦欲裂,却没再阻止。
只是紧覆的身躯分明热烈,他眼底偏愈发苍凉。
若司韶令当真不在意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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