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来问啊,”丁煜理所当然道,“我也不为难你,你们能主事的人呢?叫来,我问几句话。”
看门弟子看起来很想拎起扫帚把人赶出去,但他最后忍住了,一脸晦气地去叫人了。
待人一走,丁煜就扭头,冲二位山外山弟子挤了挤眼睛。
寒露很给面子地拍了拍巴掌,君燕纾看他的眼神则有一种介于“为民除害”和“绝佳队友”的犹豫。
主事的很快就来了,四十来岁,八字眉,看着有些愁苦。他看见丁煜,也是一脸的“没听说过”,本着不可以貌取人的原则,客客气气地迎上来,作揖道:“阁下……”
这俩字还没落地,就被丁煜截胡了:“我问你,唐天是你们的人吧?”
“不假,不过……”
“人已经死了,我知道,”丁煜不耐烦地挥手打断,“我还知道他是被炸死的。”
这话给八字眉堵噎住了:“那……这……阁下不必担心,雷火门可以保证这件事与您并无关系。”
“就这你就想打发走我?我要详细的过程,他是怎么被炸死的?”
“雷火门弟子随身带着雷火弹,许是与人相斗时不小心触发……”
“我就是跟他相斗的人,你的意思是他的死亡还是怪我?”
八字眉卡壳:“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阁下何必咄咄逼人,我们不会追究此事……”
“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一旦我夺得了论剑会的魁首,你跳出来讹我怎么办?一旦有人想以此做文章,说我跟他有世仇我上哪说理去?他死了还惹我一身腥!”丁煜不信他,“不行,我得把我干干净净地摘出去,说,他之前是做什么的,都去过哪?”
管事的语气已经很冷了:“死者为大,还望阁下慎言。”
“好哇,你就是想讹我!”丁煜一拍椅子站了起来,“我舅舅是沈天游!我能让你从武林盟扫地出门你信不信?!”
他演得确实逼真,寒露脚下一动,差点过去劝架。
胡搅蛮缠、仗势欺人、审时度势,是丁煜横行霸道的资本,他在此刻突然发难,显然是从这位主事人身上看出了什么东西,而被他这样一吓唬,八字眉一张脸上同时显出了“真他妈晦气”和“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和稀泥神态,在片刻的犹豫后,他做出了让步:“他之前去了姑苏,近几日才回来,并不与我们一路,也不是来参加论剑会的——这样阁下放心了吧?”
在听到“姑苏”的时候,寒露扭头看了君燕纾一眼;君燕纾认真地扮演一个木头桩子,像是没听见似的。
丁煜眼珠子一转,狐疑问,“他去姑苏干什么?”
“我已经说了,他不是来参加论剑会的。是王先生派他去姑苏的,我并不知道他的具体行程。”八字眉冷硬地说,“我能告知的只有这些,阁下要是还不放心,可以去问问王兆先生。”
丁煜不死心,还想再问两句,君燕纾在后面唯唯诺诺道:“少爷,要不咱走吧?他都那么说了,这事跟少爷应该没关系了吧?”
寒露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小师叔还有这种能力,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语气是没什么大问题,面部表情却实在是僵硬,好在那位主事人只顾着跟丁煜吹胡子瞪眼,没注意这个不起眼的侍卫。
丁煜顺着他给的台阶就下了,哼哼两声,站起来,用鼻孔看了看八字眉,招手道:“我们走。”
他们一路走出雷火门的住处。君燕纾走在最后,回身关门,一扭头看见丁煜贱兮兮地凑上来,压低声音说:“怎么样小师叔,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君燕纾点一下头:“唐天应该是被杀人灭口了。”
寒露一头雾水:“怎么说?”
君燕纾道:“我也只是猜测。如果桃花市背后真的是王兆,那么王兆派唐天去桃花市做了什么事情,然后为了保守秘密把他杀了,并且故意放在大庭广众之下伪装出他被炸死的模样。如若真是如此,那么不是李子熙就是雷火门有问题。”
寒露继续傻呵呵问:“为什么?”
君燕纾耐心道:“唐天是被毒死的。李子熙或许确实没看出,但雷火门总与火药打交道,不太可能也会错认。更何况死了一个弟子,他们的反应太过平静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止住话头。
雷火门与火药打交道。
桃花市下埋了许多炸药。
王兆派唐天去桃花市,会不会与火药有关?是让他从桃花市买下一批火药吗?唐天是在杭州城外被杀的,他会不会已经把火药运进城了?
