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我向来说话直,当日在扬州,我就察觉出来了,只是不想多事,又觉得和我无关,所以才没有点出来。”
“他已经被炼成了傀儡人,有人在背后操作他,把他变成了一个杀人工具。”
沈星风皱眉:“那只要找出那个人,温觉是不是……”
丁老摇头:“自古以来的傀儡人,都是以死体为宿体。”
沈星风心脏骤然收紧,面色难看:“你是说……温觉已经死了?”
丁老:“怕是如此。”
沈星风摇头:“不可能,他一定还活着。上次他叫我去救他,他,丁老,他还活着。”
丁老皱眉:“不管他是死是活,如今他就是一具被人使唤操控的傀儡,没有自己意识,他杀不死肖祁寒他还会再来,像这种危险的东西就必须立刻毁掉。”
沈星风心脏收紧。
杀死温觉。
怎么可能?
那个把自己从棺材里挖出来,两只手都是鲜血的温觉,那个为了救自己和乔熠矜,自甘被群人凌辱的温觉,那个带着奄奄一息的他,一路南下,说要送他去一个温暖的看得到鸟语花香的温觉,那个说救他的温觉……
怎么能杀了他。
沈星风做不到。
沈星风把龙澈叫了进来。
“龙澈,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龙澈点头。
“我要你去找到顾十四和明阑。”
他所认识的人中,只有顾十四和明阑的武功最好,他们出身暗卫,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和毅力。
龙澈点点头,带着沈星风的命令离开了将军府。
沈星风上了药,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他只觉得一只手轻轻的摩挲他的额头和脸颊。
沈星风睁开眼睛,对上肖祁寒泛红的眼眶。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
肖祁寒声音沙哑:“对不起。”
沈星风肩膀发抖,气的头晕眼花:“肖祁寒,你怎么那么没良心?”
“我为你救你,受了伤,你不关心我,你还凶我……”
肖祁寒皱眉,他扶着轮椅的扶手,坐到床边,俯下身体去吻沈星风的脸。
沈星风一偏脑袋,把后脑勺对着他,故意不让他吻。
肖祁寒咬住沈星风的耳朵,湿漉漉吹着滚烫的热气:“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凶你的,别生气好不好?”
沈星风:“我很生气,哄不好了!”
肖祁寒把自己的腿伸过去:“那你给打出出气好不好?”
沈星风转过来,伸手要去捏肖祁寒的腿。
却又把手一缩,人趴回去,闷闷道:“没意思。”
肖祁寒抚着他后颈的碎发:“星风,我只是太担心你了,你一受伤,我就慌了。”
沈星风:“在你的眼里,我真的就那么弱小吗?”
第93章 明阑和十四
肖祁寒手指轻抚过他后肩的伤口:“舍身救人之人,岂会是弱者?”
沈星风唇角一勾,颇有些自豪的哼了声。
下一瞬却见肖祁寒皱眉,面色沉沉:“可你就是再强大,你受伤,我还是会心疼。”
这本来就不矛盾。
沈星风是他心头的一条疤,稍微裂开了一点,就会要了他的命。
沈星风歪着脑袋盯着肖祁寒看,良久:“我真的没事,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养养就好了。”
肖祁寒皱眉:“以后不许再这么冲动了,那一箭我可以躲开的。”
沈星风嘟囔:“才不是冲动,是本能。”
那电光火石,须臾之间,哪里有给他思考或是冲动的时间。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扑了过去。
什么爱不爱,喜欢不喜欢,只有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危难关头一个人最本能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沈星风肩膀受了伤,被迫在床上将养了半个月。
这一年的秋天,龙澈带着顾十四回了将军府。
有近乎三年的时间没见,顾十四稍稍变了些。
束发高悬,一袭黑衣,腰间坠着一块浅绿的玉佩,手里握着他的佩刀鸣龙。
褪去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大人的沉稳和内敛,只是身上的血腥气和杀气更浓了。
他看起来在外面过的不错。
也是,有手有脚,一身功夫,自然有活下去的本事。
晚上沈星风和顾十四一起用晚膳。
“这些年你去哪了?”
顾十四低头吃饭,含含糊糊:“就在外面四海为家呗,我又没有家人,当初你假死后,我气不过,就离开了。”
顾十四瞪了肖祁寒一眼。
肖祁寒赶紧低头给沈星风剥虾。
顾十四收回目光,问:“你找我回来做什么?”
