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明帝点点头,道:“就依柳爱卿所说。”
过了片刻,钦天监监正赵四德站了出来,道:“皇上,楚王的良辰吉日已推算出来了。”
惠明帝道:“何时?”
赵四德:“明年七月初七,星桥鹊驾,牛郎星与织女星会合,象征感情忠贞不渝,情比金坚,宜娶宜嫁。”
柳文朝蹙了蹙眉没说话。
惠明帝点点头:“好,好,剩余的便交由礼部去办。”
兵部尚书道:“禀皇上,绍州外来一批流寇,个个武艺不凡,手持长刀不断骚扰绍州百姓,士兵只能以五敌一,任其发展下去恐酿成大祸。”
惠明帝道:“众爱卿有何良策?”
满殿皆沉默。
柳文朝站出来道:“臣举荐柳明宵担任绍州总督一职。”
唐维桢瞧了一眼柳文朝。
众大臣也不明白柳文朝为何会举荐亲弟弟去远方赴任,留在京都日后还能当个太师、太保,有幸还能封个爵位,而派出去却是九死一生才能拼个爵位。
惠明帝犹豫了片刻,道:“柳明宵尚在休养期,养好伤后再议。”
——
散朝后,柳文朝府邸。
柳明宵趴在床上,背上臀上血肉模糊的,凌然已经伺候了他一晚上,此刻已回去自己房里歇着了。
唐亦清看得直掉眼泪,问道:“明宵哥哥,你~你还疼不疼,皇上也太狠了。”
柳明宵道:“妹子,你快别哭了,我刚刚才吃下一剂麻沸散,现下不疼。”
唐亦清气鼓鼓道:“文朝哥哥,你怎么能让他们下这么重的手。”
柳明宵眼睛溜溜转,心生一计道:“我哥还觉着他们下手不够重,让他们往我背上打,妹子,你说气不气。”
唐亦清看向柳文朝。
柳文朝看了看柳明宵无语片刻又看向唐维桢。
唐亦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唐维桢:“哥,你俩在打什么哑谜?明宵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唐维桢笑道:“别听柳明宵瞎讲,你看看你明宵哥哥的背上有几杖,全部都落在臀上了,他当时臀上还垫了草管呢,打他那几下背是为了让别人看的。要不是看在你文朝哥哥的面上,这六十杖下去还不得打残,那晚的指挥使历尹当时就被打失禁了,听闻下半身已残废。”
唐亦清听闻惊恐万分,捂着嘴道:“太残酷了。”
柳文朝用手指在柳明宵伤口上戳了几下,柳明宵龇牙咧嘴嗷嗷叫,大口喘着气,道:“哥,你是不是想要我命,你也太狠了,难怪你三十了还娶不到媳妇,就你这样的,一点也不会心疼人。”
柳文朝:“……”
唐亦清立刻转哭为笑,银铃般的笑起来。
唐维桢道:“亦清,你去伯父那里陪陪他,我和你两位哥哥说说话。”
待唐亦清出去后,唐维桢道:“今天在朝上,皇上明显是不想让应锌卷入其中。”
柳文朝道:“皇上这回应是真的吓到了,他念着应锌护驾有功,想抬举他,你看吧!到时候皇上身边肯定得多一个心腹,应锌定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唐维桢道:“我觉得这事不简单,那韦亦即是为报仇入宫的,他入宫有十几年了,为何早不出手?还有那放他入宫的前任总管这么凑巧就病死了,有这么巧的事吗?”
柳文朝道:“皇上指定刘芳去审查,又让我与陈学良避嫌,他是想在抬一个能效力于他的人入内阁。以前他不管事儿,是因为相信我是听他指挥的,自从我上奏说另立楚王为太子后,他已经视我为楚王党了。”
唐维桢道:“刘芳不是你举荐的人吗?皇上能用他?”
柳文朝道:“你不了解皇上这个人,他最喜欢用清廉、不结党还没有背景的人,这样的人好拿捏,你看刘芳就很符合。”
柳明宵叫道:“两位哥哥,我叫你们好哥哥行吗?你们能出去外边说话吗?我可是病人!有你们这样探望病人的吗?好不容易能趁此机会在家休养一个月,还要听你两在这唠叨朝堂之事。”
柳文朝:“闭嘴吧你,我两也是想让你听听如今朝廷局势,别再给人套进去了。”
柳明宵笑得一脸无辜:“有你们两位好哥哥在,我怕什么?”
唐维桢又道:“对了,清川,你为何要举荐明宵去绍州?”
柳明宵猛地用力爬起来,扯到背上的伤口,疼得他冷汗直冒,大口喘着气道:“什么,哥,你要让我去绍州?”
