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蒋小福 (活捉)


  烧好烟泡,蒋小福侧卧在床上,正准备借用鸦片烟让自己放松放松,就听外面儿传来周麻子的声音:“小卿和花老板来了。”
  蒋小福也不起身,只对外说了一句:“不能叫小卿了,要叫王老板啦。”
  小卿和花天禄掀帘而入,小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蒋小福面前:“师兄!”
  虽然蒋小福刚纠正了周麻子,他还是张口就是“师兄”,蒋小福听了也懒得再说:“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当日蒋小福被佛荪抢走,周麻子曾去找过王小卿,可是不巧没见着面,后来王小卿知道时,蒋小福已经回来了。虽说看上去没误事儿,他心里还是觉得愧对师兄,这些日子就总是上门来嘘寒问暖,以示他做师弟的情谊。
  花天禄等他拉着蒋小福的手说了半天闲话,才笑着开口,回答了蒋小福之前的问题:“我们恰巧在班里商议排戏,就一块儿过来了。”
  蒋小福随口问:“什么戏?”
  王小卿立刻扭头,作势去拉花天禄,可是动作毕竟没有说话快,花天禄已经回答道:“就是咱们之前唱过的《巧遇》”
  这话说了一半,蒋小福明白了。他现在是个吃大烟的烟鬼,已经在台上丢过人了,有名气的红戏子,谁还敢和他同台呢。王小卿风头正盛,足以取代他的位置。花天禄是个戏痴,在他眼里,戏大于交情,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转动眼珠看了眼王小卿,见他面色有愧,再看向花天禄,花天禄眼里果然是一片坦荡。
  拍了拍王小卿的手,蒋小福满不在乎地说:“好。”
  王小卿很关心蒋小福,一会儿说他瘦了,一会儿让他少吃两口烟。蒋小福旁若无人拿着烟枪,领了这份情,但并无悔改的意思。末了王小卿终于忍不住,问起佛荪。
  蒋小福想了想,言简意赅地答道:“他,还行。”
  回答完这一句,蒋小福自己先感到了轻松,仿佛说服了自己。
  在外人看来,他的确是将从前的生活恢复起来,一如往昔。至于往后还能唱多少戏,他倒不怎么在乎,日子总是照常过下去。他也看出来,花天禄和王小卿现在交往过密,是个合作无间的架势,这很好,他甚至有些羡慕,一个人能这样坚定地相信和追求某种事情,心里就会安定许多。不像他,活成了一匹陈年的丝锦,带着华美的光泽躺在柜子里,供人欣赏,走向悄无声息的死亡。
  王小卿临走时,又一遍劝道:“师兄,你还是戒了吧。”
  花天禄站在一旁,也笑微微地说了一句:“不管唱不唱戏,能戒了总是好事。”
  这回蒋小福想了想,说:“我试试。”
  由于心里多少有些不甘,他决定给自己找件事做。答应是答应了,却也只是“试试”,和劝说的人态度相似,都不十分坚定。
  回屋后,他让周麻子挪走了烟灯,自己则把烟枪清理干净,连同烟膏、捻子等一应器具擦拭干净,整整齐齐放进盘子,收了起来。
  因为刚过了瘾,所以这天余下的时间并不难挨,等到睡前,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有些烦躁,就知道自己是想吃大烟了。
  宁心静气地呼吸几个来回,他刻意琢磨起了戏台上那点事,虽说嗓子是不大好了,但自从上次出丑后,他也有意保养,平日里唱几折还是不成问题,过几日又有一场堂会,他得选折容易些的唱,不可再出纰漏。
  这样想着,渐渐也就睡着了。
  大概是鸦片瘾还不算严重,蒋小福直到戒烟的第三天,都没有觉得很难捱。
  到了第三天,烦闷气虚的感受就强烈起来了,这日一大早,他就因为周麻子的啰嗦发了一通脾气,最后周麻子受不了他,找了个借口跑出门,一去不回了。
  正是关键的时候,佛荪来了。
  一进屋子,他就掏出一个小巧玉润的瓷瓶,拔了瓶塞,往蒋小福面前一送,兴致勃勃地说道:“你闻闻!见过这么好的烟膏没有!”
  蒋小福猝不及防,闻了个正着,气得咬牙:“好个屁!”
  佛荪不知就里,也拧了眉头回应:“你又欠收拾了?”
  蒋小福没力气和他吵,那烟膏的确是好,将他四肢百骸里极力压抑的瘾头都勾了出来,简直势不可挡,逼得他气急败坏地“哎”了一声,冲出屋子,跑到外间的柜子前,将几日前收拾进去的烟盘子又原原本本端了出来。
  那边佛荪还不肯罢休:“我说你别不识货啊!这可是好东西,专门带来给你的,你别不识好歹!”
