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师哥,你一定要听听,我那奇药是怎么炼就的!起因便是我被迫与金坏坏修习……”
蒙千寒忍无可忍,不顾伤痛,一翻身将百里斩压在身下,黑夜里一双眸子似撒满碎星子般熠熠,紧凝着百里斩,眼底渐渐泛起了情色。
百里斩有些羞涩,又有些期待,便别过头去,支吾道:“你、你别逼我和你野战哦,你这身子骨儿,可吃不消。”
蒙千寒登时大喘粗气,铁钳般的大手捏住百里斩下颌,施以霸道却并不危险的力道,将他的脸扳回自己眼前,百里斩以为下一刻蒙千寒便强势攻来,却不想,蒙千寒竟生生克制着,只顾“君子动口”。
第一七二章 入宫
“师弟,你生性不羁,形骸本就属于这天地,我却总仗着你爱我宠我,便将你绑在身边。这次,我怕是真要舍生取义了,可我此生已负你太多,我断不可再连累了你!”
百里斩登时急躁,欲冲口反驳,却被蒙千寒抢先:“我曾骗你,负你深情,这临终一次,我绝不再对你失言!师弟,我曾许你海阔天空,你便带着我的骨灰,去成全我的允诺吧!”
“呸!我说过与你生死相赴!生同衾,死同穴!”百里斩怒斥,旋即又嗤笑道,“更何况,我已然被你诓到此番田地,现下插翅也难逃了!”
“不!你定是逃得了的!明日一早我便命人向山下喊话,告会他们,乾坤城里那枚玉玺是假的,而世上知悉玉玺下落的只有你我二人,我留在此地死战,稳住神扈军,也算是个人质,王缜若想得到真正的玉玺,那么便须得放你条生路!”
百里斩切齿道:“我才不会向王缜和小凡那对贱人屈服!我更不会舍你而去!蒙千寒你给我听好,你我二人的命是绑在一起的,你若死了,那便是一失两命!”
“呃……这话听着有点别扭。”
“话糙理不糙!你若是死了,我即刻便随你而去!总之,你须得给我撑着,撑到最后一刻!兴许……兴许……”言语至此,百里斩神情再度闪烁,“兴许再过个一时三刻,便会有所转机!”
“可是……咳咳……”蒙千寒忽而一阵剧烈咳嗽,百里斩趁机扭转局势,一翻身又将蒙千寒压在身下,浑不吝的妖郎可绝不只满足“君子动口”,一得手便撕扯起蒙千寒衣服。
“这可是你自找的!蒙将军,我百里斩会尽量出手温柔的!——啊啊啊,你……你干什么……别碰那里……你、呃……淫棍……”
百里斩神气不过一晃,蒙千寒早已熟稔他身上所有性感地带,一通撩拨后,想要反攻的百里斩便又被蒙千寒压在身下。
波斯商队入圣京后,便将货品送去各主顾处,而那些相貌姣好的奴隶,都是卖给圣京最大的歌舞坊“咸乐坊”做艺伶的。
车上那位管家嬷嬷,一路上对坤华多有照拂,即便入了咸乐坊,也未对坤华施以苛令,只在坊中一处素雅的清静处,为坤华置备了住所,便放任坤华自由。
坤华由此更是笃信,这一切都是邪罗为他巧心安排。
在圣京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又有艺伶柯娅的身份庇护,坤华只觉漂泊不定的心终得了几分安定,然心底最深处的那份记挂,也因这份安定,变得更为无计可消,更让他牵肠挂肚。
更何况,坊间客人连日来争相议论,说是长江沿岸孤鸿岭上,王缜的神扈营正倾力围剿蒙千寒与百里斩为首的叛军。
坤华越是听得多了,心中便越是焦灼,几个月前,圣京城外大军压境时曾见过百里斩,彼时他不知何故被奸人所害,想来如今已然无恙了。
可蒙斩二人也忒鲁莽,就算忠义勤王,也当该顾忌白朗安危!乾坤城里王氏当道,白朗疯癫,生杀与否全凭王缜心情,他二人公然与王缜作对,如今既折了自身,想必也牵连了白朗!
