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想知道?”景染睨着姜柏奚,笑得奇妙。
姜柏奚顿时犹豫,踌躇半天还是熬不住心下翻滚的好奇,点头肯定道:“确定确定,你快说!”
“她方才被我抓住时,忽然喊了三个字。”景染倏然降低的声音包含着些许奇异,奇异中又夹裹着许多难以言说的复杂。
“哪三个字?”姜柏奚等了半天,见景染还是在自顾自地神色变幻,作势要伸手打她。
“三个字是——乖女儿。”景染被长孙祈沐轻飘飘从左边挪到了右边儿,稳住身形,幽幽出声。
“……”诡异的沉默后,姜柏奚忽然大怒道:“她凭什么只对你一个人说?!这个死女人,我日后非得让她对着我说十遍,一百遍不可!”
景染:“……不要脸。”
姜柏奚气地岔气,酸道:“我哪里不要脸了,上一次是那个死女人偷偷救了你,这一次又是她扮做花神,跟你说话,送你花灯!而我呢,我却连她一面见都没见过,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我……”
姜柏奚说着说着忽然红了眼睛,别过脸不再开口。
末歌心口紧了紧,侧身将她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摸着她的脑袋不说话。
长孙祈沐好似也有些意外,挪开视线看了眼有些懵的景染,松开她的手朝姜柏奚的方向点了点下巴。
景染提着花灯走近姜柏奚,从末歌怀里将她接管过来,轻拍着她的背脊,幽幽道:“臭丫头,真小气啊……”
“你才小心眼儿!”姜柏奚刚吸了下鼻子准备去抱景染,顿时被她气到,张嘴就对着眼前的肩膀一口咬了下去。
长孙祈沐眸光一闪,袖中的手指动了动却没出手。景染顿时嘶气,好似想抬手重重对着姜柏奚的脑袋拍一下,碰到时却改为了轻拍,她顿时无奈叹惜:“我真心软啊……”
“不要脸。”姜柏奚破涕为笑,将这句话还了回去,吸溜了下鼻子还仍旧牢牢抱着景染不松手。
长孙祈沐看了看两人,抿唇,又看了看,移开视线,将手上花灯提到眼前细细看了起来。
“花灯送你,要不要?”景染甩了甩手上的这盏灯,偏头问道姜柏奚
姜柏奚故作嫌弃的撇撇嘴,“本太子才不捡别人不要的破烂儿。”
“臭丫头,不识好歹!”景染这下没心软地一巴掌拍了下去,没好气道:“松手!我腰都快被你勒断了。”
“……”
一旁的末歌轻轻笑了声,唇边掬起的两道梨涡温柔异常。
“绵儿可看出来这对儿花灯有何玄机?”景染又将手上的花灯提着一甩一甩,走到长孙祈沐面前歪头问她。
长孙祈沐巴掌大的小脸从灯后挪出,上下看了看景染没吭声,只是好似随意地拂袖在她身上扫了扫。
景染差点儿笑出声,似乎能想到姜柏奚又要炸毛的样子,她往前又走了一步,点了下长孙祈沐的鼻尖儿,轻笑道:“嗯?听到我问话没。”
“听到了。”长孙祈沐好似有些不开心地点点头,提起花灯正要说话,两道纯灵无比的冰青冷焰蓦然自两盏花灯中同时蹿了出来,不给两人丝毫反应的时间便直直钻向她们的心脉。
景染脸色一寒,蓦然抓住长孙祈沐的手臂,周身溢出层层叠叠的青光将两道青焰抵抗在外。
就在这时,二人身后的巨石猛然间爆裂开来,一袭黑色锦袍,雅致无双的人突然从天而降,掌心金焰在瞬间将长孙祈沐打了出去,直直落到景染面前。
景染来不及撤回灵力,伸手就去去捞长孙祈沐,却是蓦地被靳鞅扯住了手臂,只是一瞬间,两道精纯青焰便找到契机,直直顺着二人的命门冲进了体内。
“靳鞅!”惊异无比的姜柏奚刚扑过来便眼睁睁两道冷焰钻进二人体内消失无形,她扭头便对靳鞅劈出一掌。
靳鞅面无表情地侧身躲开,刚刚站稳身影,一柄冰色剔透,毫无纹饰的短剑便直直抵在了胸前。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告别颜文字【再见】
第87章 伤上加伤
盛春的夜晚, 空气格外清冽, 辉冷月色将这片山涧牢牢笼罩在怀中, 万籁俱寂。
靳鞅垂眸看了眼抵在胸前的短剑, 毫不在意地抬头看向景染,雅致入故道:“师姐, 好久不见。”
姜柏奚脸色刚一寒,面无表情地长孙祈沐便直直将手中短剑推进了一寸, 殷红的血液顿时自剑尖一点一滴涌了出来, 将靳鞅绣了黑金色暗纹的衣襟丝丝渗透。
靳鞅眉目纹丝未动, 只是深寂幽潭的眸光直直看进长孙祈沐眼底,一字一句道:“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就算你还想死, 我也不愿意让……”
清脆的碰撞声骤然响起,景染弹指打掉长孙祈沐手中的冰瑰,在她握剑的手微微轻颤的时候, 挥袖将手中冰璃抵在了靳鞅的心口,扯了扯嘴角, 看着她道:“是很久未见了, 只是未曾想到, 刚一见面,你便送了我如此一份儿大礼?”
