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后,苏秀奕汗水汵汵地躺在那,一双红肿的唇瓣微微张开,两侧细碎的鬓发粘在湿腻的脸颊上,衬得他绝美的五官愈加秀色可餐。
以前宫里的太监被宫女们,都会在闲暇之余调侃说后宫佳丽三千都比不过太子莞尔一笑,这并非是空穴来风的。
苏秀奕这一次并没有晕过去,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习惯被窦沂这样羞辱,甚至还能从中感觉到一丝丝的快感。
苏秀奕意识到自己居然有这种想法后,就忍不住开始唾弃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秀奕的底线一次比一次低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以后窦沂让他吹箫,他也不会拒绝了。
苏秀奕狠狠地唾弃自己如今没有道德底线,居然和一个太监瞎搞,而且不但不排斥,还觉得有点喜欢,苏秀奕觉得那个真正不知羞耻的人其实是他自己,而并非窦沂。
若是母妃在下面知道自己这么没出息,怕是做鬼也会觉得没什么面子,居然生了他这么个儿子,不仅连个太监都斗不过,甚至还自甘堕落,为了昭偌舔着脸来求一个太监,还甘愿将身子给他,这是何等的不要脸。
窦沂将玉势收了起来,又去倒了些热水来给他擦拭身体,等他端着热水回来的时候,见他的小太子还在望着床幔在发呆,窦沂拧了一块热手巾走过来,一边帮他擦身一边柔声问:“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窦沂总是这样时好时坏,一会宠他入命一会又坏到让他牙痒痒,也让苏秀奕分不清窦沂对他到底是真心的还是纯粹只是玩玩。
苏秀奕将目光转到他身上,问:“你之前不是说,我要走的话,你不会再拦我,只要我走出紫禁城,我们之间就没有关系了,这句话……还算数吗?”
窦沂脸色一暗,带着一丝怒气说:“我确实是这么说过没错,可你真以为我会放你走吗?”
苏秀奕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了,所以脸上并没有露出失落的表情来,他顾不得下身的不适,从床上爬了起来。
窦沂将他拦下问:“你要去哪?”
苏秀奕现在不想拿正眼看他,将脸撇到一边说:“回永巷,我的活还没干完。”
窦沂将他又摁回了床上去,并说:“已经很晚了,先休息。”
苏秀奕拍开自己肩膀上那两只手,冷着脸说:“你以后若是再敢碰我,我定死给你看。”
如今窦沂已经不能再拿昭偌来威胁他了,苏秀奕便也就不需要再继续对他假装顺从。
“怎么刚才都给碰,现在就不给碰了。”窦沂只当他是在耍小性子,所以并不放在心上,还用那种打趣的口吻来和他说话。
苏秀奕讨厌他这种打趣的语气,怒道:“我已经厌倦这种被你玩弄的感觉了,更何况我是太子,你只是个太监,即便我如今被贬为庶民,也不是你可以染指可以高攀得起的,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在我眼里至始至终都是个没有根子的奴才,连脚底的污泥你都算不上。”
窦沂从来不说对他们之间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苏秀奕自己也很懵懂,分不清他们是主仆,还是兄弟,亦或者是恋人。
从前苏秀奕也根本不在乎是什么关系,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就是主仆关系,窦沂不过就是一个背信弃主的奴才而已,自己应该恨他,恨透他。
苏秀奕眼里的恨意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因为他分清楚了他们如今的关系,不再混淆下去了。
窦沂对上他那双全是恨意的眼神时,心下一震,他没想到他的小太子突然会这么恨他了,窦沂逃避似地将头偏开,不去看苏秀奕的眼睛,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苦涩起来:“原来在太子你眼里,我卑微得连尘埃都算不上,呵,很好,奴才我记住了。”
窦沂自嘲似地自称为奴才,却全然没有对苏秀奕的敬意,甚至连夜让人送他回了永巷,之后很长时间,窦沂都没有再出现在苏秀奕面前过了。
苏秀奕继续当他的洒扫小太监,偶尔帮着小祥子也干点活,之前那个掌事太监因为误伤了苏秀奕,所以被窦沂给杀了,如今的掌事太监是新提拔上来的,新掌事太监记着前一个是怎么死的,所以也就不敢得罪了苏秀奕。
第二十六章 秀秀,我来了
“哥,你最近怎么了。”小祥子见他整日都没什么精神,便问了一句。
苏秀奕恹恹地回了他一句:“我没事。”
小祥子想起了窦总管,以前窦总管每天都会来看奕哥一回,可最近却没再来过了:“哥,你是不是和窦总管吵架了。”
苏秀奕似乎并不乐意聊起窦总管,脸色都冷了几分:“我和他没什么可吵的。”
小祥子现在也学着该怎么看人脸色了,见奕哥不喜提起窦总管的样子,小祥子识趣地不再聊他了,换了别的话题:“哥,我娘从宫外托人给我带了一点馕,你要尝尝吗?”
