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朔望:再无瓜葛;
以后的朔望:他是我的
第9章 江南(二)
岑闲在江南待了两天,便决定回上京去了。上京那边局势诡谲,他若不回去,仅凭锦衣卫副使张久成恐怕压不住那些来找锦衣卫麻烦的牛鬼蛇神。
叶迢也有了着落,索命门门主聂海的子女正好缺个教书先生,门主夫人见叶迢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喜爱得紧,当即决定要叶迢留下来教她的孩子读书写字。
叶迢同意,岑闲自然也乐得这个安排,便也不再过问叶迢的事情了。
回程的日子定在十一月十八,再有一天便是了,岑闲便趁着这最后一点时日,在江南逛逛。江浸月捻着糖人的竹签在他旁边,顺手把糖人塞到了小六嘴里,而后对着岑闲哀叹一声:“我原以为你来江南是来办事的,没成想你真是来逛一逛的……”
江浸月说:“我还想多玩两日呢……”
岑闲:“再玩江与安就得来江南寻你了。”
江浸月闻言小脸一垮,不说话了。
他们三人一行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江南最大的青楼——满花楼。
岑闲驻足不前,目光落在了这家青楼上面。此时是白日,青楼门前揽客的姑娘还不算多,但也足够热闹和吸引人。
江浸月以为他要进青楼里面去玩,立刻来了兴趣,抓着岑闲就往青楼里面跑,岑闲没防备,被江浸月拽得一个踉跄,跟着他进了青楼里面。
岑闲被青楼里面的脂粉气弄得呛咳一声,“江浸月?!你不怕江与安打断你的腿么?”
江与安管江浸月管得严,在上京的时候别说青楼,酒楼江浸月都没能进去过,怕江与安带着安宁侯府的家仆过来给他上家法。
这会儿来了江南就想把没去过的地方去个遍,听见岑闲这句话忙道:“他又不在江南……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小六不说,谁知道我去青楼了。”
岑闲:“……”
小六:“……”
“他和你一样就是个古板,整天顶着一副棺材脸还不让我快活,”江浸月嘴起人来就没完,“你别管他打不打断我的腿,那都是回去的事了,人嘛,要及时行乐!”
想要及时行乐的江二公子拉着岑闲进了青楼的二楼,岑闲那无人能及的美貌引来一群姑娘公子的嘘声,更有甚者居然想直接扑到岑闲身上来!
细皮嫩肉千娇百媚的姑娘扭着水蛇腰,甜腻腻的嗓音千回百转:“公子-和奴家玩一玩呗——”
说完就把手往岑闲腰上贴。
小六只得帮着岑闲挡,又怕伤到人,累得满头大汗。
岑闲面无表情地盯着江浸月的后脑勺,想着回去就悄悄修书一封给江与安,让江与安打断江浸月的腿。
而在索命门门内,朔望正坐在房顶上,底下叶迢正站着,手里还拿着个小盒子,索命门几个打探消息的喽啰站在她面前,对着这个上京来的官家小姐轻声细语说:“叶小姐,我们打探清楚了,岑公子在青楼呢,你今夜再去找他吧。”
朔望玩着飞镖的手一顿,那老狐狸去青楼了?
叶迢咬了咬嘴唇:“既如此,我今夜再去寻他吧。”
她话音刚落,朔望就从屋顶上跳下来:“你找他干什么?”
叶迢实话实说:“他救了我的命,安葬了我的父亲,我自然该亲自谢他。”
语罢叶迢从那小盒子里面掏出来两个香囊,放到了朔望手里,“也谢谢朔公子和南燕姐姐救我,这是我连夜缝的,未免有点粗糙,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她从叶家小姐变为一介平民,只能缝制香囊聊表谢意。
也算有心。
朔望随手接了,“谢谢。”
接完朔望就出了门,往青桂巷外面走过去。
他有些心神不宁,岑闲去青楼干什么?
