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样说了,可让一个刀客半途去学剑,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完成的事。
沈初瓶知道,即使无法学习其中剑招,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拿到鸳鸯剑谱,说明它对于魔教,或者,进一步来说,对于方岐生,有着不同于其他门派的、更深层次的意义。
那么,沈樾和祝枕寒的处境就危险了。
作者有话说:
一只白狐狸路过,并随手秀了恩爱。
聂秋x方岐生,出自完结文《明月席地而坐》,前后代表攻受,戳专栏可见~
我的形容常常因为聂秋、祝枕寒、顾厌这三个大美人而匮乏,并开始自己乱造词(叹气)
第41章 深竹暗浮烟
此时的祝枕寒四人在做什么?
他们在......打牌。
对,就是沈樾说的那种刻着判词的木牌。
刀剑宗不兴这些,别说祝枕寒此前没听过,张倾梦和白宿也没有听过,于是回客栈的时候就顺道买了一些木牌图个新鲜,老板笑得合不拢嘴,给他们装了满满的一大盒。
沈樾得知自己带坏别人的本领要从商都到临安,从落雁门到刀剑宗,不由得感慨万千,悲从中来——然后这种情绪维持了一秒也不到,他就高高兴兴地领着其他人玩了。
众所周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好的方法就是一起玩。
不到十分钟,张倾梦就已经对沈樾从一开始的略带警惕到现在的尝试亲近,连素来默不作声的白宿也能同沈樾开两句玩笑。祝枕寒看着,心中隐约觉得这一幕实在很像沈樾第一次来他家作客的样子,那时的沈樾也是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获得了全家的好感。
张倾梦甚至还想让沈樾跟着祝枕寒一起喊她师姐。
但是被沈樾以“我叫他小师叔呢,这样就乱了辈分了”为理由婉拒了。
“说得也是。”张倾梦遗憾道,手指微动,抽出一张木牌,“怎么又是顾厌?”
所有判词里,属顾厌的最差,八个字没一个好的,任谁的判词都能压上他一头。
沈樾忍着笑说道:“五师叔,你要这样想,虽然他的判词是差了些,其中包含的个人成见太多,但他毕竟是偃宅掌权人,皇后的侄子,再如何也能在庙堂占一席之地。”
沈樾想,顾厌,你好惨,还得靠我替你说话。
然后祝枕寒就抽到了江蓠的木牌。
张倾梦嘴角微抽,“师弟。”
祝枕寒温声道:“师姐,顾厌不会武功的。”
在座谁也没想到,祝枕寒虽然并不如沈樾那般能说会道,能将木牌上的人吹得天花乱坠,但是他手气非常好,好得甚至有些匪夷所思了,往往都能将好牌全部抽到手里。
这难道就是——江蓠弟子的加持?
张倾梦心想,可她也是啊,为什么连着输了五局了都没抽到过师父的木牌!
“算了,可能师父心里就是更疼爱你一些。”张倾梦不承认自己的手气差,但是承认江蓠更欣赏祝枕寒,她将好不容易赢到的几张木牌递给祝枕寒,就坐在旁边观战了。
祝枕寒靠着江蓠那张牌,过五关斩六将,也就是这时候,他才终于懂得了“原来自己的师父真的很强”是一种什么感觉......虽然是通过玩牌明白的,也算可喜可贺了。
沈樾不慎抽中了一个医师的牌,自动出局了。
原因无他,薄骨之后,无人敢称天下第一。这一句足以破万物。
他端着个木凳和张倾梦一起在旁边看,心里觉得好笑,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小师叔在这方面会有这么强烈的胜负欲?还是说,这就像幼童第一次接触新鲜事物的好奇?
白宿抽出一张木牌,望了一眼,寡淡的脸上终于露出不甚明显的笑意。
他将木牌放在桌案上,很平静地对祝枕寒说道:“你输了。”
祝枕寒垂眸,张倾梦和沈樾同时凑过去瞧,只见白宿方才放在桌案上的那张木牌,正面刻着“刀剑宗刀宗宗主陈窍鸣”,背面刻着“此刀出鞘,鸣天地,动鬼神”......
