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水面的莲花亭亭玉立。
一个美丽的姑娘穿着彩霞一样的衣裳,肩上挽着披帛丝带,撑长细的竹竿划小船于清浅的湖面,另一个姑娘酥手若白莲藕一样嫩滑,长长的手指摘下一朵莲蓬放在竹篮里,巧笑道:“掐着出水的鲜嫩的莲子,下酒称意,陛下一定会很高兴。”
一个穿着宝蓝色开襟百褶裙的宫女抱着一盆海棠花经过拱桥,笑道:“两位姐姐采莲蓬呢?”
月流笑道:“是的哩,又到宫外买花了?”
“嗯呀”
待那宫女离开后,月流看了看他好奇道:“为什么去宫外买海棠?宫内没有吗?”
月樱先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才凑到月流耳边,低声道:“你初来宫里不知道,她是正宫里面的寒花,咱们的正宫娘娘是个疯子,天天都要婢女出去买一盆花,栽得满院子都是。你说奇怪不奇怪?”
月流吓了一大跳,捂着嘴,惊讶道:“啊,怎么是疯子?”
月樱神秘地挤眼道:“因为他自己捅死自己,谁知没有死成,昏迷大半年才醒,醒了就疯了,谁也不认识,天天看见什么花儿草树的都喊玉儿,闹腾得人可头疼了。”
月流疑惑道:“还有这样的事?”
月樱干脆坐着,头盖在荷叶下,拉着月流道:“还有更离奇的事呢,听说,这个疯子有次还爬到树上嚷了半天道:你们把我玉儿藏哪来?又哭又叫,可吓死个人。陛下在树下怎么哄就不下来,你猜最后怎么着?”
“怎么了?”
“最后他哭累了睡着了,从树下摔下来,幸好被陛下接着了,不然肯定摔开花了。”
“……”
两人说着也摘好了莲蓬,将竹筏撑到岸边,垫起脚尖踩着露出水面上的石阶踏到岸上,捧着碧绿玉盘沿着青石小路穿过月洞门,沿着走廊到了乾清宫,入了宫门见庭院的凉亭下正坐着一个明黄金袍的人,他笑盈盈地拿着糕点逗弄对面坐着了一个白发男人。
那男人似乎很生气,瞪着眼睛,凶巴巴地站起身要走。
他一转身,月流愣了。
俊眉凤目,雪丝垂落,似仙人一般容貌,但是孩儿一般童真稚幼,说话的时候薄薄的唇嘟起,可爱又带着憨气,生气的时候两边腮帮子也鼓鼓的,像青蛙叫时候的白肚皮。
“你发什么愣?陛下叫你呢。”
第228章 蓝洵玉请罪天行山
蓝洵玉低头不语。
萧炎天第三天回来的时候,人还跪在院子中。
这样不吃不喝跪着,普通人早昏死过去,蓝洵玉硬撑着,腰杆挺得笔直。
萧炎天将药箱放在桌子上,坐在扶手椅上,道:“你是在逼我吗?”
蓝洵玉低声虚弱道:“师父,你怪我,我知道,失去记忆后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
萧炎天冷冷地看着蓝洵玉,道:“你现在还在骗我。”
蓝洵玉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哑声道:“师父。”
萧炎天道:“在油菜花地里,你已经恢复记忆,将计就计,一边哄骗我,一边计划灭了边沙国和云岚国。”
蓝洵玉低着头,道:“我……没……”
萧炎天打断他的话,冷声道:“你在菜花地里找不到我,见到我后说的第一话是什么?”
蓝洵玉有些慌乱,呆呆地望着椅子上的人。
“你说:师父,你去哪了?”
萧炎天扬起手,看着缩头躲避的人,攥成拳头砸在桌子上,冷声道:“花漾从不会真心叫我师父,你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当时意乱情迷也没有注意。”
蓝洵玉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萧炎天站起身,背对蓝洵玉,道:“我在苗皇宫里找不到你,坐想前因后果,便猜到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想死?”
蓝洵玉如觳觫灌顶,浑身发抖,眼泪扑簌落下,泣不成声。
萧炎天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道:“即便我疯了,你依然装,那怕我疯一辈子,你也会继续装,装你失忆,是不是?”
“是。”
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气,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他绝望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痛苦而凄楚,嘶哑道:“为什么?”
蓝洵玉叩首道:“因为我从不想做你的玉儿,而是想做你的男人,强大到即便你是文宣帝,我也能一生将你囚困在身边,占有你,任何人都休想觊觎。”
萧炎天摇头苦笑道:“还在为你的野心找借口吗?”