“这对花灯是云姨送你的,如何能是我。”靳鞅沉默了一瞬,忽然一笑,“师姐若愿收我的礼, 我备锦绣江山相送又何妨。”
“那你将灯里蹿出来的东西截到你体内,又是想做什么?”景染挑眉,好似未曾听到后半句话,声音凉如清水,“可别告诉我,是什么同心蛊咒之类的东西。”
靳鞅忽然抿起唇角,静静注视着景染,一声不吭。
死一般沉寂的涧谷只有冷风在无声穿梭,景染毫不犹豫地端着冰璃再往进送了一寸,扬眉重复道:“嗯?”
靳鞅本就黑寂的瞳目深若幽潭,半晌后从景染脸上收回视线,垂望心口,忽然轻笑道:“师姐这剑可用得顺手?”
景染挑眉,“也是第一次用来捅人心窝子,不若拿你来试试?”
她说着便没有丝毫停顿地将冰璃往里一推,腰身却是忽地被一双柔软有力的手臂牢牢缠住,熟悉透骨的声音低哑响在耳边,“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你别害怕。”
景染手下一顿,垂头看了看腰间缠着的手臂,眸光忽然变得柔软。她回头将长孙祈沐微微颤抖的身子搂进怀里,轻抚着她温柔道:“我倒是不害怕,只是绵儿——你在害怕。”
旁边一直紧绷的姜柏奚看长孙祈沐的样子忽然皱紧了眉头,袖中锦练闪电般蹿出缠住靳鞅脖颈,冷声问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靳鞅面无表情地从景染和长孙祈沐身上挪开视线,本就白皙的脸色莹白如玉,她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平静的低沉,“她是我的师姐,是我喜欢的人,欺负我便也就算了,而你——”
“你以为本公主是来任你欺负的么。”她话落睁开眼睛,绵密纯净的金光骤然自掌心溢出,一声不吭便对着姜柏奚打了过去。
景染头也没回,掌心青焰拍出,两道灵力在空中两相碰撞,砰然炸开巨大的光晕,将这片谷涧照地漫天透亮。
一旁的末歌无声收回袖中将要出手的动作,姜柏奚勾紧手中锦练,嘲讽道:“不知乌荔将要扶立的皇太子今日若是折在此处,你的锦绣江山可是能经地住本太子的泱泱铁骑。”
靳鞅似乎是看了眼末歌,又似乎没看,懒洋洋对着姜柏奚道:“奚太子口气倒是不小,只是恐怕能力不到。”
她说话间脖颈间便无声溢出了层层叠叠的墨兰花瓣,令姜柏奚手中方才还紧紧缠绕的锦练像勾到了什么丝滑的东西一般软软掉了下来。
而这些兰花花瓣随着姜柏奚的银练滑开后便极快地消失无形,姜柏奚桃花眼眯了眯,收回银练冷声道:“靳长公主这妖术倒练的不错,只是不知能不能突破万箭穿心。”
暗处闻声的蓝歌听到这话伸手一压,百十人的黑衣隐卫顿时现身,齐齐拉起弓箭对准了靳鞅。
“奚太子无知就不要多言,仔细风大闪了舌头,这种妖术你就是想要也是没有的。”靳鞅平静抬眸缓缓看了看周围,面无表情道:“本公主今日来的本意,只是想接接师姐,见见她,虽知不会得到好脸色——”她顿了顿,目光落回姜柏奚,“但也不是来送死的。”
她话落身后忽然如潮涌一般围上了大批隐卫,凌决带领着三倍的人手将靳鞅牢牢护在了半圈之内。
靳鞅不再看姜柏奚,对着景染的背影开口道:“我纵然今晚打了她一掌,但也算因势所起,既然师姐你要替她讨回来,我便受了这一剑。”
景染没有说话也未曾转身,抱着长孙祈沐一动不动,靳鞅等了一会儿,继续无波无澜地开口,“如此也算两相抵消,如今还在醉城,并不算乌荔的地界,等真正踏入了乌荔的疆土,我还亲自迎你。”
“至于那两道青焰,虽不是什么阴损的东西,可也只能入你我二人的体内。”
“无论如何,我不会害你。”
“我不想你死。”
她这番话说完便直接转身,一步一步自相反的方向离开了这片溪涧,笔直的背影如同劲柏一般逐渐融入浓浓夜色,孤傲又冷寂。
姜柏奚脸色不佳地看着靳鞅缓慢离开,挥手摆了摆,身后隐卫顿时收起弓箭,又悄然隐了下去。
“你倒是心宽,不在意自己体内钻进了什么玩意儿都要先替这木头人儿讨一剑?”姜柏奚扭头,盯着景染凉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