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韶华 完结+番外 (薄荷酒/薄荷酒BHJ)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薄荷酒/薄荷酒BHJ
- 入库:04.09
后来他又见到过一次魏无泽,那人在他去汶韬宫的路上从一丛花木后闪身出来,抱着双臂,意态玩味:“小殿下还挺悠闲,看来没了青鸾,你也没什么大不了。”
洛凭渊咬紧牙关,才没有冲上去揪住他:“青鸾呢,你将她怎样了?她是我的宫女,把她还给我!”
魏无泽勾了勾唇角:“五殿下,你是她的主子么?她是琅環中人,你大皇兄将她给了我,我从长宁宫把她名正言顺地带出去,明白吗?你根本说不上话。”他说得神情愉快,有几分志得意满,又像是讥讽,“洛深华是个识相的人,不然也活不到今天了,你也别怪他,用一个侍女交换活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洛凭渊木立在原地,魏无泽的话戳到了他心中反复在想又不愿去想的那一层,皇兄,真的将青鸾送人了。他咬了半天牙,才说道:“你胡说,皇兄不是那种人。”
“事实俱在,不然青鸾怎么会乖乖跟我走?”魏无泽笑道,“我今日是替她来告诉你一声,免得她还挂念着,不能好好地伺候我。小殿下,你太傻了,看你这副懵懂的样子真是可怜。你想活命,还得和你皇兄好好学学,当服软时,就得服软!”
洛凭渊那天没有去汶韬宫,他回过神后,魏无泽已不见踪影。他甩开伴读,独自走到御花园中,找了一个角落,在那里坐下来,任凭谁来叫都像没听见一样。如果说他心中对皇兄真正产生了怨恨,应该就是在那个抱膝坐着的夏日。
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但他心里就像覆上了永恒的冰雪。皇后杀了如嫔,但他并没有恨到皇兄身上,皇后已经死了,算是偿命,纵然不能再与皇兄像过去那样亲密,他至少还想得到一点解释与安慰,哪怕是一个含着歉疚的眼神,结果他没得到。唯一剩下的青鸾如今也失去了,被皇兄卖给了从前的属下,他可真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啊。
将满十一岁的五皇子在心中发了誓,他要得到能力与力量,再也不要如此束手无策地失去,再也不要任人摆布欺侮,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什么都愿意付出。
那天逃课的事,连天宜帝都听说了,却并没责怪,只有太傅罚了他的伴读十下手板,罚跪一个时辰。洛凭渊并未像往日那样过意不去,他已经完全麻木了,和雪凝玩闹不觉得快乐,受到冷遇也不觉痛苦。唯一可以算作好事的,是他没有被送到蕴秀宫,韩贵妃似是把他忘了。
又过了些日子,天宜帝降旨,责备皇长子洛深华行事忤逆,恃才傲物,不堪大用,着即日起改名洛湮华,于长宁宫禁足思过。圣旨上一大堆严辞指责,洛凭渊听说了,只是默然处之,他没有感觉。
这座皇宫就如一座巨大的牢笼,禁锢着曾带给他美好回忆的皇兄,埋葬了育养过他的皇后,爱他的如嫔,失去了陪伴照顾他的青鸾,可他仍要在其中生存下去。
洛凭渊以为自己会一直在这座牢笼里挣扎着长大,但是当季节转换到秋风萧瑟时,他等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机缘。
寒山真人云游至洛城,来到了重华宫面圣,提到寒山派昔年与先帝有过一段渊源,因此若是皇室愿意,愿收一名皇子为徒,将本门精要悉心传授,以续前缘。
天宜帝慕他学识风范,欣然将几个皇子都叫来参见,寒山真人看过,微笑道:“几位殿下俱是禀赋极佳,只要不惧我翠屏山清苦,当可学有所成。”
天宜帝笑道:“这几个逆子娇生惯养,不惯吃苦,恐难成大器。”又问道:“真人属意哪个?”
