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又是他。可是刚才不是说他一开始领兵是去的南境吗?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兵权吧?”
“对,是没有兵权。但这里老奴也想不通,反正先帝就是派他去了西边。回来之后兵权上交,又做起了他安逸无事的驸马。不过老奴觉得,也可能是因为有这件事在前,后来先帝才派他去的南境。”
说完这些,林昭的疑虑更深了,而姜子延则是脑补了一出大型坑害将士的绝世惨剧。
“世子,您听老奴句劝,不要插手这件事。当年该查的王爷都查过了,根本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况且先帝已经过世多年,这件案子已经没有办法翻案了,不然这就是在打先帝的脸。今上重孝,肯定不会让你重翻旧案的。”
林昭说道:“陈叔放心,这件事我有我的主意,您回去告诉祖父,孙儿自有分寸,不会贸贸然重提旧案,让他放心。”
天色已晚,姜子延安排陈管家去休息。
陈管家叹了口气,心知自己劝不动自家这个十分有主见的世子,只能回去告诉王爷早做准备了。
陈管家离开后,冯轲说道:“世子,我爹不是那样的人。他从入军起就一直在烈阳军,而且跟随贺兰将军多年,他们二人感情深厚,怎么可能会反过来指控他通敌叛国?”
姜子延看冯轲越说越急,赶紧安慰道:“你别急,这件事说不定有误会,陈叔说的也都是他打听来的消息,不见得就是真的。”
“对。”林昭点点头。
“如果说是你爹指认了烈阳军主帅通敌叛国,有谋逆之罪,身为他身边亲厚的下属,这无疑是最令人相信,且最为致命的。”
“而指认别人的左前锋都尉本应该死在了天门山,刚好死无对证。就算后面有些人想去查,也无从查起。幕后之人布局心思不可谓不缜密。”
“所以这件事的真相到底如何,还要问你爹。”
冯轲道:“我知道。等他哪天清醒了,我就问他。”
最近这几天冯毅还是和之前一样,每日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次数倒是多了。
只是每次冯轲跟他说不了几句话,他比划的又看不懂,手写起来又慢,时间久了他就又会陷入深度睡眠。
这几日冯轲接收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们是冤枉的。
一旁的卓风刚才一直都很少说话,可能是因为曾经身份的原因,他有意避着陈管家。从提刑司出来的人,即便是叛逃出来的,当别人听见这个出身时,还是会下意识的有刻板凶狠的印象。
此时卓风道:“刚才听陈管家说的话,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也许当年让我放那封信的人真的不是宋桀。”
“此话怎讲?”
“刚才陈管家也提到过,提刑司司长宋桀下面有一左一右两个卫尉,当年我接头的那个人好像是左卫负责统辖的暗桩。
暗桩属情报类,由左卫和右卫分别掌管,所有的消息都是他们递上去给宋桀的。我依稀记得回去之后好像有人说右卫出去执行任务了,不在京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管真假,这件案子想要弄清楚事实真相,最好的突破口就是冯毅将军。”林昭道。
“这几日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手脚有力气了吗?”
冯轲道:“比之前好了一些,许大夫一直在尽心尽力的医治。最近这几天每天都来针灸,不过我爹开口是开不了,只能尽快把手脚治好,当年发生的事情可以写下来让我们知道。”
“好。”林昭点点头。
姜子延道:“外面天色不早了,你们两个早点回去歇着吧。”
冯轲和卓风走了之后,姜子延忍不住趴在桌子上说道:“好复杂呀,不愧是朝堂。”
还好他对科举不感兴趣,一是因为科举读书烦冗枯燥,考试也很受罪。二便是因为朝堂波云诡谲,暗流汹涌。
让他经商做生意还可以,跟人家玩权谋,他这脑袋瓜怕是会被别人玩死。
林昭笑道:“别想太多了,你也很厉害的。”
姜子延抖了抖衣服,站起来去铺床。
林昭却唤了门外守着的陈河进来,问道:“我听陈叔说你之前一直都在外面执行任务,搜集情报,走南闯北比较多。在你这些年知道的人里面,有没有这样一位善于模仿他人自己的人?”
