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风眼底一片赭红:“荒谬!这种鬼话你们也会相信?!”
王妈:“小姐相信,小姐很爱那个男人,他不愿用那男人的血供养孩子,你是唯一符合要求的人。”
沈星风用力的挣脱身上的铁索;“你们这群疯子,放开我!”
王妈见他的伤口又在冒血,皱眉,“小少爷,您不要白费力气了,小姐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你呢?”沈星风呼吸急促:“你帮着她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王妈摇头:“我也是被逼的,我们一家人的命都在小姐的手上,小少爷,小姐现在变得很奇怪,您还是不要忤逆她,不然吃苦的是你自己。”
“我们不会日日采您的血,大约三四日一次,小少爷,您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在小姐的心里,你还是她敬爱的哥哥。”
沈星风咬紧牙齿,身上的锁链发出“铮铮”的沉音:“妹妹?我没有这种算计自己亲哥哥的妹妹!沈家也没有她这种不自重的女儿!”
“不自重?”
沈碎瑶的声音骤然从前方传来。
沈星风:“是,沈家可没叫你在外面随随便便给人生孩子,还是有婚约的男人!”
沈碎瑶冷笑,“哥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说什么?”
“哥哥以为,身为沈家的儿子,和另外一个男人搞在一起,自甘给别的男人玩弄,就有资格做沈家人了吗?”
沈星风的脸色骤然苍白。
沈碎瑶一步步的走到沈星风的面前,声音肃冷,冻的人的骨头都在发寒。
“我不过是女儿身,嫁给谁都会生孩子,可哥哥你不同,你可是沈家唯一的男丁,爹娘要是知道自己养大的儿子,是个对着家里的下人也能张开双腿的人,你说他们是觉得谁更不自重?”
沈星风呼吸沉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碎瑶拧眉;“我知道要你牺牲,很不公平,但是哥哥,我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外甥,你和肖祁寒都是男子,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你也不想看沈家的香火就这么断了不是吗?为这个孩子牺牲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沈星风:“你疯了,沈碎瑶。”
沈碎瑶勾唇:“也许吧,总之在我的孩子好起来之前,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至于外面的人,你也不要抱有希望,他们会找到你,那个肖祁寒估计也对你心灰意冷了,等过上一年半载,他身边有了新的人,谁还会记得在这将军府的低下,还有个沈星风?”
沈碎瑶带着王妈走了。
沈星风看看着那道被关上的门,眼眶泛起浓浓的红。
也正如同王妈所说,每隔上三四日,彬容就会来他这里采血。
手腕粗的碗口,每次一小碗,不多却足以是一种折磨。
沈星风肩膀每每开始结痂,就又会被刀子划开,那种漫长的折磨让沈星风几乎奔溃。
他身体原本就不好,不出一个月,就直接病倒了。
王妈看着高热不退,已经几乎没有了意识的沈星风,犹犹豫豫的对沈碎瑶:“小姐,星风少爷昨晚就高热
不退,喂了药也不见好,这样下去恐怕会有危险啊。”
“大夫不是开了药方吗?”
王妈艰难道:“药是吃了,但是却没什么作用。这人现在还烧着呢。”
“那就加大药的分量,他是唯一能救我孩子的人,他现在绝对不能死。”
王妈:“可是王大夫说,这药性极烈,原本就对身体不好,再加大剂量会不会出事啊,小少爷的身体原本就不好......”
沈碎瑶皱眉:“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让他把高热退下来,明天还要继续采血呢。”
王妈面色一白,好一会儿才低头“哎”的应了一声。
沈星风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他数次在疼痛中清醒,却又被更剧烈的疼痛拖入无尽的黑暗里。
连续的破开伤口,让他的肩膀处的软肉已经开始溃烂,伤口的炎症让他高热难退,整个人又冷又燥,即便沈碎瑶拿掉了捆绑他的铁链和绳索,如今的沈星风也只能是缩在墙角,奄奄一息的喘气。
沈碎瑶不会在这个房间待很久,只有王妈会留下来照顾沈星风。
他给沈星风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把一碗鸡汤递到沈星风的嘴边。
“小少爷,您吃些东西吧?”
