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听完若有所思,陈叔说的这些话虽然不是人人皆知的,但稍微打听,应该就能打听出来,这是陈叔说的可能要更详尽一些。
单单只是看这些内容,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他问冯轲,“你是怎么确定上次你引来追杀的那波人是武安侯府派来的人?”
冯轲答道:“他们一开始没发现我,我躲在暗处偷听到了其中一个属下在跟他们的头说话,他说若是这件事办不好,驸马不会轻易饶过他们的。”
姜子延也有了疑惑,“可是这京中已经下架的公主也不止长公主一个吧?那说明这驸马肯定也不止一个。你怎会确定那就是武安侯?”
“因为他们还说了回去的时候不能被长公主发现。”
“可是武安侯府为什么要追杀你?你到底查到了什么东西?”
冯轲闻言从怀里拿出一张有些泛黄老旧的纸,确切来说是一封手书。
姜子延接过去摊开之后仔细瞧了瞧,上面写的内容很平常,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他看过之后递给林昭,说道:“你看看吧,我着实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这纸上的字写的怪好看的,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林昭拿过这张手书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姜子延在一旁对冯轲道:“你该不会是偷偷进人家府里偷了个书法大家的古董出来吧?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人家才派人追杀你的。”
也不知这句话哪个字眼触动了林昭敏感的神经,他忽然道:“你刚才说什么?”
姜子延愣了一下,道:“我说冯轲可能偷了人家珍藏的书法大家的笔迹,这才惹的被人追杀。”
姜子延这个猜测纯属信口胡诌,谁料林昭就赞同道:“没错。”
就连冯轲都惊讶了,他说道:“不应该吧,这封手书还是从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找到的。”
怎么看都不像会是一个被珍藏的书法作品啊?
“这的确像一个书法大家的笔迹,不过也仅仅是像而已。”
“像?你什么意思?”
林昭解释道:“这张纸上面写的其实是前朝著名的书法大家□□之的一篇名作,真迹应该珍藏在皇宫里。
这张纸上面是仿写的,不过因为是挑着写的,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看出来。是刚刚子延说到了书法大家,这才提醒了我。”
冯轲还是很迷惑,“即便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
姜子延好似有些听明白了,他道:“这仿写这些字的人几乎都能以假乱真了,这技术也太好了吧!”
冯轲听见仿写两个字,瞳孔猛的一缩,“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说,写下这张纸的人是个会模仿人家笔记的高手?”
“没错。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缘由,武安侯才会派人杀你的。”
而冯轲想的更多,如果亲笔书信都能伪造,那当年诬陷他爹的那封信件应当也是别人模仿写的,难道这会是同一个人不成?
显然林昭也想到了此处,他好像知道冯轲在想什么,于是说道:“有这个可能。”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你爹只是烈阳军里的左前锋都尉,虽然说左前锋都尉这个官职也很高,在军营里仅次于统帅和军师,但不管怎么样他上头都还有一个一军之将在。
再不济,还有一个右前锋与他平起平坐,为何那封书信只单单放到了你爹的书房,却没有放到烈阳军统帅贺兰庭的府上?
都说擒贼先擒王,再怎么说想要扳倒整个烈阳军,当然是要先把一军主帅的名声搞垮万事才好办呀。”
冯轲也想不通,这确实是个很大的疑点。
姜子延胡乱猜测道:“难道是因为这个贺兰将军名望太盛,一封伪造的信对他来说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一旁的卓风也没有说话,他当时只是听命令办事,根本不清楚里面到底写了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形已经十分模糊了。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一会儿的陈管家终于插了句话,“世子,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武安侯府怎么了?牵扯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还涉及了十几年前早就消失的的烈阳军?”
陈管家隐隐约约觉得林昭他们在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但涉及了武安侯,还涉及了多年前反叛的烈阳军。
现在一切都尚未有定论,林昭也不好解释些什么。
他道:“陈叔,今天我们说的话,您全当没听见。等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我再和您解释。”
陈管家眉头紧皱,一脸担心的模样看着他,两人相互注视了一会儿,最后他道:“好吧,既然世子现在不想说,那老奴就先不问了。不过不论在做什么事情之前,世子都要先想一想王爷,一定不要让自己有危险。”
“嗯,我明白。”
“对了陈叔,您对提刑司宋桀了解多少?”
