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姑娘很快以合抱之势将台上围起,随即周边响起丝竹幽幽之声,台上之人开始轻歌曼舞,身姿妖娆,台下顿时响起更加热烈的欢呼叫好声。
景染却是没看那些姑娘,目光定在了挑梁上的两个梧桐花灯上,贴着长孙祈沐道:“绵儿你看那对花灯,不仅是用琉璃玉做的,而且上面的纹饰,当得是内力绝顶之人才能以指法勾勒而出。”
“传言醉城每年祭花神所用的一对儿花灯皆是亲自出自城主之手,但城主本人却从未露面过。”长孙祈沐也看向那对儿花灯,偏头询问,“你可是想要?”
景染摇头,寻思道:“既然城主无人见过,那这对儿花灯是如何传出来的?祭完花神后又会送往何处?”
长孙祈沐没说话,看了台上片刻才道:“醉城每年祭祀用的花灯,在祭祀结束后便会放在那里,任凭本事高绝者自行去抢,就如同抢绣球一般,谁最后抢到便可带走,以求博个好彩头。”
“竟还有这样的规矩。”景染唔了一声,又多看了那对儿灯两眼,任心下的熟悉感再三加重,随意道:“这灯上的纹饰不同寻常,我们一会儿抢来看看。”
长孙祈沐可疑地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我曾抢过这样的花灯。”
“……”景染挑眉,“你来过醉城?什么时候?”
“八年前。”
“那花灯呢?”
“被我和靳鞅一人一只给毁了。”
“……”
景染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在围观人群中一一搜寻,在看了大半圈儿也没看到熟悉的面孔时,四下原本喧嚣杂陈的氛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漫天的花瓣如同雪花一般洋洋洒洒落了下来,景染嘴角一抽,不动声色地用灵力避开了这些花瓣。
“绵儿,别吸气。”她握住长孙祈沐的手掌紧了紧,在她耳边低低嘱咐。
长孙祈沐轻轻回握了下景染的手掌,示意自己知道了,面色却是分毫不变地盯着台上。景染则是迅速环视了一圈儿周围,发现那些寻常的百姓皆是神色自然,未曾受到丝毫影响,她顿时眯了眯眼睛。
这时鼓声忽然大作,火光蓦地低暗,伴着翩旋而下的花瓣,一袭华贵张扬的身影从天而降,火烧云的长袖衣衫几乎在瞬间便燃透了半边天空。
景染看着那张扣着一片儿薄薄白玉的面孔,忽然气地翻了个白眼儿,放松身子枕在长孙祈沐的肩上臭骂道:“这个死丫头,装神弄鬼做什么花神,难怪半天找不着人。”
长孙祈沐却是仍旧一动不动地望着台上,眉眼极微地蹙了蹙,好似在想什么东西。
台上的华衣女子在落身之后便立刻挥起长袖扇舞,控着原本已经落在台上的厚重花瓣重新飘掀而起,在空中蓦然凝聚成一条百色花龙,带着凛冽之气直直扑向了景染和长孙祈沐的方向。
这一出起的突然,人群顿时哗然出声,与此同时,长孙祈沐已经揽着景染飞身而起,不退反进地逆着花龙的方向直直逼近。
只是顷刻之间,原本迅速凝聚的花龙又迅速离散开来,在触到景染和长孙祈沐周身无形的屏障后,极快消融不见,两人也一路顺着花龙直直落到了台上,华衣女子看着两人落在面前,嘴角勾出一个清辉的笑意。
景染刚要没好气的臭骂,头顶的两盏花灯便被两个人同时取下,一同交到了对面面具女子的手上,而女子接过后又微笑着递给了景染和长孙祈沐二人。
“醉城的规矩年年如此,这百花今年既由二位出手湮灭,祭了花神,这花灯也自该送给二位。”面具女子身侧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在此时出声解释道:“花神大人在祭礼时不便说话,还请二位见谅。”
台下在安静了须臾后顿时又是一阵哗然,隐隐伴随着“那两个不是青越的景世子和九公主殿下吗”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景染对着对面儿的人翻了个白眼儿,伸手去接。
“玉美人儿!”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至为熟悉的声音,同时姜柏奚的身形飞速自人群后掠了过来。
长孙祈沐和景染蓦然凝眉,瞬间同时出手,快若闪电地去擒对面面具女子的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 emmm虽然刚回家就当了两天提夫,但还是回家好吖回家好? .? ?
这是一更,二更在下午六点。
第86章 两盏花灯
女子立即飞身退开三尺, 躲开二人联手一击后便要飘身离开, 可见武功极高, 深不可测。
景染和长孙祈沐自然不会放她离开, 同时追身而起再次去截。
面具女子从台上跃起时陡然回身,将手中两盏带了卓然气劲的花灯朝景染和长孙祈沐同时掷出, 景染身形丝毫未顿,只是挥袖一扫, 便将空中的两个花灯借劲甩到了身后,
“接着!”