沈星风艰难的睁开眼,偏过了脑袋。
王妈叹气:“小少爷,你还是吃一点吧,要不然受罪的是您自己
“这是第几天了?”沈星风声音嘶哑,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王妈:“已是六十四天了。”
沈星风好半天都没有了声音。
王妈捏着沈星风的下巴,把鸡汤给沈星风灌了进去。
然后他把沈星风扶到床上,盖上了被子。
“小少爷,您好好休息。”
暗室潮湿阴冷,被子盖在身上像是个巨大湿冷的冰块。
沈星风怕寒,以往肖祁寒总是会被把被窝提前弄热,再让他躺进去
六十四天了。
肖祁寒真的没有来找他。
沈星风的心口一阵阵的疼,他埋在被子里,用力的抱住了自己。
喉咙里先是低低的啜泣,再然后就是绷不住的嚎啕大哭。
西郊小院。
阵阵杯碗碎地的声音传来。
明阑与和风站在门外,不由的互相望了一眼,却又都凝重的拧紧了眉。
从两个多月前起,肖祁寒和允应慎动用了一切能用的力量,封锁住了离开京城每一条路,然后在京城中寻
找沈星风,可都这么久了,依旧是杳无音信。
明阑察觉的到,肖祁寒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近乎崩溃。
作者有话说
现在才想起老攻的好......
第116章 不能让他看到沈星风
沈星风不再胡闹了。
肖祁寒和自己一刀两断,他不会来找自己的。
那孩子长到六岁还需要好几年的日子,沈碎瑶是不会让他死的。
不吃饭不喝药,难受的是他沈星风一个人。
沈星风艰难的咽下王妈递来的药。
他怕苦,以往喝药,肖祁寒总会细心的给他准备甜甜的梨水,哄着他一点点的喝。
现在肖祁寒不在,他才知道这种苦涩的滋味究竟有多难受。
喝完药,沈星风安安静静的把自己缩在墙角,一言不发的看着暗室的唯一一扇窗户发呆。
王妈有些心疼这个孩子,可沈碎瑶实在可怕,她也无法帮沈星风什么,只能尽量让他舒服一些。
“小少爷,天气冷了,过两天我给你搬个火炉过来,您晚上睡觉也舒服点。”
沈星风被持续不断的抽血,整个人迅速的消瘦,眼窝都凹了进去,眼皮子底下一片乌青色。
彬容从外面走了进来,三日一次的采血的日子又到了。
沈星风按住自己的肩膀,声音嘶哑:“别碰我肩膀了,换个地方吧。”
他的肩伤反复撕裂,夜里总会火辣辣的疼,涂了药也没有用。
彬容皱眉:“你确定要在你身上重新开个新伤口?”
沈星风面色苍白,唇瓣干涩,眼神无神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彬容:“在哪?”
沈星风把自己的右腿递过去。
彬容用匕首划开沈星风的小腿的时候,沈星风肩膀颤抖了一下,脑袋快速的埋了下去,喉咙间传来小声的呜咽。
这些日子,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疼痛,也能咬紧牙齿,不再发出痛苦的惨叫。
这种持续不断的疼痛,更多的是折磨他的神经,无时不刻的让他不得一丝喘息。
这天晚上,沈星风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肖祁寒抱着他,在春日的桃花树下喝酒。
春风醉人,他忽然兴起,要给肖祁寒表演跳舞,谁知摇摇晃晃的摔在地上。
肖祁寒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眉宇间全是担忧和心疼,抓着他的手,温和小心查看,“受伤了吗?疼不疼?”
沈星风瞬间惊醒。
他的腿和肩膀疼的要命,那种灼痛感拽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生拉硬扯的折磨他。
他还沉浸在刚刚那个美好温暖的梦里,一时间无法接受这间阴冷潮湿的暗室,一瞬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滚。
“肖祁寒......”
他用尽的蜷紧了身体,像只小兽一样啜泣。
他以前从不轻易哭,训刑司最黑暗的日子他也熬过来了,可那都抵不过如今他心里的酸涩和难受。
因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肖祁寒的提醒他不听,他还对肖祁寒说那么些伤人的话,甚至还打了他。
尝过蜜糖般被宠爱的日子,自然就无法忍受得了如今这种生活。
沈星风越想心里越后悔,哭泣声也越发大了。
肖祁寒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忘了自己吗?
他那么深情的一个人,会不会也有了新的为之可以付出性命的良人。
沈星风在昏昏沉沉中睡去,然后被王妈叫了起来。
“小少爷,该用晚膳了。”
沈星风盯着面前还算是丰盛可口的饭菜,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他抓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