坤华不知个中原委,是故难免怪错了蒙斩二人。
他也不知天朝皇宫凶险,一心只想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人。
于是便假意攀附权贵,向咸乐坊的管事求乞,赏他个好机遇,得以入宫见见世面。恰逢四月十五是王缜登基大典,咸乐坊接下了当晚国宴的歌舞活计,坤华便以舞娘柯娅的身份,混迹于舞队之中。
自四月初五起,这一队舞娘便要入驻宫中,以便彩排备舞。
坤华便借此机会,再入皇城,探访故人。
入夜,一众舞娘都在掖庭住下,他便偷跑出来,借着夜色,直奔乾祚宫而去。
不想守卫如此森严,他几次尝试,都入不得内,若再逗留,恐怕掖庭那边会抓他个现形,没奈何,坤华只得先行离开。
行至皇宫西南处,忽而心中一阵悸动,眼前这条曲径的尽头,便是他曾居住过的凝月轩。想来,自己初到圣京时,便是于这样的月夜,邂逅了那个风流人儿。
回忆那段短暂的甜蜜日子,坤华不由得笑出声来,月色下那一通幽径,便似有了魔力,坤华虽身处险境,却霎时忘了忧惧,竟是迈着步子,向凝月轩走去了。
夜凉如水,明月当空,幽潭上一片清幽光华。
坤华在潭边静立,高挑的身影倒映在水中,景象之美,犹如画作。然此番那入画之人,不再是偏偏佳公子,而是妖艳的异域舞娘。
坤华看向水中倒影,无奈长叹。物是人非,白朗,再相见时,你可还认得出我?
他在潭边兀自出神,回想着初入此境时,与白朗那不羁子的一段默契共舞,幽幽的水影映在脸上,水中倒影里,是一张扮着女妆的绝美脸庞。
忽而想到,若是白朗见他这样打扮,定又会说些羞煞他的混账话呢。
这样想着,坤华不由得失笑。
便在此时,他依稀听到自凝月轩里传来阵阵低微的呻吟。静夜里,那呻吟声压抑而痛苦,听起来有些瘆人,坤华难免畏惧,才欲退走,却忽而怔住。
只因那呻吟虽轻若游丝,他却听得如此熟悉,难道是……
不!绝不可能!
坤华屏气凝神,向着屋里走去,只为否定他心中猜度。
伸出颤巍巍的手,推开曾是自己寝室的房门,一束月光洒进窗来,正照在那人身上。
那一刻,坤华心跳骤停,旋即又急剧加快。
“白朗!”
他失声惊呼,奔向吊在铁锁链网之中的鹅黄身子,可到了近前,他竟不敢去触碰他,只是兀自抽泣,怔怔地看着,似是仍在奢望,此间受罪之人,不过是身形与白朗相像罢了。
然,那昏沉之中的人听到呼唤,挣扎着抬起了头,凌乱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坤华却瞬间泪奔,抽泣声变作压抑的哭叫,他捧起白朗的脸,拨开碎发,疼惜地凝望着他。
“白朗……白朗,你怎会、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白朗已被折磨得神情恍惚,见眼前之人伤痛哭泣,他一时不知何故,困惑地偏头回望,呆怔了良久,忽而瞠目,迷离的眼神霎时灼灼。
第一七三章 吻伤
眼前之人,虽一身异域女装,可白天想、夜里梦,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断断认得!
“白朗……白朗……我是……”风传已不在世间的人儿,分明就在他面前嘤嘤而泣。
“坤……华……”白朗缓缓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似磨砂一般嘶哑。
可就是这一声轻唤,便令坤华破涕而笑:“是我……白朗,我们……终于又得见了!”却又忍不住涌出泪来,“可你……你为何……外面分明传闻,你被善待的啊!”
白朗自嘲地摇了摇头,混浊的双眼转瞬变得透亮晶莹,将坤华仔仔细细地好一阵打量,失笑道:“我的坤华啊,定是有神明嫌我太无能,替我护着你,两次……你两次险些……可如今,你好好儿的……又回到我身边……咳咳……只是……咳咳,坤华,你这身打扮……我险些认不出……不过……咳咳,真的好美啊……”
白朗本想调笑一番,却忍不住连声咳嗽,虽拼命掩饰,可嘴角还是渗出一道血痕,身子随着震咳而不住地颤抖,带动着桎梏周身的铁链也铮铮作响。
坤华大惊,忙搂住白朗,语无伦次地啜泣:“白朗……我、我怎样才能救你……”慌乱地扫视白朗周身的桎梏,见铁链如网、锁栓错节,又有无数银针刺在白朗身上,便愈加惶急不知所措,“很疼吗?我、我怎么才能……才能让你好过些……”
白朗不忍坤华难过,拼命忍住咳嗽,又挑起嘴角痞笑,看着坤华,贱兮兮地道:“好办啊,你亲我一口。”
“啊?”
“快些亲夫君一口,夫君就不疼了!”
坤华失笑,心里却更痛。
本以为今生死别,侥幸换得生离,生离又如蒙赦,能再与他重逢,可这样的重逢,又让这心……怎堪了得?
没奈何,那便将这一腔子的爱恋,这至死不渝的羁绊,都寄于两人的唇齿相依吧。
月光如水,透过窗子,倾洒在他们身上。坤华轻轻拖起白朗的脸,尽量温柔,却又难掩热烈地,吻上那对干裂的嘴唇。
真是妙哉,白朗忽而觉得,通身的痛,都被那吻瞬间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