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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登玉京 完结+番外 (金钗换酒)


  那车上垂幔无风自动,里头响起一道柔媚的声音:“呵——”那声音轻轻柔柔笑起来,“若是没打听清楚,我做什么杀你的人?”
  女子语带天真:“杀人既无趣又费功夫,你是模样俊俏还是武功盖世,我凭什么多看你一眼?凭什么平白无故要杀你的人?”
  温镜长眉微微一皱,杀人,这姑娘说得仿佛是什么恩典似的。那当家显见也是气得狠,喘着粗气眉毛倒竖面目愤恨,可没等他反驳车里的人又开了口:“听说这处岗哨名曰南离?先前听了一耳朵未听真切,不知真假?”
  当家的咬牙切齿:“阁下留下姓名,南离窠乃是我九——”
  他话说到一半骤然而停,他的两个手下惊呼半声,温镜采庸出鞘三寸,李沽雪不由分说挡在温镜身前,这一切都因自那车驾中飞出的一条彩锦。
  那是一条美得好像梦一般的彩锦,一条挽在美人臂间的披帛,春堤上,妆镜前,鸳帐深处,浣纱歌里,该在寒食游春时节的熏风里逗着了临道上小郎君的马,该是淡淡铅华妆成后巧手小玉给锦上添的花,却独独不该是淌着血、扼在人喉间的杀器。
  那当家的双手徒劳地扯着勒在喉间的披帛,喉咙咯咯作响,玉辂车里雍容的女声冷淡道:“南方属火,八卦为离,什么不入流的獠蛮窝棚也敢攀扯南离二字,真是和你主子一般下贱。”
  话音刚落,那道披帛猛然凌空抽紧,常人两只手也合拢不住的脖子竟然就此分了家。那切面,温镜垂眼瞥了瞥,那切面还挺整齐。汉子宝塔似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在自家窠中,溅起的尘土刚要飞扬起来,却被一捧潺潺的鲜血打湿,又心有不甘地落回地上。
  场中一片寂静,幸存的两个匪徒估计是拿不准该上去拼命给他们当家的报仇,还是该干脆撒丫子自己逃,最后对望一眼,双双瑟瑟跪倒在地。
  温镜握紧剑,双眼一眨不眨地盯住那架玉辂车,幡盖上是“云主”二字。云,又以飞缎为兵…温镜扬声道:“仙人剪霞掷波浅,红玉依微锦光晚,敢问阁下可是青鸾派云掌门。”
  闻他此言车中女子咯咯笑起来:“怎么,你认得我家小薇儿?”说着车前帷幔被掀开一条缝,缝隙里伸出一只手。
  那手柔白莹润,丹蔻纤长,腕上挂着一只镂金花鸟臂钏的环扣,玉肌饶冰环扣点朱,一条红云似的锦缎从中穿过,垂落在同样红得金尊玉贵的垂幔边。垂幔里头的光景却依然黑黯黯一片,只听里面人“咦”了一声:“这倒奇了,你是朝天鼻还是暴凸牙?凭你这双眼又为何掩着面容?”
  温钰收剑入鞘,剑柄扣在掌心双手握一个平礼:“我来杀人,姑娘杀人周身遮了个齐全,还不兴我遮半张脸么?”
  这话似乎踩中车中女子什么笑点,她又娇娇媚媚笑起来。说也奇怪,她嗓音清脆,听来年纪应当不大,只是听得多了,却不知为何她作小女儿娇笑状却总有股说不出的怪异。她笑够了才道:“你倒有趣。不过你要杀的人已经被我杀了,为何你还流连在此,不怕我一个不顺眼把你也杀了么?”
  温镜不顾李沽雪三番五次使来的眼色,也笑起来:“我没假借山寨开矿场,鄙派也从不以天灵自居,何故会惹姑娘不顺眼?”
  “天灵?”车中女子遥遥问道。
  温镜:“天之四灵,以正四方,属南掌火的正是朱雀,方才此人难道不是正死在乱取名这项上?”
  “你倒知机,”女子又问,“那你说,他该不该死?”
  温镜颔首:“确实该死。”
  车里却安静下来,忽然那飘飘荡荡的红锦“铮”地一声破空而起,挟风雷之势一把卷起地上一物,顺带横折一扭,从两个喽啰胸前穿刺而过,又飞快朝温镜袭来。温镜却没拔剑,别说拔剑,他的剑依然背在腰后动都没动一下。
  事实证明也确实不必他躲闪,递到眼前的却不是杀招,而是一颗头颅,一颗梳着剪头胡雏、脸上隆眉赤目、虬髯横腮的头颅,那九嶂寨大当家的头颅。车内女子犹不现身,只啧啧道:“好定力,你这后生倒很合我的眼缘,你既是来杀人,我便送你个凭证。”
  说话间那玉辂车四角上的金銮铃叮叮之声大作,车身腾空而起,车驾与车内女子的声音一道渐行渐远:“黑衣的,你说的不对,我这不是青鸾玉辂车,而是乘风玉辂车,下回见了记得绕道。”
  “——嘻嘻——”
  温镜足尖前几寸之地,躺着的头颅在浮于空中的嬉笑声里死不瞑目。过得足足一刻钟,温镜缓缓矮下身,慢条斯理地扯过近旁一具尸身的外袍,又规规整整将那颗头颅扎成一个包袱。
  眼见他拎着这包袱就要走,李沽雪终于道:“等等!”
