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有人朝阿念喊道:“喂!挡道的!没看到这是毒门门主的女儿要成亲呐,速速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惹是生非!你惹不起!”
阿念紧紧攥着缰绳,目不转睛地看着林世严。众人见他不走,便有人上前来:“喂!说你呢,听到没有?”
林世严漠然看着他们赶人,阿念见林世严脸上没有泛起任何涟漪,忍不住催马往前走了两步,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这问话已卑微到了极点,他期盼地盯着林世严,而他仍然无动于衷。看到他这般淡漠的态度,阿念只觉头脑嗡嗡响,轻声提醒道:“我们在南京见过……”
林世严面无表情打断道:“不记得。”
他不记得了……
阿念一时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可笑,跋山涉水到他的面前,就为了听他一句不记得了。他嘴唇翕动,仍想说出甚么来,却像哭一样地笑了一声。面前两人推搡道:“说你呢!滚一边去!”马被他们吼得吓到,不安地原地踩了几步。
阿念吸了口气,一时间好像要哭出来,但却又笑了一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这就让开……”他狼狈地抓起缰绳,脚下一踢。这一下踢得没轻没重,马尖啸一声,猛地扬蹄站了起来,登时把阿念甩下马来,摔了个狗啃泥。他扑在泥地里,一时没爬起来。此时新娘从轿子里掀开一个角,看到外头的人竟是李四,面色就变了,招手将那两人叫到面前道:“别放过那人,杀了他!”
二人听令,眼中透出狠劲,抽出小刀朝阿念快步走去。经过林世严身边时,林世严看到他们手中小刀,目光一暗。
那二人走到阿念面前,说时迟那时快,阿念只觉身子一轻,被人从地上捞起来,阿念抬头一看,那人竟是林世严。林世严也不多言,单手抱着他,脚下略施轻功就带着他飞出半条街远,足下又一轻点,二人便翻入高墙内。众人哗然,大喊:“新郎跑了!”
新娘气急败坏撩开马车帘子,跺脚道:“还愣着干嘛,追呀!不把他追回来谁都不准回来!”一声令下,这迎亲的队伍没一刻就散了。
阿念被抱着逃,身体紧贴在林世严身上,仍未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逃出了几条街,林世严方才停下来,抓着阿念躲在一道墙后头,仔细地听外头的动静。阿念全然没有在想有人在追他们。他战战兢兢地抬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林世严的脸。他们离得那么近,他甚至能闻到林世严身上香香的气息。那是熏过香的喜袍,还有用香油仔仔细细梳起的发髻。
林世严蓦地回过头来,看着阿念,两人的鼻尖险些碰到。阿念仍看着他,林世严并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只是沉声道:“我并没有忘记你。”
有那么一刻,阿念以为他说他从未失忆过,但很快他明白,林世严说的是没有忘记他这个“李四”。阿念识趣地退后一步,不再靠在林世严身上。
“对不起,”他轻声道,“搅了你的婚事。谢谢你救了我。”
林世严“唔”了一声。
阿念的目光落在他那条断臂上:“还疼吗?”
林世严微一摇头:“高昆帮我解毒了。”
阿念:“你遇到了我师叔?”
林世严:“他告诉了我许多事。”
阿念愣住,许久没有说话。林世严接着道:“你是我的谁?”
阿念:“他没有告诉你吗?”
林世严不语,就看着他。阿念垂下眼帘,有些怔忡地看着地面。
林世严:“小念?”
这称呼触动了阿念藏在最心底的回忆。他猛地退后一步,怒道:“别这样叫我!”