他走进竹舍,关上房门,再不想看一眼。
不多时,当他半睡半醒之间感觉一只手在抚摸自己的脸,轻柔而宠溺,温柔而霸道,声音熟悉而陌生,“师父,对不起。”
萧炎天眼泪滴落在枕头里,耳边传来温润低语:
“我知道你醒着,”过了一会儿,那只手抚摸在他的眼上,指腹沾着湿润,摩挲着,轻声道:“师父,你知道从前为什么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不告诉你吗?”
手四处探寻,缓慢地掠过每个地方,像泉水一样涓涓地流淌着,轻柔而缓慢,道:“因为我是男人,想要保护你,占有你,侵吞你的男人,因为你需要玉儿,所以我装作玉儿,可我骨子里从来不是玉儿,师父,你一定也想到了对不对?”
“出去。”
蓝洵玉轻轻地笑了一声,跪在床前,不再言语。
翌日,萧炎天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过去的人,下了山,让镇上跑腿的阿素到皇宫里传信将人接走,下午回来的时候,阿素却说,皇宫里的人不管。
回去后,竹舍里的人还在昏迷着,萧炎天熬了碗小米粥喂着他吃下去,又煎了一碗黑黢黢的汤药,捏着他的鼻子灌下去,放在床上,等到晚上子夜的时候才苏醒过来。
蓝洵玉看着清雅翠竹定格,嘴角微微勾起,道:“师父,你还是舍不得我。”
萧炎天坐在床边的圆墩凳上,望着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蓝洵玉抬手抚在萧炎天的侧脸上,手勾着他的脖子压下来,亲了亲他的浅薄的唇,漆黑的桃花眸子波光流转,直勾勾地盯着萧炎天,笑道:“师父,你说得对,做人要诚实,不能虚伪。我要江山,也要你。”
“我若不允呢?”
蓝洵玉笑了,解开自己的前襟领口,一件一件地将衣服脱掉,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乌黑的头发像锦缎一样铺散开在床上,如绝世妖姬一样,笑看萧炎天,道:“师父,你太单纯了,”
他伸开双手,合上潋滟泛着桃花的眸子。
漂亮的眼尾眨起美丽晶莹的泪珠,笑道:“你挂念念儿,思儿,在乎李睿渊夫妇,溪子安夫妇,万雪宫的师兄妹,你喜爱天行山,善护山下镇上的人们,所以,你呀,到处都是靶子。”
萧炎天冷声道:“你要逼迫我吗?”
“不。”
蓝洵玉从床上下来,跪在萧炎天的脚边,脸轻轻地蹭着他的膝盖,轻声道:“师父,我舍不得逼你,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你想守住这一切,想无忧无虑地善良,想悬壶济世,拯救更多的人,你应该守在我身边,如果你离开,或者自杀,我一定会疯的,像靖康皇帝一样疯癫。”
他笑着仰头看着震惊的人,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边,露出狡猾而狰狞地笑,眸子中闪着贪婪的绿光,缓缓地起身,去吻着那冰凉的唇,像一条毒蛇一样攀附面前的人。
萧炎天突然打了个激灵,呆呆地看着蓝洵玉。
蓝洵玉捂住他的眼,将他引到床上。
像不能思考的石像一样。
当事情发生的时候,
萧炎天还处在懵懂神游的状态里。
他突然感觉刺骨的寒意从脊背升起。
看着身下的人像盛开在太阳下雪白含毒的曼陀罗一样,如荼如靡地盛开着,漂亮的眸子望着他,含春带笑,如绝世妖姬。
完事之后,他又跪在地上,低眉敛目,乖巧柔顺,一如从前的玉儿。
萧炎天再不想多看一眼,向山下奔去。
蓝洵玉也不追。
第二天上午萧炎天才回来,手里拿着一壶酒,喝得醉醺醺,跌跌撞撞地向山上来,到了屋里见一个光溜溜的男人跪在地上,醉眼朦胧地笑道:“哪里来的小美人?”
蓝洵玉笑道:“师父的小美人。”
萧炎天仰头猛灌几口烈酒,擦了擦嘴,扶着桌子晃晃悠悠地向前,但怎奈何脚下不稳定,腿发软,人便栽倒在地板上,干脆也不想起来,躺在地斜睃着面前不穿衣服的人,笑道:“师父的小美人还不赶紧来师父怀里。”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来吧。”
蓝洵玉依偎过去,闻着浓郁的酒香道:“师父去镇下的刘家酒铺了?”
萧炎天面色晕红,浑身酒气,身体无力软绵绵地搂着怀里人,砸舌亲嘴,笑道:“你怎么知道?”
蓝洵玉笑了笑。
萧炎天被他亲得喘不上气,细细地低吟着,推开他道:“不要……”
“师父,乖,不要拒绝我,张嘴。”
萧炎天迷迷糊糊地张了嘴。
不多时,两人激动不已。
萧炎天突然哭了。
蓝洵玉亲了亲他的眼泪,温柔道:“师父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