虽说他自己与岑闲交往不深,朔望托着下巴,但直觉岑闲不是会去青楼里面闲逛的人。他当即便想岑闲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想要去查。
朔望俊美面容神色一沉,明亮的桃花眼眼神陡然深了,想到在马车上,岑闲微睁着眼说的那句话——
“想要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
不过很快,朔望便摇了摇头。
岑闲想要知道的,未必是自己觉得的那一件事。朝堂形势诡谲,丞相陈相于,景王魏琛,锦衣卫指挥使岑闲三足鼎立。叶文章位至兵部尚书,又是陈相于麾下的一名,能知道的事情不少。
岑闲所问,也许并不和自己以为的那件事有关。
朔望脚步顿住,不再往青桂巷外走。
再者岑闲的事情,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们除了事主与杀手,还有杀手与目标这两层关系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关系了。
于是朔望转身便又回索命门去了,想着找几个兄弟喝花酒去,谁料刚一进门,便见到门内排行第二的杀手子弗。
这货此时穿着一身绣着花里花哨纹饰的紫衣,戴着镶金的玉簪,手上拿着把画着梅兰竹菊的扇子,正十分招摇地出门,活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朔望:“……”
他见着朔望仿佛见了亲爹娘似的两眼放光,一把伸手揽住了朔望的手:“望哥啊好久不见啊,子弗想死你了!!”
昨日才和子弗见过的朔望:“……”
“陪我去满花楼走一趟,”子弗循循善诱,“今儿个满花楼那个出了名的清倌儿清梅要卖身了!!”
朔望:“那你自己去便是,拉我作甚。”
“那清梅是个男人,”子弗语气抑扬顿挫,略有些夸张,“听说长得极好,他要卖身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我不过是想去凑个热闹……热闹一个人看多无趣!”
“据说还有突厥人想拍下他,”子弗啧啧称奇,“这得是有多好看啊,你真不想看看?”
朔望脚步一顿。
突厥?青楼?还有岑闲?
朔望心思急转。
不一会儿,他转身对子弗笑道:“我又忽然起了兴趣,走吧,咱们去满花楼走一趟。”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青桂巷,朝着满花楼过去了。
他们在二楼定了个天字号的房,恰在岑闲一行的对面。
江浸月彼时刚去外面拿了盘棋,准备进门时余光一瞟就见朔望和子弗进门去了。他「咦」了一声,掀开帘子将棋放下,对着岑闲说:“他怎么也来青楼了?”
岑闲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你说谁?”
“朔望,”江浸月把棋盘和棋盅摆好,“来一局么?”
“哦。”岑闲的声音喜怒不辩,听不清情绪,他信手拈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小六闷声笑:“江二公子拽着主子来青楼下棋?”
江浸月干笑了两声,岑闲顺手又在他的白子旁下了一子,慢条斯理道:“他不敢玩,怕他哥哥知道。”
江浸月瞪了岑闲一眼。
今日满花楼还没到夜就已经热闹非凡,小六打听了一会儿回来告诉给已经下了半个时辰棋的江浸月和岑闲。
“说是今日有清倌儿卖身,”小六给他们添茶,“还是个男人,这些人叫他清梅。”
青楼有男倌并不算稀奇事,岑闲沉吟一会儿,没有说话。
小六继续说:“二楼天字号的房已经满了,看来今日凑热闹的达官显贵不少,主子,我还看见了为此而来的突厥人。”
岑闲和江浸月同时一顿,看向了小六。
“若只是来江南游历或者经商的寻常突厥人便也罢了,”小六面露忧色,“可我听他们一行几人,称呼那为首的突厥人为达尔罕。”
达尔罕是对突厥贵族的称呼,有这称呼的突厥人都在突厥部族中位高权重。岑闲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自言自语道,“突厥贵族来江南干什么?”
小六摇了摇头:“不知,我看那名达尔罕身上戴兽牙,以兽皮为绳编发而下,又配金玉耳饰,看来即便是在贵族中品阶也不低”
“不过他们来得晚了,”小六说,“天字号的房已经没了,他们正和老鸨闹呢。”
岑闲闻言起身越出房门:“我去看看。”
江浸月和小六也连忙起身跟过去。
楼下老鸨正和那几位突厥人陪着笑:“诶呦,这天字号的房是真没了,我给几位爷安排几个姑娘权当赔罪了。”
为首的突厥人正是小六口中的达尔罕,他身着胡服,长发编成小辫垂下来,高鼻深目,五官深邃。
他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原话:“我就要天字号的房。”
岑闲在上面听着老鸨嘴皮燎泡地和这几个突厥人周旋,修长冷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木质的栏杆。
为了避免那些姑娘公子再生扑上来,此时岑闲还在脸上戴了副遮着半张脸的面具。
终于他转过头对着小六说:“同那老鸨说,若是那些突厥人愿意,就和我们一起,房钱我付。”
小六应了是,就噔噔噔下楼去同那老鸨说了。老鸨如蒙大赦,又和那名达尔罕解释了一会儿,那达尔罕点点头,算是勉为其难应下了。
岑闲先行回了房,在房内等着,面具他没有摘下来,仍然戴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