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若他今日未进高泞帐中议事,怕不是死在马下还要对皇城中人心怀感激与愧疚,感激他给了自己高位,愧疚自己得到提拔后报效无能。
魏永鸣越想越气愤,气自己如蝼蚁一般被玩弄,气命运不公,怎么什么破事都要落在他的头上。
怒火中烧,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高泞,你还年轻…你想娶妻吗?想和夫人一同隐居山林吗?”
高泞被问得发愣:“……自然是想的。将军问这个做甚?”
“那如果我做了什么决定,你会跟着我一起么?”
魏永鸣看向他,投去的目光中不只有渴求。
“卑职是将军的副手,自然是誓死追随!”
“很好,很好。”魏永鸣扶着额头,欲要离开帐中,“我先回了,你…你好好休息罢。今日之事不可再被第三人知晓。”
“卑职明白。”
高泞目送他离去,回身收拾桌上铺布的地图兵籍。
地图上摆着驿使没来前排到一半的兵阵,图上有长线一路向南,最终停留在鹰喙前,仿佛被利嘴斩断吞腹,手指用力抚过那图腾,却霎时模糊闪出幻影。
他无奈笑笑,苍鹰兆亡,海棠留殇,不过君无意,臣子弃,终为鸩得利。
魏永鸣回到帐中,毫不犹豫地取出那张收得妥当的字条。
泛黄纸上那安平享乐的字样叫他看了又看,念了又念,左下角的海棠花被他合了又开,鹰身亦是皱成扭曲的折线。
真能求到一处安平么?他想。
若真能求到一处安平,为何不能轮到他来享乐?
*前文也能看出魏永鸣并无强烈的为国报社之心,本被提升为领军将领就心有不满,知道自己是弃子后就更加生气。像魏永鸣这样的人只会做出极端的行为,于是便有了后文的发展,之后会再修,希望目前看着能不觉得突兀。
第36章 捕
翌日,魏永鸣把高泞叫来了自己帐中。
他抬手将那张字条铺在桌上,示意对方一个眼神。
“将军这……”高泞双目不自觉地放大了一瞬,似是从未料到这一切一般。
魏永鸣“嗯”了一声,对方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自从昨日发现高泞只是个看似成熟,实际上还未到能处事不惊的孩子后,他对高泞有了改观。
或许这个人并不像先前所想的那般,昨日二人谈到那件事时也能见到对方的动摇,若高泞心无二意,也不会是那种反应。
一心只说着能胜仗便好,分明就是自己也信了自己口中自欺欺人的“传言”。
不知怎的魏永鸣觉着自己形象高大起来,高泞是较他更懂军事没错,但为人处事与迁利避害上,高泞依旧只是个十九岁涉世未深的孩子罢了。
营中就属他与高泞走得近,他知道高泞是周藏晏的人,周藏晏也不愿看自己一路栽培的小娃儿成为他人口中耻笑的弃子吧?
想着他孤注一掷,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昨日与我说想回归山林过安稳日子么?”他将字条往高泞的方向又推了推,“愿意跟我么?”
闻言高泞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魏永鸣并没有十足把握,他在赌,赌高泞本质上和自己是不是一类人。
瞬间,高泞再次跪在他面前,抬手道,“将军可是想好了……?这可不是什么小罪,何况那边也不知会否接纳这么突如其来的好意。”
此话一出,魏永鸣知道自己赢了。
他暗自松了口气,轻轻叩了叩台面道:“我也只是有了初步的想法,至于之后如何还需从长计议。你不是会招鹰么?我需要你帮我送封信过去探探对方的想法,但我相信他们不会有理由拒绝的。”
高泞微微颔首,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将军是真的决意要如此么?
魏永鸣笑道:“那你为什么不制止我?又或者将驿使叫来揭发我的罪状,将我的所作所为上报朝廷?你是怎么想的,我就是怎么想的。”
本质上不过也是同一种人罢了。装什么清高。
高泞咬咬牙,短暂沉默一阵后问:“单独行动还是有风险,若真决意至此,还是要提前巩固一批自己的人手。”
魏永鸣道:“现在不可。事情还没定下来,我在这营中也没有其他相识,若招到与你我二心者,事情只会败露。何况这不是还有你?我说你平时这么机灵,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脑子放空了?周藏晏真是教得好,教得这般正义凛然。“
高抬了抬眼皮,颇尴尬的笑笑:”卑职也从未想过第一次上战场便要经历这些。“
书上哪会教怎么训鹰递信,周藏晏又哪会教他怎么投反?想着,魏永鸣眯了眯眼,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些话说出来难听,可他不得不说,免得眼前这初生牛犊把自己当虎了。
“无需顾虑太多,照着我说的做便是。但你要记住,你我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事情败露了我们都好不到哪去。正如你说的这不是小罪,别想着背后的人护得住你。”
高泞知道,他说的是周藏晏。
“这些事我一个人定无法完成得尽善尽美,倘若我进了那牢狱,即使我不说他们也会怀疑到你头上,明白了吗?”
