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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 (冉尔)


  回答她的,是呼啸的北风。
  老太妃身边的婆子连忙低声道:“王爷身边的人,除了王爷,谁都不理呢!老太妃,您别和他们计较。再说了,撞邪这么大的事儿,王爷听到了,肯定得来看看呀!”
  “看看就看看吧,带这群蛮子来做什么?!”
  “哎哟,老太妃……”
  老太妃压根不听劝,撇下婆子,径自往屋里去了。
  她走得声势浩大,门都是让人踹开的。躺在榻上的赫连青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唤道:“祖母?!”
  “心肝儿,你且躺着,那个小妖……咳咳,你那个世子妃呢?”老太妃见赫连青面色尚可,悬起的心落下大半,也就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所欢身上,“进门几天就病了?我看他是故意拿乔呢吧!”
  此言一出,最先发火的,是赫连青。
  他夜里睡得沉,早上起来才知道所欢病了,都被挪到了里间,急得手脚发软,想要喊人将自己抬过去瞧瞧,却被告知里间狭窄,且有太医在,挪不开地方,只得躺在榻上,煎熬着等着赵泉来回传递消息。
  赫连青思来想去,觉得所欢这病来得蹊跷。
  虽然赵泉说了,所欢刚到楚王府时,身子就弱,时不时咳嗽几声,像是有顽疾。可如今,所欢进了王府,是被伺候着的世子妃,好端端的,怎么会病呢?
  细细想来,唯有“冲喜”一说可以解释。
  那便是赫连青的身子但凡有好转,所欢就会变得孱弱。何时赫连青能起身了,所欢就会丢了性命。
  赫连青本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奈何这一出又是闹鬼,又是中邪,婆子说得神乎其神,由不得他不信了。
  “所欢是因为我才得的病!”赫连青头一回当着下人的面,怒气冲冲地顶撞老太妃,“祖母难道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他是您合过八字抬进门的人。因为我,所欢入府不过几天,就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邪术!我的命若是要用无辜之人的命来换,那不活也罢!”
  老太妃起初还因为赫连青的顶撞气得满面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后听赫连青言语间生出死志,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心肝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的命……你的命岂能和那个贱种比?你是天潢贵胄,皇子龙孙,断不可胡来啊!”
  “祖母,所欢是我的世子妃!”赫连青强撑着用无力的双臂支撑起上半身,“孙儿如今能在这里与您说话,全拜他所赐!您不喜欢他,孙儿强求不得,可您……您想想,您都做了些什么?父王回来前,您就因为一只狸奴,将他关在祠堂里!如今,府中一有风吹草动,便都是他的过错……我看,您就是想要他的命!也罢,孙儿这条命已经搭在这里了,若是能和所欢同去,下辈子也能再做夫妻!”
  一番话说完,赫连青面上血色尽退,撕心裂肺地咳嗽着跌回榻上,赌气般扭头,不再给老太妃一个多余的眼神。
  老太妃心里纵有千万不满,顾忌世子性命,也没有再数落所欢的不是,只阴沉着脸绕到里屋,呵退一众太医,走到了病榻前。
  所欢早已听见了赫连青与老太妃的对话,并在老太妃进屋时,拖着病体,虚弱地跪在地上,行了叩拜大礼。
  老太妃看也不看他,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坐在婆子们搬来的太师椅上,用完一盏热茶,又吃了半块糕点,终是慢悠悠地开口:“起来吧,你还在病中,跪多了不好。”
  “谢老太妃。”所欢起身,额头上早已浮出滴滴冷汗,连身上披着的那件雪白的单衣都被汗打湿了。
  但屋中众人齐齐静默,既无人上前搀扶,也无人出声让他躺回榻上。
  所欢只得立在老太妃面前,惨白着一张脸,时不时地低咳几声。
  “怎么病的?”老太妃似是嫌恶,撇开头,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所欢垂眸,温驯地后退半步:“回老太妃的话,儿臣体弱,每到冬日,时不时会咳嗽几声,并无大碍。”
  “体弱?”老太妃又扭回头,看着他纤细窈窕的身形,忍不住翻起白眼,“那外头传的撞邪之说,又是怎么回事?”