寒山真人含蓄地说道:“学艺虽不拘长幼,但年龄偏小者,旁骛少些,更宜定下心来。”
洛凭渊听到学有所成四字,心中动了一下,他知道父皇当不舍得洛临翩远离,洛君平又肯定怕苦,当下再无迟疑,跪下说道:“父皇,儿臣愿往。”然后便恭恭敬敬给莫寒山磕了三个头:“师尊。”
随师尊离开重华宫那日,寒朔凛冽,已是初冬。他拜别了天宜帝,拜谢了容妃,告别了几个皇兄和伤心的雪凝,又去过韩贵妃的蕴秀宫辞行。两个内侍为他拿着行囊,走过宫城东侧时,他朝长宁宫望了一眼,突然看到有个身着玄衣的人影站在宫门之前,即使距离很远,他也认得出,那居然是一年来都未见过的皇兄洛湮华。
他以为自己会冷漠地掉头而去,但他没有,双脚不听使唤地朝他那边走去,踏上台阶,默默看着宫门前的兄长。
洛湮华消瘦了一些,身形仍玉立挺拔,他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但依然带着从前那种柔和的温暖。
洛凭渊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既已无言,何必相送。”
他们再也回不去那个下雪的冬日之前,再也不可能堆起那个说定的雪人了。
第十六章 碧海澄心
洛凭渊从混乱的梦境中醒过来,他甚至有些弄不清,这一夜自己是睡着了,还是一直在回忆,只觉得心里又弥漫着熟悉的冰冷寒意。学艺八年,师尊的教诲,寒山派中的耳濡目染,他多了领悟和信心,也有了对家国的思索与抱负,然而,在心底最深处,那一小片麻木的冰冷依然存在,当年的自己仍缩在荒芜的角落里,痛恨着自身的无力,怨怪着他的皇兄。时间并没有淡化这段记忆,而是让怨恨与牵挂变得愈发深沉。
现在他又见到了皇兄洛湮华,还住在同一座府里,而今的静王,与当初长宁宫门前孤独沉默的身影重合在一起。越是与他相处,听他说话,就越会回想起早年时的亲密情谊,只有八九岁的自己对皇兄的仰慕与信任,并不下于青鸾。他恨自己曾经的软弱无力,因此连这份恨意也一起加诸到静王身上,加倍地怨恨。
每当触及这一切,理智就不起作用了。他不愿再想下去。
用早饭的时候,宁王听到白露和霜降在外面檐下悄悄私语,声音压得非常小。
白露说:“刚才碰到清明,说主上昨夜又咳了。”
霜降道:“怎么办,昨天不是说好些了?”
白露:“谷雨说都是宁王殿下的错,他跟主上过不去。”
霜降:“主上的皇弟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
宁王想到洛君平的作风行径,对于被两个小侍从在心中归为同一类,颇有些狼狈和不自在。他如今已基本确定,这府里管静王叫主上的,应该都是琅環下属。
饭后,他依旧前去靖羽卫所。此处位于洛城西南,距离宫城和静王府都不是很远。洛凭渊几天来已大致了解了情况,靖羽卫中有两名副统领,下属四十八骑卫,再往下则统管二千军士,是从禁军中挑选出的精锐。
他尚未正式管事,因此每天只是看看卷宗,听副统领禀告说明卫所事务,又留出一些时间,安排逐次见见四十八骑卫。
靖羽卫初始为对付品武堂和金铁司而创立,而后又渐渐增加了一些职责,可说既简单又复杂。简单在于,直属于天宜帝,奉旨行动即可;复杂在于,乍一看去无所不包:江湖中出了冒犯朝廷的事件或麻烦人物,靖羽卫要负责摆平;若有上达天听的复杂案子,皇帝有时会直接下旨,令靖羽卫会同州府刑捕查明;此外还有圣意交办的其他事情。简言之,重华宫中有李平澜的御林卫坐镇,出了内城三里,就是靖羽卫的范围了。
洛凭渊带着四名侍卫到了卫所,副统领沈翎立即迎上来,禀道:“殿下,属下昨日已按您的吩咐,到天牢查问过。纪庭辉自从下狱,无人来探看,但他还算镇定,并无慌乱颓废之态。掌理天牢的刑管也得了上面嘱咐,说此人罪名未定,所涉又只是江湖争端,不必太苛,因而狱卒倒也不敢怠慢,给了一间单独的牢房关押,吃食也比旁的犯人好些。”
洛凭渊沉思着,他想起昨晚静王的分析:“纪庭辉能得武英将军举荐,背后应是受人指使,要在靖羽卫中安插势力。他被关入牢狱,自会有人想办法保他,故此决不会轻易泄露内情。你若要提审,最好不要操之过急,须得想个办法。以我看来,他的价值可不只是一个魏无泽的去向而已。”
洛凭渊不免在想,会是谁指使了纪庭辉。那天在清凉殿中,只有太子和林辰,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静王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徐徐道:“他背后是朝中何人,迟早会知道,不急在一时,倒是从他身上得知些昆仑府的内情,更为重要。”
洛凭渊闻言有些意外,他以为静王的注意力该会专注在朝堂上,说道:“昆仑府近年势逼中原门派,很是咄咄逼人,其中阴阳双使,九大护法,我也听说过一些。”
昆仑府位于八百里昆仑山中,向来视此地为天地之始,华夏之源,府中六成汉人,四成西域胡人,对中原门派既不服气,又有扩张入主之意。昆仑府的府主虞长春近年来病重,无力管理事务,府中便以阴阳双使为尊。魏无泽便是阴使。
静王点头道:“五皇弟果然见识甚广,不过我所想的,乃是昆仑府在洛城以及中原地界布下的情报暗线。”
他顿了一下,又道:“魏无泽昔年带着幽明投了昆仑府之后,建立功勋,拉拢人心,又建十万春花、丁歌甲舞四大分舵,渐成气候。前些年,琅環退至江南,中原空虚,魏无泽趁着时机收揽下五门,为其收集传送情报。凭渊,你不觉得北辽和夷金每次在禹周行动,事先都得了准确的消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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