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缎罗冲上了地面,伸手一抓了法的后衣领,二话不说就接着狂奔。
了法被扯得踉跄:“花开?!”
“不想死就快跑,”花缎罗急促道,“那疯子犯病了!”
“什么——你说权衡?他怎么——”
“君燕纾真是把他气个不轻,我已经好久没见他这样了……”花缎罗后背紧绷头皮发麻,有些烦躁,“怎么偏偏是在这种地方!”
这是论剑会,武林盟年轻力量汇聚于此。若权衡在此大开杀戒,能不能全身而退不提,以此为导火索引发武林正邪大战倒是板上钉钉。
花缎罗喜欢浑水摸鱼,但要是就此被卷入风暴中心,他可是百般不愿的。
“和尚!快叫人跑!他动起手来敌我不分,你也不想见伏尸百万吧?”
了法自然不愿意:“我去拦他!”
“拦,你拿头拦!”花缎罗骂道,“他是万蛊池里养出来的药人,吸一口火毒就要你命,你想死我不拦你!”
了法还有满肚子的疑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质疑发问的时刻,点一下头,匆匆去疏散人群了。
这时已是半上午,阳光很足,天地金亮。
在这广阔的光明下,从地下传来一声爆响,大地微微震颤,赤红的火焰从幽深的门口喷涌而出,烈火中站着一道漆黑的影。
察觉到异动的人匆匆赶来,又各自止步;他们都是住得近的年轻人,此刻面面相觑,有那悍不畏死热血上头的人士刚迈出一步,被一排铁蒺藜钉回了原处。
众人纷纷往暗器来处看。
“别去招惹他,”花缎罗保持着扔暗器的姿势,掌间一排银针张牙舞爪地闪着光,“业火修罗的大名都听过吧?”
人群有些骚动,有个年轻人大声道:“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凭我是花缎罗,凭我了解他,”花缎罗冷笑一声,“权衡的目标不是你们,别上赶着去投胎!”
“别听他的!自在阁来论剑会定有什么阴谋!”
花缎罗被这蠢话烦得要死:“对,我们是来杀人的,知道还不赶紧跑?”
群情激愤,还不等吵吵出个什么口号,便被撞钟般的一声震响打断了。
“阿弥陀佛,”了法提起杵地的金刚杖,排开人群走出来,“诸位少侠还请冷静一下。自在阁想来也不愿意与武林盟开战,花施主所言有理,此时还是莫要刺激那位了。”
“难道就看着他纵火?这样下去会走水的!”
这句诘问的声音有些大了,引来了烈火中黑影的注视。众人悚然一惊,急忙后退,黑影一晃,已站在人群面前。
“小心!”
人群慌乱,权衡轻声低语:“吵死了。”
他说的不是官话,而是姑苏的方言。姑苏话的音调柔软,像是丝绸,勒在人的脖子上,轻轻缠了几圈。
花缎罗不适地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想劝两句,就听站在后排的一个蠢货强顶着压迫感大声道:“魔头,你少虚张声势,我们一起……”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只手扣住了他的下巴,向上一扳,所有人都听到十分清晰的一声“咔”响。少年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面向蓝天地飞了出去,落地的瞬间剧烈的疼痛才追上他的感知,使他抱着头发出了一声含混而惨烈的嚎叫。
没人看清权衡是怎么在瞬息到达那少年身边的。他捏碎了少年的下颌骨,将少年抓起扔飞,蛮横的真力卷着烈火自他周身起了风暴,在同时将所有靠近他身边的人都甩了出去。
周围四仰八叉倒了一片,呻吟声此起彼伏,权衡站在其中,用拇指扳响其余四指,跳着鬼火的目光缓缓扫过满地狼藉。
“论剑台在哪?”他用那柔软的语调问。
现在没人敢忤逆他了。稍远还能站立的人哆哆嗦嗦指了路,权衡了无情感的目光望去一眼,像是看路牌。
看过路牌后,权衡抬头,伸手遮住阳光,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而后抬步向前走。上一刻他还像暴怒的恶鬼,这一刻心情却似乎不错,挑着笑意,步伐轻快,宛若去赴心上人的约。
他漆黑的衣摆在地面拖出艳红的血迹,随后赤火燃烧其上,像是逶迤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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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强调一下权衡不是好人。
虽然不是好人,但他也不是愉悦犯。其实权衡对“滥杀无辜”不感兴趣,准确来说,他不在乎。弱者的人命并不能入他的眼,他没兴趣管他们的死活。所以他也不会特意去避开,一不小心杀及无辜就杀了。
好读者不要学他哦。要分得清虚幻和现实哦!
