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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风月 (陆韶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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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防丫鬟勾引自己儿子,结果把最危险的小陆给放进去了嘿嘿嘿


第24章 雨缠池漪
  老陈上来给马配种那天,周管家也把陆竞云叫过去让他学习,当陆竞云面红耳赤地看完了整个过程,他才大体上明白,男女之间是怎么样一回事儿……老陈他们几个扶着公马压在母马身后律动的时候,他自然而然想起了他与徐江眠同坐一鞍的情形,原来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毛病,原来马的那物也能涨大湿润……可他又陷入新的惶惑中——他有着那种羞耻反应的对象,是自己东家的少爷。
  “云哥儿,你怎么还磨蹭着呢?快收拾东西进去啊。”小太监打帘儿进来看见陆竞云坐在炕沿儿上发怔,又见屋里没人,就小声调笑道:“以后你跟少爷说话儿不用我传了,想怎么说怎么说,老爷要不在,说一夜都成。”
  “我决意不去了,晚点我去跟徐老爷说。”陆竞云把包裹撂回枕头旁。
  “嘿,这算什么话!你这人哪都好,就是好赖不分!”小太监恼羞成怒,他得知陆竞云要搬进来也着实高兴了一阵子,一是替自己少爷高兴,二是替自己激动——这些日子陆竞云个头儿又窜高了一些,更显英俊雄伟,内院下人们都住一个房间,小太监想到能跟他睡一个炕上,哪能不兴奋得脸红心热。
  “我还是适合在马厩做活儿,照顾人的事办不好。”陆竞云说罢就出宅子轧草料去了,他干着活儿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他不知道小太监会如何把此事转述给徐江眠,那人又该作何感想呢?
  他特意磨蹭到天黑才回宅院,此时院子里已掌上灯了,老爷还是没回来,因为今日在辽北城中有旧友的筵席,四太太的小姐又有些泻肚,周管家带人买药去了,也暂顾不上问他,倒是祖母见他还没搬走,数落教训他一番,直说他不知好歹、不求上进。
  陆竞云听得心烦,转身又出了宅子,他绕到外墙处,这几日工匠们正修补着莲花砖刻,此刻歇工梯子就倚在墙角儿,那冬日探出来的梅枝也被折断了。多少个下午,院内琴声一起,陆竞云若闲了,就在这墙下谛听,心思悠远,情结百转……今日不知他弹琴与否,弹的是何曲目……
  他一想起他,心里丝丝绒绒得痒,陆竞云心道不能再这样下去,硬逼着自己回了房,祖母要歇息,他就在厨房角落里坐下,点上一只火烛,看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他打小对这方面感兴趣,在家时就常看,跟徐江眠熟了之后,也向他借了几本来,果然军事书能叫他忘却情丝,一晃看到半夜,也就熄了烛回床睡了。
  第二日清晨落了绵细的春雨,陆竞云被祖母叫起帮忙去山上挖笋,又照看了马匹,回来时就见小太监撑着油伞立在厨房门口等他,脸上都是痛骂负心郎的怒气,“陆竞云,你知道么?昨儿少爷晚上没吃饭,又一宿儿没睡……真要把身子熬坏了,看老爷不扒了你的皮!”
  陆竞云怔忡片刻,迟疑着问:“这与我何干?”
  “你倒真是没良心。就算不是为你,主子现在这样,你也该去瞧瞧吧?”小太监冲进他住的屋子里,指着那摞书道:“除了你,谁爱看这些东西?这些个都是在书阁最底下藏着的,少爷一本本找了出来,费了几个晚上清理干净——旧书上都是灰土霉尘,他那会儿还犯着咳疾呢!”
  听闻此言,有一种又酸又热的激流涌进陆竞云心里,烧得他眼眶骤然间湿了,他深吸一口气,低叹道:“我跟你去。”
  这是他第一次从中间的门廊步入内院,愈向深处走愈觉别有洞天,池水、植物、筑石几乎遍布园中各个角落,将整个宅院勾连成一体,而把目光投向任何一个部分,都能够自成一画,当下摇翠凝露,雨缠池漪,竟有些江南的韵味,小太监见他目不转睛,亦笑他没见识,告诉他这花园的名字就叫“园中园”,陆竞云沉默着跟他穿过屟廊,到达四院最东边的屋子,就看到窗纸内立着的身影了。
  徐江眠用紫毫在砚边舔墨,听到雕花木门“咿呀”打开,未抬头,却已用余光望见了那穿着深蓝色家丁服的少年身影,徐江眠心里怀着气,真想开口直接叫那人出去,可到底是温和的脾性,半点儿伤人的话说不出,笔下的墨迹却随着心迹开始有些发抖,他咬着嘴唇半晌,眼神亦不离开纸面,“我早看出你是不愿呆在徐府的。”
  “也不是……”陆竞云下意识否认,但他在心里承认徐江眠说得不错,若不是为了自己那不可言说的秘密,他一定早就走了。
  在外院耀武扬威咋咋唬唬的小太监,一到少爷房里反倒有了些眼力见,他轻轻推了陆竞云一把,自己悄悄遛了出去,掩上了门。
  “那就是你不愿呆在我身边,是么?”徐江眠此时抬起头来,他脸上有丝无奈的笑意,“我能理解……毕竟昔日对你讲了这诸多闷在这宅院的苦恼,你也不想被束缚住,是不是?”