刚追上来的姜柏奚闻言顿时伸手, 却是被灯上的两股气劲打得一个趔趄,被落后一步的末歌身后揽住。
只是这微微一顿, 前面的三人便瞬间没了踪影, 姜柏奚顿时恼怒,将两盏花灯提起看了看,竖眉大骂, “要这两盏破灯有何用处?!”
“……既让你接住,自然是有用的。”末歌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 出声安抚道。
“那个不是奚太子吗……”
因这变故呆滞了片刻的人群中, 刚有人指着台上犹豫出声, 姜柏奚便扭头竖眉,语气不佳道:“什么奚太子?不是本太子!”
她说着飞身而起,袖摆狂甩,将这一片的灯火三两下全部熄灭,弄得漆黑一片后, 臭着脸扬长而去。
末歌叹了口气,从怀中捞出枚可照亮方圆百米的夜明珠扔到人群中,才起身追了上去。
清风霁月,云暖星稀,丝丝打在脸上的春风都似乎带着温润的暖意。
姜柏奚带着末歌一路追到了一处背山溪流旁,月下的浅溪正流泻着波光粼粼的水银光泽,如同天蚕丝锦织就的绸带,静谧中泛着丝缕的柔和。
而溪流岸上的巨石旁边却只背站着两个人的身影——景染和长孙祈沐。
听到来人的窸窣声,两人转过身子,长孙祈沐看了眼姜柏奚,又淡淡扫过她身旁的末歌,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人呢?”姜柏奚落地看了看两人,又特意绕到巨石后看了看,才不可置信地皱眉问:“你们没截住?”
“没有。”景染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同样看了眼末歌后转向姜柏奚,“不过我们掀了她的面具,你猜猜是谁的脸?”
“本太子方才又不是瞎了,自然是我的。”姜柏奚翻了个白眼儿,将手上拎着的花灯一股脑塞给景染,臭脸道:“你的破灯!若不是为了接这个,加我追上来,她如何能跑得了?”
景染幽幽看了她一眼,倒也不急于解释,接过灯后提起来,认真地上下打量。
“你喜欢便留着洞房花烛夜当灯笼用!”姜柏奚看景染还在看两只破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凉凉瞪她。
“我觉着甚好。”长孙祈沐在这时忽然闲闲出声。
末歌嘴角一抽,在身边的人炸毛之前拉住她的手,出声道:“这世上就算再为精妙的易容术又如何能同时瞒过景世子和九公主两个人的眼睛?更何况是易容成你的样子,她们对你如厮熟悉,自然更不该认错。”
景染从花灯上挪开视线,对末歌温声道:“唤我名字便好。”
“怎敢。”末歌似有放松,笑了下道:“你是阿奚的姐姐,倘若有朝一日有福气,我便随她一起唤你姐姐。在此之前,我还是唤你景世子罢。”
“也好。”景染又认真看了眼她,点点头算是应允。
“自然有福气的。”姜柏奚不满,伸手弹了弹末歌的额头,轻哼道:“不过她哪里有给我当姐姐的样子,你随我一起叫玉美人儿还差不多。”
“她是我的人,做什么要给你当姐姐。”长孙祈沐将手上看了半天的碎布扔掉,抬步走到了景染身边,接过了她手上的一盏花灯。
姜柏奚顿时剜她一眼,“死心眼儿,你边上这个臭美人儿有什么好!”
“她不好你将你的给我。”长孙祈沐也拎起梧桐灯打量,头也不抬地淡淡呛她。
姜柏奚顿时一噎,看着眉毛陡然翘起的景染呕道:“可美死你了罢,再臭也有人要!”
“你也可以美。”末歌哄孩子一般搂了搂姜柏奚,轻声笑道。姜柏奚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得意地将脑袋枕在末歌肩上,神气问道:“所以你们方才揭开她的面具,看到了可是易容?”
“不是。”景染干脆利落地回答,伸手去摸灯上的纹饰。
不是易容那便是原本长着这样的脸了,而和她长着一张极为相似的脸,又惯常喜欢穿红色衣衫的人还能有谁。
姜柏奚沉默了片刻,扫着地上那片儿火烧云的布帛,忽然咬牙切齿道:“没想到那个死女人的武功这么高!”
“她不是死女人,是娘。”景染幽幽撇着姜柏奚纠正,忽然也对天翻了个白眼儿,“不过那个死女人方才是对我耍了一个小手段才趁机溜走了,如若不然,我非得把她浑身的衣服都扒光不可,让她跑。”
姜柏奚瞅着地上只有巴掌大的那片儿碎布忽然乐了,好奇问道:“什么小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