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沽雪笑一笑:“那些东西是开给宫里身娇肉贵的娘娘的,再说背上谁能看着?”温镜低着眼睛没言语,这时李沽雪收紧手臂,“你身上这伤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按在温镜脐下寸余,那里有一道三指宽的狰狞伤口,直刺入气海穴,横穿下腹在腰后也有一处伤痕。这个宽度李沽雪手比了半天,觉着仿佛是…采庸贯穿的伤。为什么温镜身上会有采庸刺出的伤?
温镜轻描淡写地解释:“我有两年学武有些急于求成,岔了心窍,这事你知道。那时候意识模糊,伤了不少人,朱明就是那时候死的…总之吧,我想我练一身武艺是为了祖宗爹娘,别大仇未报先伤着身边的人,这武功不练也罢。”
李沽雪心里一痛,他、他竟然是自戕!他是想废掉自己的气海,以免再伤无辜。李沽雪声音有些不稳:“那怎么…”怎么医好的?
温镜道:“也是命大,你还记得昆仑剑宗谢秋河谢前辈么?当时偶遇谢前辈游历,他替我治了伤。”
李沽雪想一想,严肃道:“不对,你没说实话,谢秋河会疗这种伤?气海受重创不死也得脱层皮,至少武功会被废掉,到底怎么好的?”
温镜又不说话,李沽雪锲而不舍磨了好久,最后威胁说要去问钥娘,他才道:“昆仑剑法的奥妙在于借昆仑风雪之威锻体炼脉,在昆仑山顶修行,寒风灌体,血脉凝滞,每多凝一分,勉力运气,经脉便拓宽一分,强劲一分,因此受重伤的人恢复会很快。”只要肯吃苦。
“你修了昆仑剑法?”因此…因此不是立时就好了的,是要先修补气海,功夫再一点一滴练回来。顶着昆仑山巅的风雪勉力运气,听着就觉着痛。
“嗯,”温镜点头,往事有多重他语气便有多轻,这疼明明是落在他身上,偏偏他像是没事儿人似的,“你没发现么?我的剑与从前不同。”
这倒是,李沽雪原本以为只是进境大,但如此一提,他想起在咸阳的擂台,他当时确实有过采庸寒气袭人的感叹。啊,李沽雪恍然,他想起摄武榜温镜最后一个对手,那人也是昆仑弟子,难怪温镜能够获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李沽雪沉默,手指划在那道伤痕上,采庸赠出去的时候从未想过会在主人身上留下伤痕。可是,李沽雪深吸一口气将温镜扣在怀中,可是啊,你给他留下的伤痕又何止这一条。回想重逢以来,三不五时温镜便要病一场,未尝没有分开这些年受过太多苦的缘故,想到这些李沽雪只有沉默。
他忽然道:“你哥哥找的证据足够证明温擎将军的冤屈么?”温镜睁开眼,静静看他,你确定要问?李沽雪与他对视,终于放弃一般摇头,“罢了,我不问。”
温镜揽过他埋在自己颈间的脑袋,手指岔入他发间:“我还以为你会拦我。”
李沽雪撑起上身:“拦你什么?”
“拦我将这些证据呈到御前。”
两人对视一晌,怀抱间的间隙使身上热意渐渐消退,李沽雪心里舍不得,便又贴近,重新用全身的重量压住人,闷声道:“我拦得住你吗温镜。”
从前的无名卫也许会拦,今天的李沽雪绝不会。
其实他倒也是想拦,倒不是怕韩顷吃挂落,而是怕温镜失望。以他在朝中混了这十几年的经验来看,皇帝恐怕并不会轻易答应翻案。尤其是这个节骨眼,吃不饱饭问题是很严重的,吃不饱饭就不能安居乐业,那么平头百姓就有可能变成暴民,变成匪寇。四境缺粮,山南几道已经陆续有饿殍报上来,那么紧接着就是灾荒、疫病等等,本来就不安稳,翻旧案只会乱上添乱。
但这话李沽雪不好对温镜开口,他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替他的好师父开脱,想要拖延。进去说罢,他想,去看看皇帝老儿的真面目。或者皇帝一个心软把这事给你办了,那也好,一样省得你再费心思和那老东西周旋。李沽雪甩一甩头,犬齿磕在温镜锁骨上:“安生日子不多了,韩顷不会束手就擒,圣驾从…圣驾一旦回来只怕是一场血战。”
确实,到时候就是打明牌。温镜鼻腔里飘出一个“嗯”字,李沽雪抱着人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既没几天安生日子…”他在他腿间磨蹭,“何必浪费光阴?”
温镜面无表情:“不行。”
李沽雪不很满意:“才几回?你也说想念水阁,在水阁时你可热情多了,通宵彻夜的妙处日日都尝。”
身上的人低沉的声音满盈情热和引诱:“阿月,阿月,你也怀念水阁的,是不是?”