林世严不知为何得罪了阿念,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阿念后悔对林世严大吼大叫,心中被悔意占着,堵得慌。他的秀眉微微蹙了起来,低着头想将话题引开。
“你打算回中原吗?”他问。
林世严道:“没想好。”说话间,他敏锐地听到甚么声音,抬手示意阿念安静。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道:“走。”
阿念问:“他们追来了吗?”林世严不答,拉住阿念的手腕,带着他在错综复杂的苗家房屋中到处穿梭。阿念紧紧地跟着他。他好像在被人追杀,但跟在林世严身边,又好像即便天塌下来也没他好担心的事了。
林世严带阿念进入一个屋子内。阿念进入房中,一看,这房间乱得很,又脏又臭。他借着一点微光看到桌上的火石,刚拿起来,林世严便示意他放下:“别点灯。”又将窗户全关上,将帘子拉上,整个屋子便陷入了昏暗中。
“这是你师叔的住处。”他道。
阿念知道他的意思是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毒门的人找不到这里来。他听话将火石放了下来,寻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林世严又去翻高昆的抽屉,从里头找出一个罐子,拖了个凳子坐在阿念面前,抓起他的手,替他上药。原是刚才注意到阿念摔在地上时将手心擦出了血来。
那药酒抹上去有点疼,阿念缩了缩,林世严便低头在他手心轻轻地吹,就像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
借着那一点微光,阿念看着林世严的轮廓。他高大,可靠,安静得像尊石像。一时间又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林世严还是那个林世严。他出神地看着林世严,许久,怔怔地喊了一声:“严哥……”
林世严:“我在。”
阿念哑然,抬眼看着林世严。那句“我在”回答得那么顺口,那么自然。这句话刚说出来,突然之间阿念这几年在心中筑起的高墙轰然倒下了。他的委屈、痛苦、思念在瞬间决堤,将他淹没。阿念的眼渐渐湿润了,不一刻便被泪水占满。阿念的唇不住发颤,他想说话,喉头被话语梗住。他伸手抓住林世严的衣领,林世严站了起来,阿念也站起来,抽噎了几口,颤声道:“严哥……我恨你……你为什么……离开我这么多年……”
他说完,抱住林世严崩溃痛哭起来。林世严的独臂不知所措地抬了起来,迟疑片刻,抱住了阿念,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阿念好像溺水的人一样死死扣住林世严的身体,恨恨地掐他的衣服大吼:“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他泣不成声,林世严目中露出难过的神色,安慰地摸着他的头发。
许久,阿念的哭声慢慢变轻。他哑着嗓子道:“严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总是梦到你……然后醒来……醒来就要再告诉自己一次……你已经死了……好不容易过了这么多年……你又回来了……却不记得我了……是不是我亏欠你太多……你才要这样对我……”
林世严傻傻地说:“对不起。”
阿念像个孩子似的哭个不停,胸口不住因为抽噎而剧烈起伏。林世严轻轻拍他纤瘦的脊背,沉声道:“我在。小念,我在。”他低头,鼻尖轻轻地蹭着阿念的脖子,柔声道:“我记不起我们之间的事,但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我有熟悉的感觉。过去的事我都想不起,只有你的味道我还记得。”
听了他的话,阿念抽噎着仰起头,含泪看着林世严。他摸摸林世严的面颊,泪眼朦胧的样子就像一只落水狗一样楚楚可怜。林世严看着他湿漉漉的双目,心中生出了怜惜之情。他抬手握住阿念柔软纤细的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双唇上。他生怕自己僭越,但又好像对阿念的气息着了魔,忍不住凑近过去。
他离得越近,阿念的心跳得越快,好像下一刻就要死过去。他慢慢停下了抽泣,闭起眼来,灼热的呼吸烧着他的双唇。林世严缓缓低头,最终小心翼翼地吻住了那两片柔软的唇。阿念晕头转向,踮起脚,仰头迎合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变得缠绵悱恻。二人紧紧抱着,吻得气息不稳,阿念忍不住在林世严胸口胡乱摸索,去解他的衣带。不一刻便将林世严身上的衣物解开,渴望地在他的胸脯上摸索。
林世严本来并没有想这么多,被阿念摸得气喘如牛,又被他推得步步后退,腿弯撞到床沿,就一屁股坐了下来。阿念骑到林世严身上,迟疑地看着他,目中满是对林世严的渴望,却又怕被他拒绝。他的手甚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他费了很大的劲来鼓起勇气,在林世严面前慢慢脱去自己的衣物,显得青涩而瑟缩。他脱光了衣物,手慢慢地伸向林世严的腿间。没有得到拒绝,便在他腿间摸了摸,摸到他的阳物早已硬得流水。阿念的脸竟红了起来,解开他的裤带,将他硬如磐石的阳物掏了出来。林世严被他摸得倒抽一口气,仍然坐着一动不动。
“你想要我吗……”阿念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握住林世严的手,将他放到自己的胸口。林世严摸到这一手软滑的皮肉,笨拙地上下抚摸他的胸口,以指尖描摹他身上还未褪去的鞭痕。面对那赤裸裸的勾引,便是个泥人也说不出个“不要”来了。
“我怕你疼……”
阿念立时就明白了:“那天真的是你从林琼手里救了我……”
他的呼吸变得愈发灼热,欲望给了他勇气。他抬起身子,握住那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阳物往下坐。
“严哥……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你都是我的天……”他轻声说着,慢慢地坐到底。二人皆是长长出了口气。阿念抱着林世严的脖子,扭动着腰,让他粗涨的阳物在身体内搅动。仅仅是想到这人是林世严,阿念浑身都酥软了。他呼吸急促,已是满面红霞,喘息着道:“你对我做甚么都可以……我是你的人……很早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