“我想你帮我把温觉抓回来。”
顾十四:“温觉?那个小倌?抓他还需要我?”
沈星风皱眉,简单的把温觉身上的事告诉了顾十四。
顾十四听完,放下了筷子,“你是说温觉被人操控了?”
“怎么?”
顾十四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
“我很小的时候就进了暗卫所,那时候年纪小,不愿意练武,里面的师父就直接拿棍子揍人,像我这种怕疼的,打几顿就学乖了。”
“可是也有学不乖的人,师父们就把他们带走,炼成药人。”
沈星风心脏“咯噔”一下:“你的意思是说,温觉也是这样?”
顾十四皱眉:“我也不是很确定,药人之术很神秘,当年暗卫所也就一个老人会,后来他离世后,药人之术也就此失传,暗卫所也再没有过药人。”
沈星风:“是什么样的老人?”
顾十四想了想,重新抓起筷子:“好像姓陆。”
沈星风的脸色骤然一白。
他一瞬间想起了温觉口里的那个陆大人。
“吃饭。”
肖祁寒把堆成小山一样的剥好的虾仁推到沈星风的面前。
“不是乔熠矜就是温觉,我看允应慎都没你忙。”
顾十四笑呵呵的往沈星风的碗里伸筷子:“我最喜欢吃虾了,来给我尝尝……”
肖祁寒长臂一声,用筷子扫开顾十四的手,冷飕飕的:“我家星风也喜欢。”
顾十四不服气:“吃你一个怎么……”
肖祁寒抬抬下巴:“别废话。自己剥。”
顾十四看了一眼那空了的白灼虾盘子,脸色愤愤。
全给沈星风了,他还剥你大爷!
沈星风笑笑,把自己碗里的虾分给了顾十四一半。
又在肖祁寒阴沉沉的目光里,给装回来了一些:“吃吧吃吧。大不了,等明阑回来,让明阑帮你剥。”
顾十四一怔,旋即冷哼:“他啊,他才不会在这种无聊的小事上浪费时间呢。”
沈星风有些好奇:“你和明阑,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十四漫不经心:“我一厢情愿,死缠烂打罢了。”
他和明阑的故事很简单。
在暗卫所那个不见天日的地狱里,明阑是唯一一个帮他的人,那个在绝望的黑暗里,沉默着替他挨下鞭子的少年,成了顾十四心里永远的梦。
可惜,也只是一个梦。
明阑沉默,对他的数次表白不做任何回应。
印象里,他对自己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好练武”。
直到两个人都离开暗卫所,有了终身保护的人,顾十四也只得压下这段感情。
顾十四哼哼:“他喜欢你家肖祁寒。”
沈星风凉飕飕的看向肖祁寒:“哦,他喜欢你。”
“咳咳。”肖祁寒瞬间就被呛住了,立马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我不知道有这回事。”
顾十四嫉恨虾子之仇,狠狠的捅肖祁寒刀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下人和自己主子搞在一起又不是稀罕事,你在外打仗,身边就只有明阑一个贴身的人,没发生点什么才有鬼呢。”
沈星风又凉飕飕的说:“哦,身边就只有明阑一个贴身的人。”
肖祁寒:“……”
“你们慢用。我去……看看月亮。”
在顾十四继续给自己泼脏水之前,肖祁寒决定自己还是去避避风头好了。
肖祁寒一走,沈星风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来。
“温觉不见了,我要你去把他找回来。”
只有控制住温觉才能确保他不会再对肖祁寒动手。
“还有,你说的那个姓陆的老人,可知他还有什么亲人吗?”
顾十四摇头。
他想到什么,“或许明阑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星风:“温觉刚刚病发的时候,总是会叫陆大人,也许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也说不定。”
……
当天晚上,顾十四就离府去找温觉去了。
沈星风正在床边铺床,一双手轻轻的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肖祁寒声音低沉:“我没有。”
语气委屈又难受。
沈星风回头,皱眉:“什么没有?”
肖祁寒额头轻轻的抵在沈星风的后腰处,沉闷:“我和明阑没那种关系。”
“哦。”
沈星风转头继续铺床。
肖祁寒把人往自己怀里拉。
沈星风恼了,“肖祁寒,你有完没完了?”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