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熠矜想起来,哦,对,是这件事。
“药送去了吗?”
“文香姐姐一早上就送出去了。”
乔熠矜点点头,他打了个哈欠,抓抓头发,在太阳底下伸了个懒腰,“走,回去睡觉。”
文琪皱眉:“公子,您怎么还有心思睡觉啊。”
"怎么了?”
“皇上昨晚可是召了兰贵人侍寝呢。”
乔熠矜面色平静:“他是皇上,他就是想召你侍寝,也是可以的。”
文琪面色大变,“噗通一一”一声就跪了下来,“奴婢可不敢和皇上有什么,公子你要明察,奴婢对公子忠心耿耿的。”
乔熠矜笑着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你个傻丫头,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况且,他要是真的看上了你,你还能抗旨不成。再说了,当皇上的女人多好啊,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当个伺候人的丫头强。”
文琪声音哽咽:“公子待奴婢很好,奴婢会一辈子伺候公子的。”
乔熠矜笑了笑,“回去吧,我有点困。”
文琪:“公子,您真的不管那个兰贵人吗?按理说,她昨晚刚刚侍寝,应该要来向你请安的。”
乔熠矜沉默不语。
文琪叹气:“这大半年,皇帝每晚都是歇在咱们宫里的,今早奴婢去内务府拿东西,那群狗奴才都说公子你失宠了。气死奴婢了!公子你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乔熠矜声音很轻,前方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只小猫,那猫儿不过一两个月大小,蹲在廊下的花丛边,怯生生的打量着四周。
乔熠矜快步走过去,在它身边蹲下,轻轻的把它抱在了手里。
“小东西,你娘亲呢?”
小猫受了惊吓,爪子在空中扒拉着,文琪忙道:“公子,小心这畜生伤了您。”
乔熠矜捏住这小家伙软绵绵的爪子,轻笑,“它这么小,怎么会伤到我,是不是啊,小家伙,你娘亲是不是不要你了?”
“啼呜......”
小猫发出奶声奶气的鸣叫。
乔熠矜:“没关系,我娘亲也不要我了,你看我也活的好好的。”
乔熠矜把小猫抱在了怀里,站了起来,“文琪,我们把他带回去养吧。”
“好,那要告诉皇上吗?”
乔熠矜捏了捏那毛茸茸的耳朵,“告诉不告诉,他都会知道的。走吧,回去了。”
明阑的情况比顾十四想象中的要糟糕很多。
每隔两个时辰左右,明阑的瘾都便会发作一次。
他并不是个会哭会叫疼的人,即便是最难受的时候,也只是死咬着自己的唇一声不吭,默默撑着。
如此两三次,明阑就被折腾的奄奄一息了。
开的安神药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顾十四心急如焚的去找齐老,齐老也是束手无策:“这种病就要靠他自己挺过来,开始的时候是难受,等三个月后,慢慢好起来,就没事了。”
这话说的轻巧,明阑都难受成那样子,别说三个月了,就就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撑得住。
肖祁寒:“实在不行,下次就直接把明阑打晕。”
沈星风皱眉:“你胡说什么呢?这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吗?你腿伤那会儿,我也没有把你打晕啊。”
肖祁寒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明阑刚刚撑过一波瘾毒,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面色苍白,干涩的唇上全是斑驳的点点血渍。
“你们不要担心了,我没事的,还能忍受。”
他其实很难受,这种感受比鞭子打在身上的滋味还要难受百倍千倍,像是体内有一团火一直在燃烧,就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是滚烫沸腾的。
顾十四跑到外面的院子里坐了很久很久。
他脑子乱的很,他知道明阑是个很隐忍的人,在暗卫所的时候,明阑是他们当中最优秀的暗卫,他样样都是第一,骑射,轻功,剑术,他总是最优秀的那个,也不会挨罚。
可有一年的夏天,他无意撞见正在洗澡的明阑,却见他身上处处都是伤口。
那些新伤累在旧伤上面,密密麻麻,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他想起明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模样,永远都是挺拔着身躯,不曾皱一下眉的。
顾十四叹气,他对身边的沈星风道:“我问过齐老了,如果不戒,好好调养,也可以活十年左右的。”
沈星风:“你在胡说什么呢。”
顾十四眼眶泛红,“我不想.....不想看他再受苦了。”
