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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 (冉尔)


  若不是他说这话时,眼里全无情意,倒真有可能骗到人。
  可惜,赫连与寒看清了所欢是个只知道吸男人阳气,没心没肺的“精怪”,听他如此说,权当没听见,转而从一旁拿出早已备好的食盒,取出里面的东西,递了过去。
  所欢刚喝了精水,毫无食欲,蔫蔫地移开视线:“父王,儿臣吃不下了。”
  言罢,又懒洋洋地抬高嗓音,对马车外的赵泉说:“我要更衣,你先去看看世子。”
  赵泉应了,向赫连青的马车走去,走到一半,忽地狐疑起来:世子妃为何要在王爷的马车里更衣?
  “皇子薨逝,王爷担心世子妃衣着不符合宫里的规矩,特意让人备了一套素服。”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秦毅随他一同走到了世子的马车前,“你快上去看看世子。”
  赵泉信以为真,麻利地爬上马车,和里头照顾世子的妈妈们笑着说起了话。
  而蜷缩在赫连与寒怀里的所欢,还在闭着眼睛躲递到唇角的“甜糕”。
  “父王,儿臣真的用不下了!”他得了精水,懒得再虚与委蛇,烦闷地抱怨过后,直接“啪”的一声打开了伸到面前的手。
  那糕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甜得发腻,隔老远,都能闻到蜜水的味儿。
  “儿臣的衣裳脏了,儿臣烦着呢。”所欢拢着松散的衣襟,用帕子擦上面变干的精水,微红的眼尾微微上挑,显然心里已经有压抑不住的怒火了,“父王,你怎么……怎么这么多啊!”
  赫连与寒避而不答,捏着“甜糕”的手在他的鼻子下虚晃:“当真不要?”
  他笃定得很:“不要!”
  赫连与寒遗憾地收手,把玩着“甜糕”,漫不经心道:“这可是为父特意让人做的蜜参,说是有延年益寿之效——”
  话音未落,方才还对“甜糕”不以为意的所欢,已然扑回来,张开嘴,就着赫连与寒的手指,直接将蜜参含在了嘴里。
  “多谢……多谢父王……”浓稠的蜜意在唇舌间绽放,所欢欣喜异常。
  赫连与寒捻了捻被他的舌尖扫过的手指:“为父不会让你死。”
  “嗯,儿臣……儿臣信。”他吃得头也不抬,信也像是不信,双手捧着蜜参,吃进去一片,还想要第二片,满心满眼,只有那个搁在赫连与寒手边的食盒。
  赫连与寒将食盒塞到了他的怀里。
  “素服在软垫下,换上吧。”
  所欢差点噎住,吃惊抬眸:“父王,您真给我备了素服?”
  他方才对赵泉说的话,只是随便找的借口呀。
  “备了。”赫连与寒将虎崽子拎起来,放在小臂上,捏了捏尾巴,“换上吧,时辰还早。”
  “怎么换啊……”所欢嘀咕了一句,心念微动,囫囵咽下嘴里的蜜参,倚在父王的腿边,将尖尖的下巴搁在墨云般翻卷的衣袍上,笑吟吟地打趣,“父王,您帮儿臣更衣吗?”
  马车再宽敞,两个人挤在里面,行动也颇为不便。
  然,车已经停在了皇城根下,赫连与寒是断然不能出去的。
  若是出去了,不用明日,今日所欢一进宫,楚王府的世子妃和公爹厮混的污言秽语,就要传得沸沸扬扬了。
  赫连与寒行事再张狂,也不会全然不顾及名声。
  所欢心里跟明镜似的,偏要做出一副纯良懵懂的模样,紧攥着衣襟:“这……这,这是不是有些不成体统?”
  “体统?”赫连与寒一哂,由着他装模作样,只抬起胳膊,用骨节分明的手指,专注地挑开他早已松散的衣带,剥开一朵花一般,将所欢的外袍从他的肩头剥离了下来,“吃了为父的精水,还和为父说体统?”
  所欢“羞涩”地垂眸,同时暗暗挺胸,让雪白的道袍顺着手臂,漂漂亮亮地跌落在腰际。
  和公爹厮混,当然不成体统啦。
  他连肉花都被玩得烂熟,还会怕更衣吗?
