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宇抿了抿唇,低下头,不敢说话。
过了片刻,李承允搁下笔,冷冷道:“不必了,我亲自去见见是何等倾国倾城。”
说罢,他更换了身黑红相间的装扮,头戴冠。
清缨馆
这是一个只听名字就知道是一等一的青楼。
花魁玉濉烟以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长得极美,街邻四坊都说其有西子之姿。
家里有兄妹二人,可惜流年不利,几年前长子触犯刑法身陷囫囵,二老常年奔走于衙门和县丞之间,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了,成效甚微,家里的钱财很快掏了个空。
玉濉烟本有一个与他情投意合的书生,可好巧不巧,书生老家父亲去世,书生不得已要回去奔丧。
就在这期间柳家里因误藏了两个响马,二老被牵连深陷牢狱之灾,玉濉烟无奈之下只能拖媒婆寻个人家做妾,用卖身钱托人把二老救出来。
玉濉烟到了买主家后也和老爷恩爱了两年,谁知天妒红颜第三年老爷便一命呜呼。
大房记恨玉濉烟抢了自己的宠爱,又妒忌她的美貌,便寻了人来把她卖到了青楼。
由于她才情好,长得美,不仅习得剑舞,一把胡琴更是天下首绝,很快便被评为花魁。
——
柳府。
清缨馆的管事急急说道:“大人,有一名贵公子不知打哪听说了花魁会舞剑,定要她出来舞一曲。小人与那公子说了,花魁被人包养了,可那人不听劝。说花魁不就是拿来消遣的吗?只是叫她跳个舞而已。”
柳文朝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说道:“可知那人是谁?”
管事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并不知,那人锦衣华服头戴冠,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以前没见过。”
柳文朝看向一旁的唐维桢,唐维桢报之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行吧!我去看看。”柳文朝对管事道:“你先回去,我马上到。”
下人将管事送出府。
柳文朝道:“喻之,你可要一同前往?”
唐维桢指着衣裳道:“你先去,待我回去换套衣裳再过去。”
待唐维桢走后,柳文朝思索片刻,也转身回房换了套衣衫。
柳文朝乘轿来到清缨馆,轿子刚停下来,一个小厮便上来迎接。
小厮恭敬地说道:“大人,管事吩咐让小的带您上楼。”
清缨馆内雕梁绣柱、玉阶彤庭,歌台舞榭上的女子更是妖娆艳态,国色天香。
小厮引着柳文朝一路上了楼,李承允听着脚步声,勾唇一笑,转身正见他走进来。
柳文朝穿朝服头发全部束起时并无一丝女气,可现下他头发放下,只在脑后随意簪了一支李承允送的玉簪,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竟美的雌雄难辨。
柳文朝一愣:“楚王,你怎么在这?”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说道:“是你,就是你非要花魁跳舞?”
李承允把酒盏放回桌上,用轻佻的眼睛打量着柳文朝,笑道:“本王想请花魁舞一曲,管事说她被人包养了,原来是先生啊!我要是早知道她是你的心头好,便也就罢了。”
柳文朝见到李承允那一刻,就明白李承允今晚是故意要把他逼出来的。
柳文朝‘啪’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轻笑道:“好说,好说,我这就叫他们把花魁叫来。”
“清川。”
来人一身蓝袍锦衣,正是唐维桢。
唐维桢上下打量柳文朝一番,赞道:“你是来砸场子的吧!这花魁见了你怕是要羞红脸自叹不如啊!”
柳文朝用折扇敲了敲唐维桢的肩,轻笑道:“调戏谁呢?”
李承允看着他们二人说话,面无表情,兀自饮酒。
“楚王?也再?”唐维桢看向一边饮酒的李承允,又转头看向柳文朝,用眼神询问什么情况?
李承允哼笑:“难道本王不能来?”
说话间,玉濉烟便进来了,红纱遮着脸,身披绛红薄纱,朦朦胧胧中显得身段凹凸有致,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她一手一剑,翩翩起舞,一会儿步态轻盈得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会儿像那征战沙场的女英雄,英姿飒爽。
三人安静片刻。
李承允转着手中的酒盏,搁到柳文朝面前,戏谑道:“这便是柳大人的心头好?”
柳文朝垂眸,抱之一笑,端起面前的酒盏喝起来。
李承允邪气一笑,朝玉濉烟勾了勾手指,冷声道:“过来。”
--------------------
你随意的一个收藏,可以让作者高兴许久。
第8章 花魁
玉濉烟袅袅婷婷地走到李承允面前行了礼。
李承允上身靠在椅背上,双腿错开,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坐上来,眼睛却看向一旁的柳文朝,道:“先生不会介意吧!”