沈星风拍拍顾十四的肩膀。
顾十四:“他活了这二十多年,就被打了二十多年,我能遇见那么好的风楼,他也该遇见一个很好很好的
人,陪他走未来的路。”
沈星风仰头看着树枝上两只嬉闹的喜鹊,叹气:“明阑要的人是你。”
顾十四楞了下,有些自嘲:“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又有什么用,我都和风楼成婚了,而且风楼也很好,我.....我不会和明阑在一起的。”
沈星风挑眉:“你要是没这个打算,我劝你明天就收拾好东西回金陵去吧,免得明阑哪天突然开窍了,不让你走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卩匡当——”
杯碗碎裂的声音从明阑的屋内传来。
顾十四和沈星风皆是愣了下,起身匆忙的往屋里跑。
明阑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满头全是冷汗。
顾十四走过去,托起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星风,帮我拿条毛巾过来。”
“好。”
沈星风递了条毛巾给顾十四,顾十四掰开明阑的嘴,让他咬住毛巾的一角,不至于伤到自己。
沈星风:“我就在门口,你有什么就叫我。”
顾十四看着明阑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头,心脏也跟着一起揪住。
“明阑,你要是难受,就叫出来吧。”
明阑吐出嘴里的毛巾,往里面翻了个身,捞起被子盖住了自己。
顾十四恨得咬牙切齿,“你以为我想管你吗?好,你不想看见我,我还不想看见你呢,疼死你活该,我今晚就收拾东西回金陵!”
说完顾十四怒火冲天的走了。
—出门他就对沈星风嚷嚷:“星风,你帮我雇一辆马车,我今晚就回家了。”
沈星风:“啊?”
“啊什么,我待会儿就回去找许风楼!”
顾十四抬脚就走。
沈星风皱眉,转身进了屋。
明阑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又白又黑。
沈星风无奈:“你也是厉害,自己都这样了,还能把十四气成那样。”
明阑偏开视线:"......他要回去了。”
“对啊,让我帮他雇马车呢,今晚就要走。”
明阑:“哦。”
“你哦个鬼啊!”沈星风头疼,“算了,我懒得管你和十四的事情,反正他这次走了,估计就不会再回来
了,你自己掂量着看吧。”
顾十四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
沈星风:“你真的要走?”
“走!干嘛不走?留下来照顾他那根死木头,我脑子坏了我,你告诉他,他顾爷爷不陪他玩了,后会无
期。”
沈星风头疼:“我说你和那个木头生什么气呢。”
“我不生气,我就是觉得这么久了,我也该回家了,我家里还有人呢。哎,我马车呢。”
“在正门口呢。”
顾十四把报复往肩上一扔,“行,我走了,等过过年,我再来找你玩。”
说完顾十四转头就走。
他一路走到大门口,马夫正着,顾十四刚把包袱扔到马车里,正要上车,马车夫忽然叫住了他。
“公子?”
顾十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一
明阑正扶着将军府漆红色的大门,身形虚弱,面色苍白的看着他。
顾十四楞了下,然后冷哼一声,跳上了马车,却没进去,只在外面坐着,冷冰冰的抱着剑。
明阑脚步虚浮的走了过来。
顾十四不耐烦:“你来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我还要赶路呢。”
反正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无非就是那些照顾好自己,和许风楼怎么样怎么样的废话。
明阑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顾十四:“没话说就回去吧,我要出城了。”
顾十四掀开帘子就要往里面钻。
“十四。”明阑忽然伸手拉住了顾十四的衣角。
见他磨磨唧唧的,顾十四忍无可忍:“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和许风楼好好过日子的。可以放手了吧?”
明阑抓紧了顾十四的衣服,一双眉头拧紧又松开。
就在顾十四要踢开他的时候,明阑终于松开了紧紧抿着的唇。
“留下来。”
顾十四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明阑呼吸急促,“我病了,你走了,没有人照顾我。”
顾十四被呛了一下,“将军府多的是丫鬟!”
明阑摇头,声音嘶哑又低沉:“我......只要你。”
作者有话说
明阑真的是不说情话不要紧,一说,那真的是句句往十四心窝子上扎。
十四还是要回去见许风楼的,放心,都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