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的小木桌已经架好了,林白梧将碗放到了桌面,天太冷,冻的他小脸红扑扑的,他伸手揉了揉:“阿爹,我和卖面的伙计说好了,明个儿再去还碗。”
林白梧将筷子递过去:“阿爹快来尝尝,我闻着喷香,早都饿了。”
林大川瞧他小蜂似的忙忙碌碌,直觉得心里头暖和。他接过筷子,夹了条面:“嗯,梧哥儿买的就是好吃。”
林白梧“嘿嘿”的笑,露出两排白净牙齿。
他见大猫儿还没回,起身又喊了一遍,话音刚落,那白毛小兽便蹿进了屋子。
林白梧将门关关严,一眼瞧见落在地面的布兜子:“阿爹,谁来过了呀?”
林大川嚼着面,头都没抬:“隔壁铺的伙计,送了些吃食。”
林白梧将布兜子打开,里头装了些跌打损伤的药、时令的柿子橘子和一纸包街边卖的漂亮糕点,他想买没买成的那个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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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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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林白梧将布兜子系紧,轻轻放到了地面。
大猫儿嗅到味,气呼呼跃过去,朝着布兜子啪啪就是两脚:“嗷呜!”这丑雄,都要成亲了怎么还跟来!烦死虎了!
它尤不解气,浑身毛乍起,自小雌的脚面蹭到小腿、又扒着裤边往上蹭,恨不能将小雌全身上下都染上自己的气味。
林白梧被蹭的腿痒,笑着给它抱怀里:“干嘛呀?没吃饱饱呀?”
大猫儿一头扎他怀里:“嗷呜!”生气!
“怎么就气了?不气气。”林白梧摸着猫儿的毛后背,一下下给它顺气。
林大川嗦了口面,好笑道:“它在划领地呢,给你圈进去了。”
大猫儿自林白梧怀里抬起头,一双眼溜圆,抬起毛爪爪伸向他:“嗷!”我的!
林白梧被它这动作逗得笑起来:“好了好了,我得先吃饭了。”
他将猫儿放地上,坐到炕边吃起面。猫儿哼哼唧唧,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偎在了他脚边。
林大川怕面坨一起,先给拌好了,又指了指地上的猫儿,垂下眼问道:“它咋办?院子缸里还有家带的半块咸肉,过水给它煮了。”
林白梧夹了一大筷子面进口,松鼠似的鼓着脸:“唔不用,它在面馆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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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面馆因着价惠量多,在这附近名声响亮,许多在外打工的穷苦人都会来这吃上一碗。
林白梧去时已经过了饭点,屋里头没几个人。
他为了借碗,直白说了自己是隔壁巷子林家木匠铺的。
跑堂的伙计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哥儿,一听这话,立马就同意了,还叫厨子多给他下了些面。
还两天就年节了,以往经营到夜半的面馆也因着人丁寥落而提前打了烊。跑堂伙计和林白梧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就瞧见他脚边跟着的大猫儿了。
大猫儿昂首挺胸,和个小侍卫似的守着林白梧,寸步不离。
店里客人少,以往留出的下水也不多人买,剩下不少,这小伙计就擅作主张挑了些来喂猫儿。
新鲜内脏散发的血腥气刺激的渊啸血脉偾张,压抑的兽性自骨髓里蓬勃而生,逐渐蔓延周身。
它双目放出精光,喉间不住低吼,猛扑上去,不消片刻便啃食了干净。
林白梧还是头一回见猫儿如此生性的吃肉,鲜血沾在它白净的毛上,它却浑然不觉,无所顾忌的大快朵颐。
这一刻林白梧猛然意识到,这真的是一头虎,一头本该生于山林、长于山林,称王称霸的猛虎。
他有点害怕,心口扑通扑通狂跳,下意识往边上站了站。
渊啸吃干净肉,舒服的喟叹,它感觉通体舒畅,如沐暖阳。
而它不知道的是,血脉深处的神虎族灵气也在疾速觉醒,如藤蔓般以疯狂的速度缠绕着它的筋骨,疯狂生长。
渊啸餍足的舔爪,伸了个懒腰,就见小雌躲的老远。跑那么远做什么?它动了动毛耳朵,两步跃过去:“嗷呜!”
林白梧一低头,就见大猫儿正露着肚皮侧卧在他脚边,伸着毛爪爪要他抱。
林白梧愣了许久,手将伸不伸,猫儿等的不耐烦,费劲儿的起身扒住了他的大腿。
这一刻林白梧明白了,猫儿虽然是老虎,凶狠又野性难驯,可不论如何,是他的老虎。他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伸手挠了挠它下巴:“吃饱了?”