玉濉烟征愣片刻,也看向一旁的柳文朝,柳文朝仍旧垂眸饮酒,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
李承允勾唇一笑,快速夺过玉濉烟手里的剑,一剑刺向玉濉烟,就在玉濉烟以为自己要魂归故里时,脸上的面纱轻轻地落了下来,玉濉烟惊魂未定。
李承允随手扔了手中剑,哧之一笑,仰首饮尽杯中酒,讥笑道:“本王以为是何等倾国倾城之姿呢!能把柳大人迷得神魂颠倒,现下看来也不过如此。”
玉濉烟被羞辱了一番,眼眶通红,眼里噙着泪水。
柳文朝轻摇着手中的折扇,看向玉濉烟,温声道:“你先下去吧!”
玉濉烟捡起地上的剑,垂着头轻声退下,刚走至屏风后。
李承允冷声道:“本王允许你下去了吗?”
玉濉烟站在门口退也不是,留也不是,两为其难,她知道,李承允自称本王,定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她肩膀微微发抖,不敢说话。
柳文朝见状,酒盏重重落在桌上:“楚王,这可不像你平日的样子,美人是用来欣赏的。”
“她配吗?”李承允说话夹枪带棒,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唐维桢不知这二人怎的就突然针尖对麦芒了,便道:“楚王若是不喜这花魁,可叫管事的来换一批便是,你们二人何必为着一个女子伤了和气。”
李承允不想真惹怒了柳文朝,冷声道:“还站在那做什么,赶紧滚。”
玉濉烟如释重负,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往门外走去。
柳文朝看向李承允,不曾想正对上一双戏谑的眼睛,他从容地瞥向别处,道:“楚王把我逼出来不会就是为了饮酒作乐的吧!”
李承允转动着手中的酒盏,笑得风流倜傥:“柳大人不是说要请我到清缨馆玩儿吗?我这不就来了。”
“不请自来吗?”
李承允耸耸肩,不置一词。
房中只有他们三人,柳文朝只好亲自去叫管事的挑一批上好的姐儿和小倌过来。
柳文朝出去后与管事的刚讲完话,余光一瞥,在一楼大堂一堆佳人中绰约见一书生打扮的男子,颇像熟人,可大堂人太多,眨眼就不见了人影,柳文朝摇了摇头,许是看错了,便转身入了房内。
几巡酒后,唐维桢见柳文朝心不在焉,便问道:“怎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柳文朝指尖轻敲着折扇,似是回忆又似琢磨,答道:“我刚刚在楼下瞧见一瘦弱的男子,长得颇像唐亦清。”
唐维桢听闻微微诧异:“还有这等事,我们再去瞧瞧。”二人起身后,唐维桢问道:“楚王可要一同前去?”
李承允八风吹不动,毫无半点兴趣,淡淡说道:“本王在此等候。”
唐维桢虽没有柳文朝能碾压花魁的姿色,但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一表人才,势如破竹谦谦君子,二人并肩走在一块儿,尤其是红粉佳人之地,很快便惹得姑娘们频频回头。
在一楼大堂的一角,有一紫衣公子懒洋洋地半倚栏杆,意兴阑珊望着追欢卖笑的人儿,眼尾尽是不屑。
一声铜锣敲响,一位身穿紫衣对襟长裙的妇人从人群中走来,她秀发挽起,翠珠满头,依然风韵犹存。
她大声道:“各位,请安静,今晚清缨馆内贵客云集,特请素素姑娘为大家献上一曲‘游仙窟’。”
台下的公子哥们欢呼一片,忽地,不知是谁高声喊道,我们要听花魁独奏胡琴,瞬间,馆内鸦雀无声,随后大家一致纷纷改口道:“我们要听花魁独奏。”
王妈妈喜忧参半,一半欢喜是人满为客,一半忧愁是花魁不便出来迎客,她小声吩咐一旁的管事。
管事看上去像是左右为难的样子,然而台下的欢呼声却是此起彼伏,他一跺脚,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心向人群走去。
唐维桢终于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到了那位似是唐亦清的书生,二人从小一起相依为命长大,即使扮成男子的模样,柳文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就是唐亦清。
唐维桢怒道:“唐~你怎么在这里?”怕人听见认出她,唐维桢没有揭穿她的身份。
唐亦清乖巧地笑道:“听文叔说你们来这儿寻乐子了,我也想来看看。”
“胡闹,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怎么能来这种地方,要是让别人认出岂不是说你不守……”唐维桢说话没有压住声音,惹得旁边的人尽相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