第29章 论剑台
君燕纾到达论剑台的时间要比权衡早一点。论剑台离地七尺,方圆十丈,青铜为基,实木覆面,君燕纾落上去时,听见一声沉闷的空响。
他以足尖磕了磕台面,确定这下面是空的。这里并非荒无人烟,与闹街也不过隔了一堵街墙,论剑台上下的台阶处也有人看守。君燕纾不觉得自己能不惊动任何人地打开这个巨大的盒子看看里面装没装炸药,于是驻足想了想。
还不等他想出办法,就听见台下有些骚乱,看守论剑台的人大喝:“什么人!”
君燕纾扭头正看见一道黑影掠过,台下的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被逼近,黑影的手向他脖子上撕去;君燕纾想也未想地拔剑抛出,却还是慢了一步,权衡已经折断了那个人的颈椎,随手一抛。
惊鸿剑“笃”一声钉在地面上,插在尸体和权衡之间,犹自震颤不止,剑锋上寒光一闪。
权衡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挑衅地看向君燕纾。
君燕纾已经从台上跳了下来,落在尸体之前,回头看了看那可怜人,又看向权衡,表情没什么变化,像是死了个人完全没在他心里起任何波澜。
权衡仔细观察他,说:“原来你真的不在乎。”
君燕纾露出了有点迷惑的表情,没有接话,把剑从地里拔了出来,垂在身侧。
权衡笑了起来,眼中跳着火,眼神却是冷的。他毫无预兆地一抬手,向君燕纾的脖子抓去,君燕纾几乎同时向后侧了一步,提剑挡开了他的手掌,剑锋在掌心划开一道鲜红的血痕。
权衡感不到痛似地攥住了惊鸿剑。烈焰从伤口里烧出来,顺着血痕一路杀向剑格,被一道冰挡住了去路。
权衡的血特殊,能被他自己的真力激出高温。那赤红的业火本质上是燃烧的真力,自然也能被相克属性的真力抵消,相接之处消弭无声,简直不像是冰火相交。
他们僵持了不足一息,权衡先松开了手,向后撤了一步,二话不说重新杀上来,君燕纾只能格挡,他们在论剑台下险象丛生地交手,每一招都能置人于死地。
惊鸿剑每一剑都带出一蓬血火,权衡却全然不在乎,不断欺身而上拉近距离,最终以伤换伤地一掌击在君燕纾的心口,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显然是肋骨被折断了。
君燕纾一时没屏住呼吸,倒呛进了一口血气。
权衡抓住这一空隙,胸膛迎着剑锋向前抢了一步,伸手向君燕纾的握剑的手扣去。君燕纾下意识将剑往回收,结果被权衡一把抓住手腕,用力一拧,顿时被扭脱臼了腕骨。
惊鸿剑当啷一声落地,权衡另只手掐住君燕纾的脖子,将他重重抵在了论剑台的青铜底座上,背脊与冷铁相撞,激起很闷的一声“咚”响。
君燕纾急促地呼吸着,权衡没有看他,而是低头在看那柄落在地上的剑。片刻后他才看向君燕纾,慢慢问道:“君燕纾,你骗我来杭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的神情有一些神经质的、兴奋的前兆,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君燕纾,手臂蓄势待发地紧绷着,只差一个迟疑的讯号就能扭断青年的脖子。
疼痛令君燕纾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他呼吸急促,看上去却并不慌张。权衡松了松手指让他说话,听见他低喘着道:“我没听懂。你能说官话吗?”
“……”
权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脚底的火舌向上一舔,卷走了一滴从他指尖垂落的血。
君燕纾顺势看向权衡受伤的手。细细的血流从袖口蜿蜒出来,缠在玉骨似的手指上,落一滴,火焰就跳一下,高温吞没血滴的瞬间发出一声蜷缩的“嗞”响。
君燕纾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是被高温蒸瞎了,竟从这只铁钳般的手上看出脆弱感来。他咳嗽了两声,像是没搞清处境一般劝道:“权衡,你先把火收回去。这里不安全,你太显眼了。”
权衡依旧面无表情,火焰依旧包围他们。唯一有所变化的,是权衡破天荒地重复了问题:“你在来杭州之前,不知道论剑会在谋划些什么吗?”
这次君燕纾听懂了。折断的肋骨可能伤到了肺,他咳出一口血沫,沙哑道:“我不知道。”
权衡的手指收紧了一些,迫使君燕纾仰起头。他看着他,似乎在犹豫,手上的力道紧了又松。
君燕纾难以呼吸,左手抓住权衡的手腕,试图让他放开一些:“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花开来了吗?他告诉了你什么?”
脆弱的喉结贴着权衡的掌心滚动,权衡的喉结也随之滑动一下。他不答话,踏上前,去咬君燕纾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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