第7章 青楼
柳文朝见他疼的脸色发白,从旁边桌上端来一盏茶递给他,道:“我想让皇上放开海禁,但‘海禁’政策是先皇下达的,朝中大臣不会去触犯先皇的命令,皇上也不敢开这个先河,所以我不能明说,只能换个法子达成这个目的。”
柳明宵坐起,喝着茶道:“这和我去绍州有什么干系?”
唐维桢道:“先皇下达海禁是为了防止外来国家骚扰沿海一带,若是开通了海上之路,那些个对华国虎视眈眈的人定会一举入侵。”
柳文朝道:“所以我先派明宵先去绍州打探一番沿海一带的情况,到了合适的时机再谈海禁政策。”
柳明宵道:“合着我就是哥你的小厮呗!”
唐维桢道:“若是真的打起来了,明宵你建功立业的时机来了。”
柳明宵道:“也好,待在皇宫那么多年,每日无所事事,像是浪荡子,现下可以去上阵冲锋,也算没有辱没我那么多年坚持不懈地练武。”
这时管文叔在门外说道:“大人,楚王派人过来了。”
柳文朝与唐维桢出了柳明宵的卧房,来到大堂。
来人正是慕宇,他行了礼,说道:“柳大人,这是姬如风。”
站在一旁的姬如风行礼道:“大人。”
柳文朝看向他,腰上一长一短两把刀,戴着一张遮住半张脸的银色面具。
柳文朝撤回视线,问道:“你为何戴着面具?”
姬如风道:“我以前是江湖人士,为了避免麻烦,所以便带上了面具。”
柳文朝点点头,道:“把面具摘下来。”
姬如风没有犹豫便摘下了面具,他有一双丹凤眼,瞳孔漆黑,皮肤白皙,这副模样任谁也不会联想到他是一个杀手。
柳文朝赞道:“可惜了一副好面容,戴上吧!去文叔那里报到。”
慕宇从怀里取出两个白瓷瓶,道:“这是金创药给总督柳大人的。”
柳文朝接过后,慕宇要回去复命,柳文朝差人送他出府。
一旁的唐维桢琢磨出点味来,问道:“楚王为何给你送人?”
柳文朝平把昨夜遇刺一事给他说了一遍。
这边慕宇回了楚王府,李承允在鸿胪寺的第三天,惠明帝便赐了一座府邸给他,美其名曰:“以后每年进京朝圣时可以带上王妃一起回来住。”
李承允正在临摹一幅字帖,细细一看,却是柳文朝的字帖,他身旁站着一个穿红袍戴帽的男子,一边研磨一边道:“二哥,你临摹柳首辅的字都九年了,你不厌烦吗?”
说话的人是六皇子李琛,他母妃淑妃生前与兰贵妃感情颇深,尽管在后宫中大家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是淑妃与兰贵妃却一直情同姐妹。
淑妃生完六皇子李琛后身子就越发不好,日渐消瘦,淑妃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便对兰贵妃说,日后要是她不在了,就把李琛过继给兰贵妃抚养,兰贵妃流着眼泪答应了。
为了让李琛日后更好的接纳新的母妃,淑妃经常带着李琛与李承允玩,那时候李承允也才十岁,看见这么小的弟弟,很是欢喜,经常抱着他一起玩。
又过了一年,淑妃便撒手人寰了。
李承允没有抬眼,轻描淡写答道:“谈不上厌烦,我已经习惯临摹他的字了。你是怎么溜出宫来的?”
李琛放下手中的墨,从怀里取出令牌,气鼓鼓道:“我去求父皇了。”
李承允放下手中的笔,把手放在李琛的肩膀上,道:“你出宫来就是来看我的?”
“是啊!二哥,你不知道,我在宫中别提有多郁闷,前几日,太子府中有一门客,这次秋闱中了举人。太子别提多神气了,走哪都带上他。”李琛撅着嘴又道:“瞧他那副死样子,真想揍他。”
李承允瞧着李琛苦大仇深的样子,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神色:“二哥帮你治治他,怎么样?”
李琛捧住他的手,开心道:“真的吗?需要我做什么?”
李承允瞧着他欢快的样子,笑道:“不用,我自有办法。”
李承允本是轮廓分明冷峻的脸,这般一笑,更是俊美无俦。
李琛不禁赞道:“二哥,你真俊。”
李承允笑得更深了:“傻小子。”随后继续低头写字。
没过多时,慕宇便回来了,李琛见他有要事忙,就告辞了。
李承允头也不抬,问道:“打探的如何?”
慕宇悄悄抬眸瞧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愉悦,便说道:“清缨馆的‘王妈妈’说花魁玉濉烟就是被柳大人长期养在馆里的,除他外从不接待他人。”
李承允听闻手中毛笔一横,随后又漫不经心道:“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