温镜眼中清明无比:“是的,只是怀念。”
只是怀念,不能回去。他语焉未详,李沽雪却听得分明。小舟上那一夜他便说过,他的人和他的心现如今你只能要其中之一。李沽雪心中一痛,却不舍得放开他,只能把人搂得更紧,却听他又道:“我明天要出门。”
密不透风抱着人,李沽雪老实下来,只问什么事非去不可,温镜安安静静躺在他怀中答道:“明天要去见云碧薇。”
见云碧薇?李沽雪嘴上若无其事调笑:“朝与歌给牵的线?”
温镜笑出声:“朝与歌的醋你也吃?”
李沽雪下巴磨在他胸口:“吃醋,从前我还能吃一嘴,如今呢,醋碟儿你直接给爷打翻不许爷吃…”
其实不只是朝与歌,还有裴玉露,折烟,杜绡,还有那个什么盈,甚至秦平嶂,你不知道,你不在意。我一步也不得近你的身,这些人却能日日围着你。甚至温钰,即便是亲兄弟我也嫉妒。
然而如今连嫉妒的资格也并未拥有。这时温镜忽然攀上他的手臂,伸出一根指头比了比,又从枕下抽出一只盒子丢到他手中。是一盒子蜜膏,李沽雪笑笑接过又丢开,手往下探去:“只许一次?让我摸摸…”
过一刻他伸出手来看,晶莹的痕迹直滑过手腕淌到小臂,他慢慢压住温镜:“用得着这玩意吗。”
温镜懒懒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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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要狗血起来了
话说回来,我们小阿月还是挺诱的吧感谢在2022-10-15 22:46:29~2022-10-16 23:3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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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二百五十四·忽惊还作白衣生
云碧薇要做东,回帖子说申时二刻派马车来接。温镜一瞧,申时,这是约饭,折烟听说要去王爷府上吃饭,立刻给温镜收拾出一身极为正式的外袍内裳,宽袖长裾,佩带上给坠了环珏六饰,温镜觉得也太臃肿,出门时非常不情愿。
其实别人看来他一点也没显得臃肿,一如既往的修长清俊,渚灰的颜色穿在身上由如紫芝一般,折烟站在楼上感叹:“咱们二公子模样好罢?”
握盈忙不迭点头,又道:“王府极少筵请客人…听说王府有个嫡女,细论起来也是郡主,咱们二公子或许能当上郡马爷也说不定。”
“郡主?”折烟不如握盈熟知长安贵胄,“好不好看?性子凶不凶?”
“很好看也很凶,”忽然有个声音在二人头顶响起,两个人赶紧回头看,发现是盟主不知何时上来,连忙行礼,却只见盟主望着楼外长眉紧锁,“怎是往宫里行去?”
折烟握盈两个一惊,连忙抻长脖子看,一看可不,载着他们二公子的马车直奔景风门而去,消失在皇宫内城。
宫中太液池,蓬莱阁。
自从七月里禁卫军跟着楚氏搞谋反,如今是大换血,景顺帝没有留情面,无论是烧火小兵还是千牛将军,一个没留全部生埋,现如今拿巡卫权的这支人马,是后来韩掌殿进言,从安北都护府抽调回来的。
既是安北出身,自然听云皇后的话,皇后懿旨,今夜皇宫巡守加倍,进来的无所谓,但不许放任何可疑人等外出,尤其留心天上飞的。禁卫们都懂,这是说有江湖人要仗着轻功犯禁,因弩兵们在城墙上早早埋伏,而宫中太液池则不许靠近,从南面沿湖回廊到北面临风桥,方圆两百里宫人侍卫回避。
因此今夜太液湖碧水如默,湖上蓬莱山影影幢幢安静得不似人间地界,仿佛真的变成蓬莱仙境。
马车中云碧薇还在絮絮道着歉,说此法也是不得已而行之,她望着温镜温温柔柔道:“早些年陛下不幸被圣毒教奸人下毒,很有几年圣体欠安…皇后娘娘每日里衣不解带照看,又日夜忧心…”
说好的约饭呢,温镜有些走神,同时心想又是圣毒教。什么中毒,皇帝压根儿没中过毒。
这事按说很难查证,但偏偏当年给皇帝用药形成中毒迹象,又停药假作解毒的太医恰恰是桐太医。
桐太医是谁,正是昔年扬州曲府温镜偶然救下的桐姨先祖。要说实在机缘巧合,温镜统共没读过几本药谱,当中一本《桐氏药谱》他是读了个囫囵。桐太医一个从六品的御侍医,受人胁迫伪造医案,做出有违医者之道的事,一辈子郁郁,将这张拟中毒态的药方留在《桐氏药谱》当中,死后这本东西留给了族中独女桐冷云,桐冷云又为温镜等人所救,将这本药谱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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