苏秀奕听到他这句话,莫名地有些难过,小祥子尚且还有家人还有指望,可自己什么都没有。
“哥,你怎么哭了。”小祥子见他眼眶红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无事,只是有些想我母……娘了。”苏秀奕用袖子试了一下泪,随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小祥子这些天多多少少也听到了其他太监们在背后说的那些闲话,不过他们说的话十分粗鄙,说奕哥是靠屁股才攀上窦总管这条大船的。
小祥子年幼单纯,刚才开始还没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明白原来窦总管是个好男风者,也就是喜欢男人,而苏秀奕就是被窦总管看上的人,所以之前窦总管才老是将奕哥单独给带走。
如今窦总管不来这里了,而奕哥看起来也好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小祥子猜到奕哥这眼泪八成是为了窦总管流的,小祥子鼓起勇气问:“哥,你是不是也喜欢窦总管。”
苏秀奕眉心一皱,看着小祥子那张稚嫩的脸说:“为何要这么问。”
小祥子说:“因为你老是看着巷子口,你是不是在期盼着窦总管来找你。”
小祥子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让苏秀奕心中一慌,逃避似的解释说:“没有,我没有。”
小祥子这样没什么脑子的人都看出来了苏秀奕的想法,可为何窦沂就是看不出呢,他的小太子又没什么城府,心思都写在脸上,这么明显,他也看不见。
苏秀奕心思被看穿之后,就有些不敢面对小祥子,便找了个借口离开:“我口有些渴了,先去喝口水。”
苏秀奕刚转身准备走,脚下就踩到了一个粉色的纸鸢,这东西不知道是何时落在这的,苏秀奕弯腰准备将纸鸢捡起来,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你竟然踩坏了公主的纸鸢。”
苏秀奕抬头望过去,见是九公主身边的老嬷嬷,他连忙将头低下来,以免被认出来。
老嬷嬷走到他面前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鸢,检查了一遍,见纸鸢已经坏了,老嬷嬷气呼呼地朝着他的肚子上踹了一脚,苏秀奕结结实实地受了她这一下,肚子上被踹得传来一阵阵的钝痛。
老嬷嬷气焰极其嚣张地训斥他:“你眼睛是怎么长的,这么大一个东西掉在地上也能踩着,弄坏了公主的东西,你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赵嬷嬷,怎么还没把本公主的纸鸢捡回来。”巷子口站着一个穿着华丽长得也很灵动的小姑娘,还只有八九岁,但脸上却没什么稚气,反而带着一丝凌厉和傲气,看着就十分不好相处。
赵嬷嬷立马走去告状了:“回禀公主,有个奴才将您的纸鸢给踩坏了。”
九公主脸色耷拉下来,问:“是何人。”
赵嬷嬷指向了一直低着头站着不动的苏秀奕,九公主顺着她指着的方向远远望过去,眼神阴冷地说:“罚他在这跪三天三夜。”
“是。”
九公主不想在永巷多待片刻,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赵嬷嬷将话转给苏秀奕:“听见了吗,公主让你在这跪着。”
苏秀奕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跪下来,赵嬷嬷看他识趣,也就没有再多责罚他,一路小跑着,跟上了九公主的步伐离开了永巷。
小祥子看着苏秀奕被罚跪也无能为力,因为他人微言轻,求不了情,就只是干一点别的:“哥,你不是口渴了吗,我去给你接点水来喝。”
苏秀奕没说话,就这样默默跪着,帽檐遮住了他整张脸,让小祥子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表情,等小祥子走去倒水之后,苏秀奕精致的下巴尖上多了一滴泪,但并没有停留多久,就掉落了下来。
在小祥子这种包衣奴才眼里,下跪是常见的事,可在苏秀奕眼里,这是种屈辱。
过了一会,天色就阴了下来,老天好像也在和他作对,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那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就像是在放鞭炮一样,这样的雨打在身上也是生疼。
小祥子赶紧去掌事公公那讨了一件蓑衣,给苏秀奕披上,并说:“哥,要不别跪了,反正也没人看着。”
苏秀奕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地看了小祥子一眼,随后就晕了过去,他从小就体弱,跪半个时辰就已经要了半条命了,更何况现在还下起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