“卑职清楚。”
魏永鸣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事也不能让周藏晏知道。”
傍晚,魏永鸣写好的信到了高泞手上。
他找了个机会招下鹰群中的一员,将信绑在了鹰脚上。训练有素的苍鹰似是真能通晓人意,过程很顺利,扬手后又归入空中成群墨点。魏永鸣站在一旁盯着天空看了好一阵,方安心离去。
鹰群总会在夜晚飞回南蛮之处,接下来他们只要静候佳音,再计划之后的事宜。
不出意外,约莫过了两个日夜,高泞揣藏着一纸书信进了魏永鸣帐中。
南蛮那边回信道可,并且惊讶他们从何得知鹰可传书,魏永鸣并未在信中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对方不足以将信任全部托付,便在书信中提出需要进一步观望。
他自然是看得出文字的含义,南蛮已有内应在营中,如今莫名送上门来一位,多半是疑心重重。他重新拿出笔墨,将先前研究出的排兵废案书于纸上后,再次交给高泞。
自魏永鸣亲眼睹他招鹰后便不再担忧此事,原先他还对招鹰一事半信半疑,那日亲眼所见后直接决意将传信一事交托于高泞。
但魏永鸣不是没有留有后手,他在信中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自己是权力不大的领将,因向往平和的生活才起了投靠的心,信都是高泞拿了就送出去的,自然是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这样一来,他便可以一面做他同船的好领将,一面肆无忌惮地使唤高泞。
今时不同往日,魏永鸣把这件事看得比先前打仗还重,皇城亦不知何时下书开战,他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与南蛮一族达成协议。营内的内应还未揪出,但他断信二者之间,南蛮定会以他为最优解——谁在营中能知道得比他还多?
而高泞呢?这件事之前魏永鸣当他是个有勇有谋的后辈,自身也十分感激和依赖对方的能力,如今一看,不过也只是一只遇水即散的纸老虎罢了。遇事慌乱,定力不足容易摇摆,只是高泞确实为有能力之人,一些方面上懂的事情也比自己多,又或许是魏永鸣这段时间依赖上瘾,他怎么样都要把高泞拉下这淌深不见底的浑水。
有难许能同当,有福不知能否同享罢了。
他倒也不疑心,主意是他提的,可真正落实下手的都是高泞,若到时真出了什么事,指不定自己还能全身而退。若是高泞生了异心要掀了这艘船,他也能以此为借口辩解。
实在不行便教那空中的苍鹰寻出招它的人,总之怎么样这罪名都落不到自己头上。
但他始终不是一个缜密的人,也只能继续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
*时间上来说是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高泞回京在春天,生辰在营中度过的,所以回京后二十岁了。其次高泞人设没崩,有的人可能已经看穿真相了,没有的也不要紧后文会解释,届时就知道为何高泞的形式态度会在这几章显得突兀。
第37章 食
往后一段时间中二人都保持着与南蛮的书信往来,魏永鸣写完后便让高泞招鹰送去,一般过几日都能收到对方的回复。
泛黄的信纸与苍鹰海棠越积越多,都被人整齐收放在桌内的角落。每每来信,高泞都直接将字条递上给他,再站在一旁等魏永鸣看完后告诉他里头的内容。
南蛮那边的态度颇明确,随着魏永鸣交代的信息 愈来愈多,对方也愈加相信他们,魏永鸣便抓紧机会,刻不容缓地向南蛮提出自己的条件。
他可以告诉南蛮所有他们想知道的,但同样的,南蛮需要保证他的安平。他不奢望成堆的金银财宝,只希望能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南蛮那倒也是实诚,告诉他胜仗与否不重要,招安你主要也只想挫挫中原皇帝的傲气,倘若成了大可带着家人前往南蛮居住,他们本就不是好斗的性子,来者亦是客,更何况是有功之民。
魏永鸣很是认可,他不喜欢那些夸海口说空话的,对方实实在在地将事情分析与他,只让他觉得对方诚心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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