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好。”夜雪焕拂去他头顶沾到的灰尘,满意而笑,“回去再奖励你。”
蓝祈乖巧地退到他身后,看着童玄带领着玄蜂收拾现场。这么大的阵仗,自然无法放在人口密集的普通城镇里,无怪夜雪焕要选择婺州做猎场。
红龄带来的荆刺大多都已身亡,没死的也都重伤难行;玄蜂根本不留活口,不管死没死都在心口补上一剑,贯彻了蓝祈当初那句“荆刺没用”的评价。
而在更远些的地方,红龄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衣衫破损,灰头土脸,却依旧保持住了从容的气度,站起身后也不想着逃离,甚至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小镜子,径自整理仪容。
巷墙炸开的那一瞬间,她将早已无知无觉的玉久拉来当盾牌,是以虽然狼狈,却也只是些轻微的擦伤;而玉久则遍体鳞伤,伤口里却没有鲜血流出,脸上也依旧是一片木然,哪怕已经衣不蔽体,露出了少女的姣好身段,也只是呆呆地站着。
她已经只剩下了一具躯壳,甚至都算不得是个活人。蓝祈终究不忍,拉着夜雪焕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夜雪焕会意,指了一个侍卫上前,用一件外袍将玉久裹住,抱到了一边。
红龄恍若不见,似乎她如今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形象,其他的都无关紧要。她拢齐了头发,又取出一块帕子擦干净了脸,这才低低笑道:“蓝祈,我可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竟叛得如此彻底,连玉无霜都一并卖了。”
她瞥了眼蓝祈,见他与夜雪焕举止亲密,笑容里便带上了十足的讥讽,“怎么,谁【哔】得你爽,你就跟谁?”
话说得粗鄙而露骨,把夜雪焕和蓝祈都骂了进去。满场的玄蜂侍卫都觉恼怒,童玄也皱了皱眉头,这样一个足以叱咤风云的女人,说话竟如此不堪入耳。
蓝祈也不是没有脾气,耐着性子与她周旋半天,听她多次拿此事羞辱,将睛部的一众潜隐踩在脚底下践踏,早已不胜其烦,眉梢挑得越来越高,刚要出言反讽,夜雪焕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安静,自己悠然说道:“据说你们羽部都传颐王不行,看来也不尽属实,否则怎能把你这鸨母级别的羽首都【哔】爽,为那样一个荒淫之君卖命至此。”
他久在军中,自然不会输在说荤话这种事上,顶着一张优雅华丽的面庞,语气又轻又柔,却居然毫无违和感。
红龄低头嗤笑,再抬头时已换上了一副柔弱胆怯的模样,委委屈屈地说道:“民女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饶是在场之人都知道红龄是个什么人物,可见她此时的神态,似乎比普通民女更加无辜无害,都觉一阵恍惚。夜雪焕轻笑道:“你不认,我自然有法子让你认。”
红龄软绵绵地说道:“民女身家清白,不过来婺州欣赏一下边境风光;今晚也不过是深夜与殿下的宠侍偶遇、说了几句话而已。不知殿下想要定民女什么罪呢?”
她表情娇柔,言谈间却是堂而皇之的有恃无恐。夜雪焕不理她,指了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束住她的手臂。红龄也不抵抗,似乎是笃定了夜雪焕奈何她不得。
在原地稍等了小片刻,楚长越带着人过来,身后跟着两个羽林军将士,架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押到夜雪焕面前。
那男子嘴里被塞了布团,拼命挣扎,却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声;走得近了,被周围的火把一照,才看出居然是赵英。
红龄眼色微冷,脸上却依旧是不变的笑意,丝毫不显慌乱。
赵英身上只穿了件里衣,发丝散乱,甚至还赤着脚,显然是在睡梦之中被绑了过来。见了这满场的狼藉,又见了夜雪焕和红龄,心知事情败露,却仍要负隅顽抗;嘴里的布团被取出之后,忿然大喊:“殿下这是何意!就算您是皇子,也无权无故拿捏朝廷命官!”
“无故?”
夜雪焕挑了挑眉尖,朝身旁摊开手,童玄便将那本账目递了上来。赵英脸色煞白,夜雪焕一页一页慢悠悠地翻着账目,啧啧赞叹:“这上面每一页都有赵大人的签章,你说我抓你是何故?”
账目上尽是暗语,他却仿佛看得津津有味。
赵英自知无力回天,绝望之下已无理智可言,转头冲红龄怒吼:“你保证过不会暴露的!”
红龄看着他,眼中尽是不屑和讥讽,脸上却居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赵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如何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与我有何干系?”