  所欢语调无力且柔软:“儿臣昨夜歇下后,就发起了热,直到屋中伺候的下人发觉不妥,唤来太医,灌了汤药才醒,醒后……不曾瞧见什么脏东西。”
  “瞧见了,你还能有命在这儿同我说话?”老太妃不耐烦地打断他的絮语,奚落道,“也罢,你且好生养着吧!不日,驱邪的道长就会来府上,届时鬼也好,妖也罢……哼,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老太妃说完,忽地想起所欢也是出身道观的道士,说不准,当真会些歪门邪道的驱鬼功夫,面上登时有些挂不住,皱巴巴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愠怒:“你就算是病着,也得好好伺候世子!若是叫我知道他有半分的不妥,我就把你关进祠堂……”
  说到祠堂,老太妃又想起方才赫连青提到的狸奴,怒从中起:“不过是让你在祠堂跪了几日,竟要到世子面前嚼舌根,日后,你岂不是要翻天了?!跪下!继续给我思过。”
  所欢闻言,面色一白。
  他心知老太妃对自己不满——狸奴不狸奴的,不过是个罚跪的由头,就算没有狸奴,日后也有别的过错被安在自己的头上——如今如何辩驳都无用,便咬着牙,摇摇摆摆地重新跪了回去。
  他的膝盖早在前几日跪祠堂的时候青了,如今甫一沾地,便传来针扎般细细密密的刺痛。
  不多时,所欢已是面若金纸,虚汗如雨,纤纤十指颤抖着撑着地面,灯火一晃,看起来竟有些半透明,宛若油尽灯枯,即将灰飞烟灭的艳鬼。
  站在老太妃身后的婆子于心不忍,且自验身后,暗中觉得所欢并非凡物,壮着胆子开口:“老太妃,到了您每日礼佛的时辰了。”
  “嗯?”老太妃懒洋洋地抬眼,“胡说八道,这不是还早吗?”
  婆子心里一紧,心知老太妃是铁了心要在所欢的身上立规矩,咬牙又道:“老太妃说得是,只是外头有王爷的人,王爷不知何时会回来……”
  她说话时,时不时拿眼睛瞥老太妃的反应,故而没发觉,跪在地上的所欢在听见“王爷”二字时,眉宇间流露出了羞恼与窘迫。
  哐当!
  然而,婆子话未说完,老太妃就将手中的茶碗对着所欢狠狠砸了过去。
  雪白的瓷片飞溅似雪,一小块堪堪擦过所欢的面颊,留下了细细的血痕。
  婆子看得真切,心跳如擂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太妃息怒!”
  “还敢拿王爷来压我?”老太妃眸色沉沉,“先帝还在时——”
  “母妃说什么?”
  里屋的门伴随着闷响,被人从外推开。
  世子卧房里的暖风犹如绵绵春意,伴随着来人的脚步,徐徐涌了进来。
  里屋竟是连一个火盆都没有。
  怀抱着一团白毛的赫连与寒脚步微顿,目光在跪在地上的所欢身上扫过。
  他撩起眼皮,眸光如电,直至满屋瑟瑟发抖的下人如潮水般退去,方开口:“母妃方才可是提到了先帝?”
  老太妃捏着被茶水打湿大半的帕子,强挤出一副笑脸:“王爷回来了……何时回来的?”
  她自是不敢再提先帝,转而换了话题。
  “自然是刚回来。”赫连与寒的目光复又绕回到所欢身上,见他垂着头,衣领松散,露出一弯冰雪般的柔颈,视线便不由地凝住。
  所欢似有所感,用余光刮了赫连与寒一下,细细的眉微挑,眼神妩媚中又带着点嗔怨。
  赫连与寒禁不住勾起唇角。
  但所欢转瞬就重新低下了头,仿佛那一眼是幻觉,从未发生过。
  赫连与寒的心好似被怀中的雪白用毛轻轻抚弄,麻痒异常,寒意也顺势浸入了嗓音:“母妃还有什么事吗?”
  “你……且去看看世子!”老太妃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逐客意味?
  奈何,她放心不下所欢,觉得这狐媚的道士但凡和男子独处,便会生出无穷祸端,故而硬着头皮赖在太师椅上,死活没有起来的意思:“自你回京,可有好生瞧瞧我的乖孙?他的身子已然大好,再过几年,许是能起身了!”
  赫连与寒闻言,喉咙里浮上来一声轻蔑的嗤笑。
  老太妃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你……你!”
  她颤抖着伸出手,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对上赫连与寒两点寒潭似的瞳孔,都化为了重重的喘息。
  老太妃还记得那日承乾殿内,赫连与寒身披玄甲,手握滴血银剑,将先帝从龙榻上一把拎起的模样。
  “唔……”老太妃忽而捂住心口,双眼一翻,乱叫着跌下了椅子。
  所欢仓皇抬头,捂着嘴,小声惊呼:
  “父王——”
  他的父王静静地注视着发病的老太妃,眉间霜雪越积越浓,某一刻,尽数化为了冰冷的嘲弄:“来人!”
  守在门前的将士哐当哐当地跑了进来:
  “王爷,有何吩咐?”
  “将母妃送去清荷园。”赫连与寒随意道,“这些日天寒,就莫要让她出来了。”
  这话说得寻常,所欢却听得心神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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