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竞云听到前一句话时还暗怀了期待,又听他要给自己银元,忽觉心里不快,转身便往后走,“我并不缺银元,二少爷另请高明吧。”
“请留步。”徐江眠暗惊于此人性情之孤傲,忙上前拉住他手臂,“我是实心请教,并无旁的意思……实是不晓得你缺少什么,又怕让你白费了力气时间……方才是我唐突,先给哥哥赔礼了。”
他年纪不大,正值男孩变嗓的时期,带着些难以避免的喑哑,却仍不掩清朗动听的声线,这一声哥哥直叫进陆竞云心里,他竟不忍甩开这少爷的手,再设身处地想想倒觉得是自己敏感了,他心里其实更愿意将他当作同龄的伙伴,但他们现在还只是主仆,徐江眠以银元作为报酬并没有什么不妥。
徐江眠见他脚步停下,似有松动之意,忙趁热打铁道:“还不知哥哥尊姓台甫?”
“姓陆,表字远钊。”他毕竟是东家,陆竞云也顺坡下驴,转身向马厩的方向走去,把门锁打开,牵出了左侧第三匹的红马,“这马的性情稳定温和,你上去试试。”
“好。”待陆竞云稳固好了马具,指导了抓好铁环、攥紧缰绳的要点,徐江眠就怀着紧张忐忑,小心登上了马背,陆竞云在马下张着双臂相护,他又给他讲了些自我防护的方法,但看少年终归动作生疏,心道万一出些什么事,自己难担其责,于是提议换个长一些的马鞍,两人骑一匹马。
“有远钊哥相护,那再好不过了。”徐江眠跳下马来,两人一同绑好了马鞍,陆竞云收了收缰绳,而后扶他上去,自己轻巧跃到他身后,用左臂将他环在怀里,右臂甩鞭催马前行,马儿一纵一送走起来的时候,他忽觉自己与徐江眠之间几无缝隙,清馥的草木香气从少年身上飘过来,让他暗暗着迷,而少年看起来清瘦,臀部却圆润饱满,正一下下磨蹭着自己的那处……
冰冷的夜色中,陆竞云的脸红得发烫,他突然觉得自己下身很胀,想小解,而每次隔着厚厚衣物触到徐少爷的臀部,他就会觉出一种从未有过又不可言说的古怪舒适感来,而且想向前靠得更紧……他强压着心里的渴望,不着痕迹地向后移开了一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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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懵懂啊!
第23章 松江广寒
徐江眠岂知自己已招得身后少年人起了前所未有关于“性”的懵懂冲动,他只在他怀抱中感到一阵失神恍惚——为何这人面容神情如青山深涧般冷硬,可胸膛却这样的火热温暖,让人心里熨贴舒适,不愿离开……
于是他上身由他环着,腿也任由他从膝处相抵,一下下踩着马镫,但是不过多时,身后的人向后微微撤了一些,冷风便窜进他们身体间的缝隙里,徐江眠不免感到一种隐秘的寒凉与失落。
油灯在雪地幌下他们的影子,马儿粗重的鼻息散出寒雾,辽北独有的靛青夜幕将远山、村落、起伏的原坡都染成如梦如幻的银蓝,陆竞云执着马鞭,向高旷处行去,徐江眠看到天际逐渐变得澄净,杂乱枝桠的影子被甩在身后,再停下时,他们便已望见广寒的松江,隔岸烟树似在缥缈游移,江水表面却结了厚冰,动静反置,当真奇绝。
徐江眠不自觉跳下马,向顶坡上疾行几步,陆竞云也翻身下来,拉着缰绳跟上,他看到晴日里阳光晒出的裂纹此时又被冻结,埋在新结冰层的下面,交错断折延向远方,倒比完全洁净无痕的冰面盎然有致,想来那冰裂纹瓷器的美感,便是由此生发……这时他那种内急的酸胀之感已尽然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飕飕的凉意,陆竞云才感觉到自己的亵裤前端方才湿了一小块,这一下无尽的惶惑和羞耻感又铺天盖地席卷过来。
徐江眠停立在坡头许久不动,回过神来看向身后,才发觉那人正望着自己痴立,他不禁有些羞赧,走过来问:“怎么了?”
“没事。”陆竞云克制住自己慌乱的心境,转移话题道:“徐府离松江这样近,你也未曾来过吗?”
“来过,但我只有年节才能出府,每次出来还要陪上一大堆小厮。”徐江眠低叹口气,“你从鲁地而来,可见过大海?”
“见过。”陆竞云这次和祖母返乡,就是从海上坐船北上的。
“松江都如此弘袤,大海又该如何奇伟?”少年又问。
陆竞云本就不善多言,虽亦是读过些书的,面对着他却更形容不来。
“或是‘蜃阙半模糊’般幽茫?或是‘吐纳日月星汉’般壮大?”徐江眠将目光放远,他用尽全力想象着,到最后收获的又是极度的悲哀,“‘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不似礨空之在大泽乎?’远钊哥,我被困在这一方宅院中,是不是像井蛙夏虫一样可悲?”