  温镜停住脚步,却没回他,只稍稍偏偏头,李沽雪见他这会儿倒沉默寡言,忍不住道:“你方才不挺伶牙俐齿吗?”温镜没答话,只将头微微摆正,仿佛是在说你再说这些没用的爷可不伺候了,李沽雪只得又道,“方才那女子武功莫测,你也真敢搭话。”
  温镜终于开口:“你到底想问什么?”
  李沽雪噎住——想问的很多,你什么时候练得这般能说会道?须知从前可是说十句他不一定答一句的主儿。还有你为何一定要来九嶂寨杀人?还有你与那疯女人说话时不管不顾的劲头,李沽雪想来一阵又一阵地后怕,一时竟分不出谁更疯。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也敢语带轻佻地去招惹?
  可是心里绕过千百个关隘,李沽雪最后问出口的却是这么一句:“你果真与青鸾派掌门相识?”
  青鸾派乃是江湖十大门派之一,门派弟子以飞缎为兵器,且都是女子,温镜认识她们掌门?
  闻言温镜笑着转过身:“看来你是真没什么好问的,”他道,“那换我来问你。你开口便知那女子乘的是玉辂车,她又说青鸾派云碧薇掌门是‘小薇儿’,想来是青鸾派的前辈,你知道她是什么人?”
  知道,或者说有个猜测,忌讳旁人用隐喻朱雀的名讳,朱雀在民间是火鸟,常与凤凰混为一谈,那位还敢自称驾的是乘风玉辂车,乘风,什么乘风?凤乘风,众鸟偃服也。加上那个要人命的飞锦,只怕是宫里那位,就这你也敢随便搭话。李沽雪含糊道:“大约是后族。”
  “哦?”温镜奇道,“郦王背后竟然是青鸾派?”
  郦王即今上三皇子,正是如今中宫的独子,郦王一党自然以后族为首,而后族竟然使青鸾派武功。温镜心里盘算,什么意思,郦王爷刚刚遭逢老爹剥了坐镇辅都的尊荣,来新辅都旁的一座匪寨撒气?
  李沽雪道:“不仅是郦王,宫中朝中,谁人背后没有人——”他原想说这里头魑魅魍魉阴司诡计,哪那么好掺和。
  可他还没说完温镜就潦草向他一拱手:“多谢答疑,后会无期。”话音没落已化为一道残影,将李沽雪一个人留在了一片尸山血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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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这女人
  仙人剪霞掷波浅,… 元·吾丘衍
  天之四灵,以正四方。《西京黄图》
  龙承云,凤乘风,…众鸟偃服也。《毛诗陆疏广要》


第183章 一百八十三·昔年单骑向筠州
  霜序暮秋,九月为玄。
  咸阳的九月不是长安的九月。长安的九月飘着丹桂,风中带着花香和帝宫朱批御墨混合的香气,各色闻喜宴、樱桃宴、曲江宴排着队似的令人应接不暇。曲江池畔雅聚宴游,一艘画船上文人举子的佳句攀上了云霄,旁的一艘画船上闺阁女儿的眼眸融进了秋水。待到宴会终了,收桨归舟,他面前的阶上便落了一枚撺金枝的芙蓉宝钗,阶下有面容娇俏的女子笑得三分羞涩六分揶揄,还有一分盈盈的期盼附在金黄的梧桐叶上,打着旋儿地落在他躺了一只金钗的掌中。
  咸阳的九月也不是扬州的九月。扬州的九月轻暖轻寒,芙蓉踩着秋高气爽的尾影儿依旧热热闹闹地开着,偶有一两支耐不住夜晚的霜蔫头巴脑,也不打紧,罗伞似的花瓣下头躺着白藕与红菱。便有仅容一人的小舟轻轻巧巧滑入其中,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绾着雏鸦鬓的姑娘们白藕似的腕子和似菱角般线条分明的唇或许瞧不见,但唇边飘逸而出的采莲曲清脆的调子含着情,和腕子划过水面扬起的水花一道,似有还无地扑上桥上书生的面颊,他红着脸停下脚步,同伴问他做什么,他只道我要吟一吟芙蓉。
  其实芙蓉做信物又有何不好,荷花品性高洁,寓意忠贞不二,荷花结藕成丝,丝同思,相思不断,天涯同心。可是咸阳的秋既没有丹桂也没有芙蓉,昏暗的晨光里望去,只有萧瑟,苍黄,北风呼啸。在这北风里温镜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九月,那个九月有人前后赠过他两支犹带着露的芙蓉。
  彼时他还没开始习剑,那人便抢走他的刀鞘作花瓶,将芙蓉堂而皇之地挂在他的帐上。刀鞘岂能养住鲜花,底端不住地淅淅沥沥滴着水,滴滴落在帐上,点滴到天明。
  滴到如今,却也有…整整六年了。
  咚——咚——几声晓鼓敲碎温镜蔓延的思绪,五更二刻,他自嘲般一笑,从咸阳城外一处高丘上悠悠地起身。他身侧是一匹白鼻紫骝,赤茸锦鬃,碧玉劲蹄,缰缀金銮,鞍挂翠翎,温镜翻身上马,手上是一把剑和一只布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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