  蒋小福知道今日是忍不下去了,不过戒烟这种事,不可一蹴而就,吃一个烟泡缓一缓瘾,再戒不迟罢。
  两人相对侧卧,各自捧了一杆烟枪,屋里很快又充满了熟悉的甜腻气息。
  大概是忍得狠了,蒋小福骤然吃下一个烟泡,立刻像醉酒一般醺然,这烟膏烧出来的烟泡蓬松焦香,让他感到熟悉又快乐,是久违的舒适。
  佛荪也是常年吃大烟的,一个烟泡,当然是不够。
  蒋小福伺候他烧了几个烟泡,最终还是认命地给自己也烧上了。不烧不行,有佛荪在一旁,他没有视若无睹的定力。
  至此,蒋小福“试一试”的戒烟之旅,算是彻底宣告失败。


第45章
  佛荪的差事,时而忙,时而不忙。
  他不忙的时候,总在蒋小福面前出现,两人若是没有应酬,干脆躺在一块儿吃烟闲话,有时候说着说着,一方生了气,就必定要大吵一架。佛荪是不会哄着他的,惹急了就要语出威胁,蒋小福渐渐习惯了,也就不以为意。若是佛荪忙于宫内事务,他一个人陡然清静,关着门与鸦片为伍,也颇有王翠那副养老的架势,并没有感到不惯。
  某一日,他趁佛荪不在,出了趟门。
  前些日子,他联系上当初唐府的管事,给了对方一笔银子,说好今日带他去唐衍文的墓前看一看。这要求属实合情合理,对方也就一口答应下来。
  蒋小福并不大动干戈,没带周麻子,连炷香都没买,更别说冥币酒水一类。他也弄不清自己的想法,一方面认为人都死了,一切行动都大可不必,全无意义,而与此同时,他又在唐衍文死后的近半年,忽然就觉得非要来墓前看一看不可了。
  站在墓前,管事的斜觑着蒋小福,就见他怔怔地站着,以为是自己站在一旁的缘故,于是体贴地对蒋小福道:“我去外面儿等着。”
  蒋小福点了点头。
  管事的沿着来路往回走了一截,回头望去,却见蒋小福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僵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蒋小福就这样站了约莫有一个时辰,既不说话,更没有流泪。这几个月的日子对他而言,像一世那样漫长,回过头再想到唐衍文时,他已经悲伤得有限,只剩下怀念了。专程来墓前看看,仿若是见一见久违的老友,让他能感到一点安心。
  他既是这样的想法,情绪上也就没有如何激动。怎么出的门,也就怎么回的春景堂,周麻子原本有些猜测,可察言观色,又看不出端倪。
  这日过后,蒋小福继续蛰居在家,偶尔与王小卿和花天禄对坐闲话,不过他们也不常来,不来的时候,蒋小福也不主动拜访。
  这样的日子算得上平静闲适,然而蒋小福时常觉得自己好像生了病。
  起先,他没有声张,一段时间后,他才告诉周麻子,请一个大夫来看看。要说症状,也不十分严重,只是时常觉得胸肋间有模糊的疼痛,像小鞭子轻轻一抽,或者针尖轻轻一戳,忍一忍,也就能好。有时候半夜睡不着,他也会感到心跳忽然很快,急促地跳上片刻,也渐渐就好了。
  大夫看过之后,说身体并无毛病。
  蒋小福不信,接连换了几位大夫看诊,结论却都一样。
  “奇了怪了。”他对周麻子抱怨:“虽说不严重,可怎么就诊不出来呢?”
  周麻子劝道:“那就是没事儿呗!大夫说了,不要忧虑,静养即可。”
  蒋小福则认为这都是一帮庸医,他整天清闲无事,哪有什么忧虑,又何须静养呢?然而诊断不出来也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又过一段时日,蒋小福的症状依旧,没有消退,也没有加重。
  天气已经渐热了,他的长衫马褂都已穿不住,索性做绸衣绸裤的居家打扮,这样一来,就更不愿意出门了。
  这晚繁星满空,他守着一壶香片坐在院子里吹风。
  夏日晚上有一种特别的气味,大概是阳光下煨了整天的草木和花朵,受了夜风一吹,散发出来的味道。四周一片静谧,蒋小福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呼出来,感到有点寂寞。
  这时候,周麻子提着明角灯过来:“小老板,今儿门房收了一封信,现在才送过来。”
  蒋小福无所谓地接过来,一面拆信,一面道:“照个亮儿。”
  周麻子将灯提高了一点,莹莹烛光下,蒋小福对着那份信,细细地看了许久。
  信是严鹤写的。
  他先是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因为太过惊心动魄,只好言简意赅地概括,蒋小福看得稀里糊涂,只知道他先是成功搞到了一批上好的广珐琅,随后与外来的船商做买卖,不知怎么又招惹了海盗,消失了一段时日,最后却又与海盗成了朋友。如今他要将一批品质最好的广珐琅带到京城来。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