陈河想了想,道:“没有。”
林昭想了想,也是,若是这个人十分出名,恐怕也会楠枫引起他人的注意,有心之人知道了难免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想。
他让陈河不用在外面守着了,然后起身走到床边,一把揽住正在铺床的姜子延的腰,头搭在他背后的肩膀上,声音有些疲累,道:“好累,借我靠会。”
……
京城的武安侯府,长公主正靠在软榻上吃着外地进贡来的水果,两个侍女给她捶腿,还有一个侍女在给她捏肩膀。
过了一会儿,一个丫鬟进来禀报道:“公主,咱们府上派出去的人来报,说看见荣王府的陈管家坐着马车出城了,看那方向是去往临安的。”
长公主将要放到嘴边的水果一顿,然后又放下了,声音轻轻柔柔的道:“出发多久了?”
“回公主,不到一个时辰。”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她摒退了给她揉肩捏腿的其他丫鬟们。
“可有打听清楚所为何事?”
“他们说话距离太远,咱们的人听不见。不过他们就是在公主走之后说了几句话,然后陈管家就出城了。”
长公主道:“难道是本宫说的那番话奏效了?所以陈管家才会这么着急的去临安跟林昭说这件事。”
空气一阵寂静,忽然门口传来一个轻快的脚步声,是青阳郡主过来了。
“娘,女儿拜托您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长公主状似忧愁的皱着眉头道:“怕是不太行,荣王不同意。”
“什么?为什么不同意?是觉得我配不上他孙儿吗?”
长公主眼看就把自己的小心肝给逗弄哭了,赶紧道:“怎么会?他哪敢嫌弃我的宝贝闺女。”
“那为什么他会不同意这门亲事?”
“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心上人,不过娘磨了许久,荣王最后答应只要林昭同意这门亲事,他就不反对。所以女儿啊,你得争口气,一定要比过那个乡野女子,夺得世子的心才行。”
“这个女儿也知道啊!可是如今他不在京城,女儿这有劲也没地方使啊!”
“别担心,日后他肯定会调来京城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不能去临安找他吗?”青阳郡主小声嘟囔道。
“胡闹!你一个名门闺秀,地位尊贵,去那等贫瘠又落后的地方干什么?就在家乖乖呆着,他迟早有一天会回京城的,别担心。”
“好的,我听娘的。”
长公主又道:“刚才娘收到消息,说荣王府的陈管家在我走后不久就坐马车出城去临安了。
此去肯定是为了告知林昭那头咱们的打算。不过既然他们不放心,那就说明林昭和这个乡野女子的感情并不牢固。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等林昭回来,你们就好好培养一下感情。把你以前娇纵任性的性子改改,知道吗?”
青阳郡主高兴道:“知道知道,嘿嘿,谢谢娘!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了。”长公主听了之后很高兴,女儿就是嘴甜。
青阳郡主虽然刁蛮任性,但在长辈面前十分嘴甜,经常把长公主和武安侯哄得乐呵呵的。这次也不例外。
……
然而林昭对她们母女所谋划的事情毫不知情,陈管家第二天早上吃完饭就走了,压根就没跟他们提长公主的事情。
一是觉得这本就是一件小事,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爷不说和武安侯府定亲,那是再怎么说也没用的。
二是他是见识过自家世子和姜公子的感情的,两人感情甚好,尤其是他们家世子,每次偏头看向姜公子时,那眼底带着的温柔可是骗不了人的。
就这,长公主竟然信誓旦旦的想要拆穿他们,仿佛做起来轻而易举。
姜子延想要挽留陈管家在这里多住几日,可他操心王府的事情,还有王爷的身体,硬是要在第二天就走。
姜子延没办法,只能给他装了一些临安这边的特产带上。
说起特产,姜子延最近利用甘蔗新坐了一种蔗糖,比饴糖甜,而且口感也更好。
这个东西老王爷还没吃过,姜子延特地让陈管家带回去了一些。
还叮嘱道:“这个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尤其是王爷这种年纪的,本来牙就不太好,吃的糖多了牙容易掉的快,告诉王爷,吃的时候一定要节制一些。”
陈管家应了之后,坐着收拾好的马车,开始往京城的方向赶。
他们两个站在后门处抬首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人影,站了一会儿后刚要转身进去,就听见小钟亲自来报,说是西屋里躺着的那个病人清醒了。
林昭一听说冯毅清醒了,立即转身朝着西屋走去。
等到了的时候,姜子延看到床边坐着许大夫,此时的冯毅头上扎满了细针,毫无疑问,许大夫这是在给他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