猫儿呼噜噜的应,甩着毛尾巴、眯着黄金瞳哼唧着蹭他的手心,腻腻歪歪的没一点王者风范。
林白梧看不得猫儿撒娇,尤其是他脚边这只,即便已经很累了,还是弯腰将猫儿抱进了怀里。
不多会儿,面终于好了,他才将猫儿放回地上。
厨子知道他是木匠铺的,特意在面上盖了一层厚肉碎,淋着浇头,闻着喷香。
林白梧道了谢,正要走,那跑堂小哥儿又将他叫下了,他挠了挠颈子,有点不好意思:“能摸摸它不?”
林白梧托着碗笑:“它脾气大不叫人摸呢,要么你问问它?”
小哥儿蹲下/身,好生期待的问:“能摸摸你不?”
渊啸抖了抖背毛,勉为其难的转了个身,将后背露了出来。
“……”林白梧哑然失笑,脸真疼。
渊啸动了动耳朵:“嗷呜!”吃人家嘴短。
小哥儿瞪圆眼,欢天喜地:“它给人摸,它给人摸哎!”
林白梧又拌了拌面,将汤汁和匀:“人家小哥儿可开心了,叫它明儿个还去呢,说是给留猪肠。猪肠哎,炒了多好,满嘴的香。”
林大川笑起来:“那是面店刘家的小儿子,榕哥儿,留着帮干活的。”
“我说呢,好些个猪下水,说给就给了。”
渊啸张嘴打了个呵欠,露出满口锋利的兽齿,又眯眼歪了歪头,它那是凭本事吃饭。
林大川吃好面,轻轻放下筷子,瞧去猫儿:“梧哥儿,你是咋打算的?”
“什么咋打算?”
林大川沉声道:“它说到底不是猫儿,你又能养它到几时?”
闻言,林白梧夹面的手顿住了,他低头看去偎在自己脚边的小虎,心口揪起,好半晌后才开口道:“它不咬人的,可听话。而且、而且它会自己出门找吃的,也不用多少钱……”
林大川心里不落忍:“爹不是这个意思,它终究是个猛兽,总有长成的一日。”
林白梧咬着唇,筷子尖戳着碗底,小声问道:“我想养到不能养的那天,成吗爹?”
林大川看不得娃儿伤心,轻叹口气:“成。”
吃好饭已经很晚了,夜色笼罩下的城镇,一片沉睡的宁静。
林白梧奔波了一路早都困的睁不开眼,却还强打起精神下了地。
林大川将方桌收好,问道:“干啥去?”
“打水洗漱呢,阿爹你等我会儿,水缸放哪了啊?”
林大川说了地方,林白梧打开门,北风鬼哭狼嚎的扑上来,将才打开一道缝的门“咣”一下又摔上。
林白梧吓了一跳,好半晌才缓过劲儿,他抚抚心口,转头又乐呵呵的朝林大川笑:“风大,好吓人呢。”
说罢他弯下腰钻进了黑夜里,反身将门关严实,一低头就见大猫儿竟跟了出来。
林白梧手里还端着吃净的碗,想洗过了再还回去,他垂下头:“外头黑,你怕不?要不回屋里等我呀?”
大风将猫儿油亮的长毛吹得蓬乱,像个蓬松的蒲公英,它蹭到林白梧脚边,雄纠纠气昂昂的开道。
林白梧瞧着它威风堂堂的样子:“我们猫儿好厉害啊,有你在多黑我都不怕了。”
猫儿动了动耳朵,满心受用的应:“嗷呜!”那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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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林白梧将碗洗净,在炉子上坐了锅水,待水滚起,兑进半盆冷水里,往外头端。
盆子太沉,他端起来晃晃悠悠的洒了一路,才进门就忙喊道:“阿爹,往炕边挪挪,洗脚了。”
林大川媳妇儿去的早,自娃儿大后,再没和谁如此亲近过。他不大好意思:“我自己来、自己来。”
他挪着坐到炕边,林白梧已经拎起马扎挨着坐过来了,他没丝毫的不情愿,将阿爹的脚抵在膝盖上,给他挽裤腿。
林大川要躲,却被林白梧小心按住了,他仰起头看他:“阿爹你躲啥?”
林大川眼眶生热,慢慢别开脸去。
林白梧伸手试了下水,见不那般烫了,才将林大川的脚慢慢放进水里,他撩起水过脚面,手指摩擦他脚跟,洗得细致。
许久后,林白梧站起身:“阿爹你看着点,别叫水碰了伤。”
林大川喉咙哽咽,垂头“哎哎”的应,林白梧又道:“我再去烧一盆,您先泡着。”
林白梧打开门,大猫儿不用人叫,顺着门缝出来,几步跃到路前头等他。
林白梧将门关严实,跟着猫儿往灶堂行去。
灶堂虽生着火,可窗子透风,不多暖和。
林白梧打了个寒噤,费力端起锅子,在炉子上又坐了锅水。
他干净惯了,奔波了这一路,自然想洗洗干净。可屋子就那一间,他总不好在阿爹面前宽衣解带,便只得在这灶堂里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