陆竞云看他攒紧眉心,有潸然落泪之貌、妄自菲薄之意,终于明白徐家少爷绝美容貌上、流畅琴声中的那种郁悒是从何而来,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怜惜,就像面对春江里逐流飘走的落花,忍不住要去掬起呵护。
“甘罗十二岁拜为秦上卿,霍去病十八岁便功冠全军。”徐江眠看他无言,又自顾自苦笑一声,“我虽没这样的抱负才智,可我知道人不该这样活着。”
“可二少爷这样的生活,是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陆竞云想出言安慰,话出了口却像在讽刺徐江眠饱汉不知饿汉饥。
“这我清楚。但中国若都是我这样泡在蜜中只享乐不做事的人,难以设想会变成什么样子。”少年吐出压抑许久的愁懑,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你若自小在府中长大该多好,我就有朋友了。”
陆竞云那夜回到房里,把徐江眠这话反复在脑海中重复琢磨了无数次,他想,他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已成为朋友了?他再回忆徐江眠愁郁的根源,更觉难能可贵——他父亲陆汝兴之前便是鲁地一处高级酒店的老板,达官贵人、富家少爷陆竞云亦接触过不少,没有一个孩子会像徐江眠一样生出这样的慨叹——许是他读书多的缘故,境界抱负都是高于同龄人的,可他的心气越高,困在宅院里的日子便越难过……
他情不自禁替他惋惜,又全无办法,只能尽可能地抽出时间来陪伴他,他们晚上的幽会因小姐的出生而少了许多阻碍。以徐江眠之聪慧,他其实早已学会了骑马,可他仍会在上马时表露出迟疑不敢的模样,为的就是那温暖的怀抱能保护在自己身后……而陆竞云每次夜行都受着痛苦的折磨,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亵裤前面就已经湿了又干透,留下一块儿羞耻的液渍。
陆竞云每次在收到小太监递过来的纸条时,都在发誓今夜要试着跟徐江眠分骑两匹马,可每次徐江眠一犹疑,他就又忍不住坐在了他的身后……
在身后抱着少年那种古怪和舒适感并存的感觉令他兴奋又害怕,而自己身体上肿胀的变化也让他心惊胆战,陆竞云毕竟还是个孩子,由于父母不在身边,有些事情他还不太明白,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病,也曾委婉向徐江眠借过医书,不想那人比他还着急,非拉着他要问个清楚,陆竞云又怎么可能对他讲明,因而只能掩饰说自己确实没事。
一晃儿到了春季,冰雪消融,他们曾并肩望过多次的松江也已解冻,裹挟着碎冰泻到下游,林子里多了无数生机,陆竞云也因为徐江眠,暂时放弃了逃离的念头,加上祖母在府中十分忙碌,也没时间再怨艾从前的事儿,他们在徐府的生活逐渐变得规律平静起来。
但是陆竞云在马厩里却遇到了难题,他发现平日里性情温和的那匹小母马有些焦躁不安,尾根抬得高高的,还老爱蹭自己的手臂,时不时婉转嘶鸣,他隐约觉出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因而那日清晨徐老爷和管家来遛马时,陆竞云便把这个情况跟周管家汇报。
周管家走过去一瞧,便和徐老爷一起迸发出大笑来,徐老爷笑道:“到底还是年轻人,瓜得很。”
周管家笑着对陆竞云道:“这马发情了,至今也有三岁多,可以配种了。”
陆竞云克制着让自己不要在他们面前有什么表情波动,可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起来,“……我不会这个。”
老爷和管家笑得前仰后合,“知道你肯定不会。”
陆竞云的脸更红了,他们笑够了,老爷便道:“过两天把山下侍弄牲畜那个老陈叫上来吧,晚上厩里点上灯,白天多遛遛,这几只到年纪的就一块儿配了。”他转头又看看陆竞云,对管家道:“我瞧这孩子身子骨儿还不错,年纪也与眠儿相仿,眠儿如今大了,身边的丫鬟太多终不大好,等马配完种,把他叫进内院儿去伺候,撵几个丫鬟到外面帮衬如何?”
管家点点头,他这些日子也发觉陆竞云的那种不羁收敛了许多,干活也不惜力,因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到。”
听他们这样讲,陆竞云的心便狂跳起来,他回去托小太监告诉了徐江眠这个消息,而后就收到少年给他的一幅清雅画作,那是他未曾见过的一树清花,“内院的暴马丁香开了,你来就能嗅见。”少年的字比往日还要飘逸灵动,似暗藏无尽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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