一听见宋桀这个名字,陈管家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沉声问道:“世子打听他做什么?”
林昭看陈管家一副警惕过头的样子,就知道先前卓风说的话没有错,宋桀此人只一个名字在别人听来就有些闻风丧胆了。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
“这个人可不是好招惹的,世子还是少和他打交道比较好。”
见陈管家如此慎重的叮嘱,和刚才说起武安侯的时候神情完全不一样,此时的他脸上只有慎重。
“陈叔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不会轻易招惹他的,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个人怎么样,日后回京了,难免会撞上,到时候也方便应对。”
陈管家道:“提刑司司长宋桀,性格孤僻,不喜多说话。凡是能用刀解决的,他从来不会多说一个字。而提刑司明面上说的好听叫提刑司,实际上就是专门替皇帝处理一些私密的事情,手段果决,而且血腥,但很得皇帝信赖。
提刑司除了一个司长之外,便是左卫和右卫了。这两个人归宋桀管,在提刑司中,属于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
“那依陈叔看,这左卫和右卫有没有可能阳奉阴违?悄悄背着宋桀做事?”
陈管家想了想,道:“以老奴的了解,这个应该不太可能。他们应该没有这个胆量敢违背宋桀的意思做事,一旦被发现,那果不堪设想。”
“陈叔,当年烈阳军通敌叛国谋逆的案子您都知道多少?能否说给我听。”
陈管家陡然抬头看着林昭,结合刚才他们的谈话,他此刻眼中充满了惊疑,“世子难道是想查当年烈阳军的旧案?”
在陈管家惊疑不定的神情中,林昭点了点头。
“你可知想要为烈阳军翻案有多难?曾经的烈阳军有多么受百姓的爱戴,现在就多么受世人的唾弃。而且这件事当年是先帝拍板钉钉的案子,你想要翻案谈何容易?”
听到陈管家的质问林昭并没有生气,反而还有几分高兴。
因为从陈管家的话里他没有听出拒绝的理由,基本上都是在说为烈阳军翻案有多么难,却没有听到陈管家说禁止他翻案。
这是一个好消息。
陈管家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多年前,王爷也曾想过为他们翻案。虽然那个时候王爷和贺兰将军并不相熟,两人一个在西边领军,一个驻扎在北边,但却有几分为将者的惺惺相惜。”
“当年烈阳军出事的时候王爷有心要为他辩解,奈何证据确凿。在这些铁证面前,就算有众人求情,但先帝勃然大怒,依旧按律将烈阳军处死了。”
林昭敏捷的抓住了他话语中的关键,问道:“是什么样的铁证?”
“是烈阳军左前锋都尉亲自指认的,加上还有一些和敌国来往的信件,足以证明贺兰庭和敌军勾结,意图谋逆。”
他的话音刚落,冯轲忽然出声道:“这不可能!”他的话语间有几分急切,想要迫切的否认陈管家的话。
陈管家看出冯轲的情绪有些不对,他看向林昭,仿佛在询问他忽然情绪变冷的原因。
林昭没向陈管家解释,而是看向冯轲,说道:“别激动,先听陈叔说完。”
陈管家又接着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贺兰将军刚被指认谋逆之后没多久,召他回京的圣旨还没传到边境大军,烈阳军忽然打了个败仗,对方还是以少胜多,这更加引起了先帝的猜忌。”
“再加上朝中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整个烈阳军最后无一生还。”
林昭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总共七万人的军队,就因为这个全都死了,一个都没活下来,是不是有点说不通?
他问道:“当年烈阳军七万人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么庞大的一支军队,竟然全都在死在了天门关,陈叔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陈管家叹了口气,说道:“这个老奴知道的也不多,听说是贺兰将军于敌国串通好,以这几万大军为诱饵,假意败给他们,所以烈阳军惨死数万。
而后武安侯赶到,发现整个烈阳军已经没剩多少人了。又有圣旨在,还有左前锋都尉的指认,整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扣下来。武安侯想要将这部分剩下的人押回京中审问,却没想到他们奋起反抗,最后寡不敌众,全都死在了天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