  之所以要故意说这么一句话,不过是想让父王主动扯掉他身上不整的衣衫罢了。
  没了道袍,寒意在四肢百骸蔓延。所欢哈着气,光溜溜地抱着胳膊,过分纤细的身子因为冷意,苍白似雪。
  “父王,您没听过一个词吗?‘承欢膝下’啊……儿臣就是喜欢在您的膝下呢,您就饶了儿臣吧。”
  所欢满口胡言乱语,把好好的词说得香艳无比,连赫连与寒都忍不住挑眉,眼神锐利地盯着他瘦削的脊背和舒展的蝴蝶骨。
  所欢翻出新的素服,也不细看,飞速裹在肩头,继而匆匆回头瞥了一眼,见赫连与寒满脸风雨欲来,眼底欲色浓重得带上了猩红色的狠劲儿,如同饿狼,死死地扼住了自己的后颈,竟不害怕,反而笑得花枝乱颤起来。
  “父王。”他当真高兴,柔软十指慢吞吞地拨弄着衣带,腰一扭,歪回赫连与寒的膝头,非说自己不会系。
  拙劣的谎言,没有半分可信度,赫连与寒却还是伸手,拨开所欢粘在香腮边的乌发,鬼使神差地替他将衣带系了起来。
  照旧是一捧细雪,轻柔地压住了艳丽的欲望。
  所欢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单手绾了个简单的髻,捏着白绢花,摸索着往发间插。
  “父王,宫里的礼仪儿臣不太会,若是惹了贵人,怎么办?”然而,他的心思已经不在情事上了。
  所欢的细眉间笼着浓雾般的忧虑,开始为入宫之事犯愁。
  赫连与寒按住他捏着绢花的粉圆指尖,替他将花插在了鬓角:“你是我楚王府的世子妃,即便礼数不周,也没人敢说你的不是。”这话说得张狂,刚刚好戳中所欢心里不能宣之于口的对权力的渴望。他抚平衣角的褶皱,真心实意地在赫连与寒线条鲜明的唇上啄了一口:“还是父王疼我!”
  言罢,笑眯眯地转身,作势要跳下马车。
  谁承想,纤细柔软的腰都没弯下去,就又被箍住了。
  赫连与寒将他拽了回来,摸出半透明的薄纱,覆于他面上。
  “不许摘,”赫连与寒眯了眯眼睛,语气危险,“否则——”
  剩下的威胁并未宣之于口。
  所欢却再一次感受到了凛冽的寒意,他的欣喜顷刻间冷却,人也彻底清醒。所欢白着一张脸,顺着父王的力道,将面纱的银钩仔细挂在了耳后。
  他将心里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那点对父王的依恋压下去,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份。
  他是个微不足道的玩物,亦是可有可无的棋子,若是对不该动心的人动了心,注定万劫不复。
  “父王,儿臣去了。”所欢撩起衣袍,拘谨地跪在软垫上,行了大礼,再起身时,眼里情欲尽退,彻彻底底成了楚王府因皇子过世,“悲伤欲绝”,穿素服入宫的世子妃。


第32章
  赵泉愁容满面地从世子的马车上下来,远远地,就见所欢扶着下人的手,正背对自己,面向皇城的方向眺望。
  他赶忙小跑过去,挤开那个下人,亲自扶住所欢柔若无骨的手臂:“世子妃,出事儿了!”
  “嗯?”
  所欢嗓音慵懒,细密的睫毛狠狠一颤,似是抖下了几滴缠绵的春雨。
  赵泉毫无防备地撞上他湿漉漉的眼睛,心神猛地一荡,本能地夹紧双腿,弓着腰,掩饰下腹的异样。
  他想不明白,为何所欢换了身素服,身上就逸出压不住的欲色,连嗓音都浸着被疼爱许久的庵足。他呆愣了半晌,方才红着脸,闷声闷气道:“世子……世子昏睡不起了!”
  可怜的赫连青,平日里连楚王府的门都不出,如今为了大皇子的丧事,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别说入宫了,就连马车,都下不了了!
  “世子妃,您说,这可怎生是好?”赵泉替所欢披上雪白的披风,又麻利地递过去一个手焐子,“大皇子薨逝,世子断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况且,咱们已经到了皇城下,这时候再说不去祭拜……宫里边儿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所欢微垂着头,半张脸隐在柔软的白绒中,看起来格外娇弱,仿佛一碰就碎的冰雪。
  “扶我去瞧瞧。”他叹了口气,也觉得棘手。
  所欢自然有能让赫连青迅速清醒过来的法子——只要将沾着淫水的帕子丢过去,保准瘫在马车里的世子立刻就睁眼。
  可他现在……可他现在被父王擦了药,锁了阳呀!
  所欢揪着帕子,气呼呼地想:就算没擦药,他也不能轻易泄了淫水。
  医师说了,他的身子骨弱着呢,经不起折腾,若是为了让赫连青保持清醒,要他不停地潮吹,那楚王府的世子还是在榻上躺一辈子好了。
  想着想着,所欢就走到了马车前。他爬上去,绷着脸,将一众婆子赶下了车。
  赫连青果然如赵泉所说,双眸紧闭,眼窝泛着不祥的青黑,悄无声息地瘫睡在车厢里。
  所欢摇了摇赫连青的肩膀,又用手指绕着他的发丝轻拽,见他真的没有反应,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没有他,可怜的世子醒不过来。
  所欢眯了眯眼睛,手指拂过衣带,权衡片刻,终究没有将衣衫解开。
  “赵泉!”他转身钻出马车,“世子如此,定是没法子进宫了,你先同宫里的公公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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