  陆竞云看到他眼下有一些乌青的痕迹,显得那俊美的杏眼更大了一圈,就知他确是熬了一夜,再想起书的事,更是心里酸胀,他迈步到书案前,似哥哥般轻声教诲道:“不管我来不来内院,你都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早跟你说过,我在这院中呆着是无意义的,死了活了也只有我爹在乎。”徐江眠已开始说气话,这时竟忍不住滴下泪来。
  我又何尝不在乎你呢。陆竞云心里叹了一句,又见他落泪,一下手足无措起来,他绕过桌案,伸出手来给他拭泪,却发现自己又是挖笋又是轧草,手上还沾着些泥土,因而在他脸旁停下,没敢去触碰那干净洁白的面容。
  此刻二人离得极近,徐江眠约比陆竞云身量低半寸,他微仰起头就能看到他深邃的眉目,窄挺的鼻梁,人中处有些细小的绒毛,喉结也凸显了出来,已是个男子汉的模样,他看得一时恍惚,期待着他滚烫手指在自己脸上落下,可那人伸出手来却停滞在空中,徐江眠不知怎地,抬腕上来反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贴在他胸前触了触,便蹙起眉来,“衣服都湿了,下雨天为什么不撑伞?”
  “没打伞的习惯,小雨不必撑,大雨撑了也无用。”陆竞云强装自矜,其实心已快跳出来,他们骑马夜游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彼此触到手指,可这样真切的握手却是头一遭,那滑腻白皙的手指绵绵地包住自己手背,这种温暖舒适让他眷恋难舍,正失神着,徐江眠却松开了他的手,自己轻轻揩掉了下颌上的泪珠儿,“唉,罢了,谁也是安排不了谁的……你愿意在外面,在外面就是……”
  他垂下眼睫,楚楚动人,身上那种草木的清香因为雨日点着炉子而显得更加真切,陆竞云哪舍得再让他伤神,因而情不自禁道:“我搬进来……”
  “真的?”少年满怀期待地抬起眼来,又觉自己表露得太多,忙转过身去。他脾气好,基本不对下人发火,可到了陆竞云这里,却忍不住任性,因而赌气似地坐在案前的红木椅子上,“远钊到底是托大,还总是叫人求着才能来的。”
  陆竞云不禁失笑,心道他不谙实情,又觉得放任自己伴在他身侧倒也是顺了心,索性一错到底,轻咳一声转了目光,看到桌案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不禁好奇道:“你写了一整夜么?写的是什么?”
  徐江眠这才慌了神,一股脑儿将桌上的宣纸团起来丢进火盆里,然而翻开的书册却来不及合上,那是本《圣祖仁皇帝御制文集》,陆竞云低头瞧了一眼,只望见一句:此君有意虚心待,叹我徒劳幽思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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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还是少爷主动!!哈哈哈哈


第25章 十指连心
  陆竞云因为怀着别样心思,看见此句心里不禁一颤,可再看此诗题目为《忆扬州天宁寺竹》,又暗自责骂自己多想,恍惚之间徐江眠已将书本拿起来紧紧合上,含笑对他道:“快把东西收拾进来,我带你看画。”
  陆竞云应了一句,与小太监回到前院把行李收拾好了搬进来,其实他也没什么物件儿,以前在家里的几样贵重东西都由祖母保存着,只是徐江眠叫小太监传给他的那些字条他都放在布包里不舍得丢。
  于是他把布包揣进怀里,又拾了几件衣物,铺盖卷着那几本书一并抱到耳房的炕上,复回到书斋里来,迈进屋的时候就眼前一亮,那黄花梨的桌案上已被徐江眠清空,只铺了一张长卷,他换了身鸦青色的长衫,一手提笔一手挽袖,愈显得雍容标致了,抬眼看向他的时候,唇角就翘起来,“远钊,你来看。”
  陆竞云走近,扶着画杆一瞧,纸上只绘了左半边,多用灰蓝和钛白,起伏的山峦、旷远的穹窿、隐匿在林间的江流,此景他再熟悉不过,那正是他们骑马夜行过的江畔,而长卷的右半边还空着,已用赭石和茶色勾了轮廓,他才明白徐江眠在从左至右反映着季节的轮转,他的笔法扎实稳健却不失洒脱,那一木一石仿佛都能脱画而出,牵连出夜晚美好的回忆。
  他向来嘴笨,心觉徐少爷的才子之名不虚,想夸赞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徐江眠见他看得凝神专注却已知足,自己笑道:“虽说是闲人之作,却也废了我不少功夫,东北边咱还没去过,以后去了,把夏季和秋季也填补上。完成后这画就送给你。”他本来还想说日后若分离开,见画如面,后又觉得伤感,因而默默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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