赵英怒不可遏,若非已是阶下之囚,只怕都要冲上去一口把这女人咬死。
“如何与你无关了。”开口的竟是蓝祈,“若非是你与赵总督苟且不清,赵夫人又如何会独守空闺、寂寞难耐,找个情夫便天雷勾地火,险些连床都要摇塌,这账目又怎会暴露。”
一番话说得满场寂静,在场的羽林军和玄蜂侍卫都十分惊讶,蓝祈平日在人前寡言少语,一张小脸清清淡淡,没想到真要恼起来,不带一个脏字,却十足的尖酸刻薄,丝毫不留情面,足可见方才是受了红龄多少气。就连夜雪焕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起找到这账目的具体过程,不由得有些好笑,无怪当日他会恼羞成怒到那般地步,原来是真的看了一场足以瞎眼的活春宫。
赵英如遭雷劈,千防万防,最后居然祸起萧墙,还被蓝祈当众将这等丑事说了出来,一下子就失了气焰,颓然坐倒在地,无力地被侍卫架走收押。
红龄看在眼里,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道:“赵大人的家务事处理不干净,岂能栽到我头上。”
蓝祈见她抵死不认,叹了口气,缓缓走到她面前。两个架住她的侍卫见蓝祈似乎是要问话,手上加了力道,将她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红龄依旧不惧,盯着蓝祈毫无表情的小脸,挑衅一般抬了抬下巴。
蓝祈不理她,淡漠的目光在她周身上下扫视一圈,然后抬起一只手,直接伸进了她胸峰之间。
两个侍卫看傻了眼,却又不敢吱声,偷偷往夜雪焕那边瞄。
夜雪焕并无反应,任由蓝祈自己处理。
红龄知道他要找什么,不仅不闪不避,甚至还挺起了胸部往他手上送,娇笑道:“怎么,你这个只能被压的也想要试试女人的滋味么?来,多摸摸这里……”
蓝祈淡定地收回手,对她身后的侍卫说道:“架起来,腿拉开。”
红龄眼中寒光一闪,两个侍卫更是不知如何是好,稍一犹豫,就听夜雪焕淡声道:“没听见蓝儿说的?照做。”
于是两个侍卫只好一人一边,抄起了红龄的膝弯,将她摆成两腿大张的姿势。蓝祈速战速决,一手直接探进了她裙下,滑入两腿之间。
两个侍卫已经没眼看了,楚长越和童玄也都目瞪口呆,只有夜雪焕面色不变,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
红龄也终于失了从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奈何手脚被束缚,想挣扎也挣扎不得,只能尖声骂道:“蓝祈,你这个小杂种……!”
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也不知蓝祈究竟在做些什么。好半晌才见他抽回了手,中指上缠着一根极细的银线,另一端系着一枚圆柱形的印章,只有半截手指的大小,湿漉漉、晶亮亮的,似乎是铁木所制,难腐难蛀,正适合藏在体内。
目睹了这一幕的侍卫都说不出话来,不知是该震惊还是恶心。蓝祈回到夜雪焕身边,将印章的图案展示给他看,是一羽小翅膀,果真便是账目上的云雀签章。
夜雪焕完全不想接,问童玄要了块帕子,将蓝祈的手擦干净,擦完就扔在地上,数落道:“这种阴沟你也掏,恶心不恶心。”
蓝祈不语,把印章塞给了童玄。童玄的嘴角抽了抽,却也只能接下了,拿了另一块帕子包得严严实实,这才仔细收了起来。
夜雪焕一手揽了蓝祈的腰,抬眼对红龄道:“人赃并获,你还有何可说?”
红龄不答,呵呵低笑半晌,哑声道:“蓝祈,你这个小杂种真够本事,还真讨了三皇子的喜欢。”
她抬起头,眼中血丝遍布,死死盯着夜雪焕,嚣张而疯狂地笑了起来:“就是不知道三殿下到底有多喜欢这个小杂种?若是他死在你眼前……你可会伤心那么一时半刻?”
第23章 噬心
夜雪焕心中微沉,一时竟分不清红龄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留了什么后手,揽着蓝祈的手臂不由又收紧了几分。
红龄看着他的动作,缓缓咧开了嘴角,吐出的话语如同阴森的咒言,沙哑而恶毒,“对……再抱紧些,不然等他死了,可就连尸体都抱不成了。”
蓝祈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若当真还有手段,何必留到现在。”
“……是么?”
红龄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瓣,本该是妖娆无比的动作,此刻却显得尤为触目惊心,带着某种血腥的气息,“是你自己自恃过高,还敢来我身上掏东西。不知道我羽部最擅长的是什么?自己看看肩膀上吧。”
站得近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蓝祈的肩膀,摇曳的火光之下,只能看到他左肩上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墨绿小点,色泽深如翡翠,却黯淡无光,在他的黑衣上不起眼到了极点,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只有蓝祈自己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