如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些火药在哪呢?
君燕纾突兀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很大的空腔?”
“空腔?”丁煜挠挠头,“论剑会的擂台——就是论剑台——似乎就是中空的……”
话音刚落,君燕纾已经腾身往城北论剑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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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不虐啦朋友们,棋子纷纷入场,棋手还未落座,这点小风雨都不算什么的,信我~
第28章 恶焰烧
牢门外有人敲锁,铛铛两声。
权衡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你有够慢的,去哪偷腥了?”
门外人笑道:“哎呀,堂堂自在阁少阁主,竟然沦落到被人锁在牢里的境地,若不是我去魅惑了山外山小猴子套出了话,实在是不敢相信你会翻在这个阴沟里。”
“你要是只为了来损我,就别浪费你那姘头给你望风的时间。”权衡道,“说事。”
花缎罗是一个人下来的,不见了法的踪影。权衡看右护法气息不稳、脸色苍白,但精神很好,身上还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就知道花缎罗肯定跟什么人双修了——时间紧迫,只能就近找个枕头,了法自然是第一选择;看起来花缎罗下地牢也没费什么功夫,这时候又不见了法的踪迹,肯定是妖人收买了佛门弟子,骗他打掩护去了。
权衡对花缎罗勾引了和尚全然不意外——如果花缎罗没有得手,他才要惊讶一下。
花缎罗把从桃花市那套的情报跟权衡一说,然后从怀里抽出一沓纸张:“这是地契,是王兆的名字。”
权衡道:“你说有个雷火门弟子去桃花市购入了很多的火药?运去哪了?”
花缎罗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得意洋洋道:“瞧瞧,桃花市这三个月的账面。那人还算有点脑子,觉得这事情有蹊跷,偷偷记了一笔,和地契藏在一起了。”
权衡接过来一看,眉梢微微一挑:“火药运到杭州来了?”
他略一思考就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关节,轻挑一下眉:“王兆派人运这么多火药,你猜他是想做什么?”
花缎罗开玩笑道:“总不会想把论剑台炸了的吧?现在‘好人’都抢着干我们的活了?”
权衡没有接话。沉默了不多时,他没头没脑地问:“花开,如果自在阁没了,你会去哪?”
花缎罗愣了一下,侧过头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末了低低笑一声,不怎么认真道:“如果自在阁没了,可有的是人要我们粉身碎骨。你是个疯子,当然不在乎,我可不行。我的根系呀,可全跟自在阁绑在一起呢。”
自在阁的混账们分两类,权衡是虎,花缎罗则是借了虎威的狐。自在阁的凶名被权衡这样的人所传播,这份名头又能给花缎罗这样的人庇护。如若这山头塌了,权衡依旧是恶贯满盈的凶虎,豺狼依旧不敢触他霉头,但花缎罗会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但花缎罗看起来对此并不在乎。
权衡面无表情道:“你如何关我屁事。”
花缎罗笑说:“行行行,不干你事。那你怎么考虑起何去何从的大事来了?我看阁主还能再压咱们十几年呢,你这就急着谋权篡位了?”
自在阁从来没世袭过。权衡能被人心甘情愿叫一声少阁主,一方面是身份,一方面是实力。
不过花缎罗虽然这么问,但并不认为权衡会当阁主。心智、武力,权衡确实样样不缺,但此人散漫惯了,最厌束缚,让他被这么大个身份绑着,上位第二天就得宣布自在阁原地解散。
权衡道:“随口一提而已。”他对花缎罗一摆手,“让开点。”
花缎罗听命退到墙角,下一刻听见牢门里爆出一声炸响,热浪几乎是同时扑面杀来,花缎罗眼睛被蒸得干涩,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权衡抖落手上的碎片,转了转手腕。他没用任何技巧,只是粗暴直接地用大量的真力炸开了铁链,周身的气爆令牢里一片狼藉,墙皮剥落,牢门扭曲,铁锁崩裂。
他体内的真力疯狂乱窜,引发了难以忍受的疼痛,逼得权衡太阳穴直跳,双眼像是着了火。
他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好疼啊。”
说着他慢慢挑起了嘴角,咧开了一个笑容:“我真是……好久都没这么疼了。”
花缎罗眼皮一跳,头也不回地冲上了地道,向地面上狂奔。权衡的笑声追着他的脚步,一开始还压抑在胸腔里,渐渐癫狂起来,空洞放肆地回响着,被回音扭曲,叠着炽热的气浪,像是从很深很深的熔浆里传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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