符白珏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持剑的姑娘差点要与一个持刀的公子打起来。
而祝枕寒和沈樾正在拉架。
他接到了暗线传来的消息,知道那姑娘是剑宗宗主的五弟子张倾梦,公子是刀宗宗主的二弟子白宿,张倾梦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被祝枕寒拦着,口中还说“白宿你解释清楚凭什么我师父不如你师父”,那端的白宿被沈樾拉着,顺着气,也是很不快的样子。
符白珏走过去,视线扫过桌案,看到了那些木牌,也差不多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大抵就是玩游戏玩出了真情实感吧,他想,所以说,局中人下什么棋呢?
“江宗主与陈宗主皆是各自领域的顶尖高手,他们尚且不在意谁高谁低,你们两个身为弟子的又何须替他们争辩?”符白珏放下手中两张木牌,轻笑着说道,“既然三言两语无法说清到底谁的武功更高,就当这两张牌相抵作废,如此算作你们平局好了。”
他话说得巧妙,张倾梦和白宿一时也没有深究他到底有没有用上敬语。
听到晚辈,还是看起来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说的话,他们心里都有点不好意思。
张倾梦将锁恨剑归入鞘中,低声咳了咳,问道:“不知阁下是?”
与此同时,白宿也轻轻挣了沈樾的手,收起了七杀刀。
“符白珏,一个无名小辈。”符白珏拱手道,“也是小师叔的友人。”
张倾梦想起来了,“哦,师弟同我提及过你。”
旋即,又微微变了脸色,问道:“和师弟、沈樾一同进城的,就是你吗?”
符白珏笑容不改,“是我。”
白宿亦是记起了当初进城时的猜测,正色道:“你的武器,可是丝线?”
符白珏一一回应道:“公子说得不错。”
祝枕寒和沈樾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这两人挡在了身后。
符白珏的个子并不高,被张倾梦和白宿挡着,隔着缝隙,只望得见他的衣角。
祝枕寒问:“师姐,怎么了?他确实是我的友人,这客栈也是他安排的。”
张倾梦说:“师弟,你可知他来历?”
他确实不知道符白珏的身份,符白珏不说,他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过。
但是,人都有秘密,不必刨根问底,若将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会被灼伤的。
于是祝枕寒说道:“我自幼与他相识,只用知道这十年都是他,不必知道其他。”
张倾梦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看着冷冷淡淡的,却固执得很,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更别说与他交心的人少之又少,这符白珏又是其中一个,所以他自然是信任他的。
她又想,但这话也暴露出一个事实,那就是祝枕寒确实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张倾梦沉默一阵,问:“你是不是千机阁阁主,袁千机?”
符白珏闻言,露出惊讶的神情,说道:“这位师叔,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话?”
张倾梦原不想回答他,可是想到祝枕寒对他如此看重,她只好回道:“途中遇到了九候门与青云宗,观九候门弟子身上的伤痕,便是丝线所致,天下唯有两人用线——”
白宿道:“一个是李若意,一个便是袁千机。”
符白珏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我并不是袁千机。”
他继续说道:“枕寒是知晓的,我确实曾拜李若意为师,然而她一直不愿意认我为徒,因此只是将运线的技艺传授给我,她本就听命皇上,之后我也再也没能见过她。”
张倾梦都想好了,问他分明发过毒誓,为何又要违背誓言。
但是她没料到符白珏竟然说自己不是袁千机,而是李若意的弟子。
她仍有些半信半疑,转头看向祝枕寒,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听说袁千机和我身形完全不同,这世上也没人见过他面具底下的脸。”符白珏说道,“师叔能将我认成那个神秘的千机阁阁主,我倒也很开心,不过我确实不是他,便不能随便就承认。倘若我有他万分之一的能耐,也不至于和他们一直东躲西藏了。”
白宿一直盯着符白珏,也没有发现他有说谎的痕迹。
他和张倾梦的视线相触,轻轻摇了摇头。
张倾梦松了口气,很坦然地说道:“不好意思,错怪你了。”
“没事,师叔也是关心他。”符白珏体贴地没有追究这个话题。
——他心想,原来刀剑宗的人都是这般温良,直白地说,就是缺心眼。传闻中说的那条“江蓠的弟子都和她一般不善谋划”和“白宿很容易上当”的消息,确实是真的。
不过,即使他们有意追查下去,也不会查到什么的。
因为“袁千机”在七日前就已经抵达了霞雁城,如今正在覃府作客。
一个人,是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的,不是吗?
符白珏微微转过视线,就撞上了祝枕寒和沈樾略带探究的目光。
符白珏:“......”
前言收回,江蓠的弟子也不全是好骗的。
沈樾他是知道的,这小孩子一直都对他抱有十二分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