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笑道:“听说今年这桃花县的桃树十分奇怪,往常这个时候都应该开花了,今年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下官一个友人本来是慕名而去,结果竟然看到有的桃树开始发黄枯萎了,更别提开花了。”
林昭虽然不擅长花花草草打交道,但自幼长大的环境让他觉得这树可能是遇到了什么病虫害。
他道:“有找农学方面的专人看过吗?”
“看了,听说隔壁县的县令大人急得头发都快秃了,这桃花可是桃花县的一大招牌,定然不能就这么放任出问题的。”
“嗯,也罢,希望这树能治好吧。”
到时候还能和子延一块游览一下十里桃林的好风光。
“大人不必担心,左右不是咱们县内的职责,相信隔壁的县令大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林昭从县尉这话里听出来几句幸灾乐祸的意思。不过稍微一想便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同为青州下辖的县,桃花县却被知州大人看重提拔,发展的很好,百姓们生活富足,安居乐业。
而毗邻之地的临安县就像是没人要的孤儿,爹不疼娘不爱,没人管,到头来发展落后,百姓们穷的叮当响。
如今不知道为什么桃花县的桃林出了事,身为临安县内的官员,县尉自然是有几分高兴的。
就好比“让你厚此薄彼,现在遭报应了吧?”这种心态。
第186章
因为一期工程修的官道水泥路已在试运行当中, 工部的几个官员特地来观摩一下水泥路的修建过程,专门从京中赶到了临安。林昭亲自接见了他们。
没办法,皇帝如今对这个水泥路赞赏有加, 责令他们工部的人好好学习,好修建京城附近的路。
这几个官员哪敢懈怠,都被皇帝差点指着名字说无作为了, 到了临安之后水泥路所在的工坊之后, 只简单的吃了个饭, 连休息都没有径直去了路上正在修建水泥路的地方。
新建成的水泥路他们还没走过, 这次过来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平坦的水泥路。
这方路刚修好,水泥透着隐隐的白色,坚硬无比。几个官员新奇的上去踩了踩, 果真平稳又结实。
“林大人, 这路当真是稳固,竟然从城里的青砖面走起来无异, 甚至更加平坦。”
这青砖也有松动的一天,万一哪块砖松了, 又逢下雨, 砖缝里积了水,哪个不长眼的踩上去,噗叽一声砖缝的泥水渍就会溅到衣服上, 那可是顶顶讨厌的事了。
只是他们看着旁边有许多小的水泥块, 摆放了一列在旁边。有的已经干了,有的上面还透着水。
“林大人,这为何要做这么多的石块?放在旁边也不用, 岂不是很浪费?”
“各位大人, 这水泥路要想做的稳固结实, 可不是所用的水泥越多越好的。”
几个官员求知欲很是旺盛,全都看着林昭等着他解释。
其实林昭原先也是不懂的,后来姜子延给他科普了一下,他这才明白。
如今将姜子延给他解释的话又解释了一遍。
他道:“这水泥是砂子还有水混合一起用的,比例是特定的。水泥如果用的越多,相应的成本也就越高。而用的太少,做出来的水泥块就会容易干裂。临安一年四季分明,昼夜温差大,配比一旦不合适,极容易出现裂缝。这些小试块全部都是用来做试验用的。”
“原来如此。”几个官员点点头,他们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些。
“这些小试块中有裂缝的都是不能用的,所以要按照这种没有裂缝的试块配比才能做出来平坦无裂缝的水泥路。”
如今临安城的建设十分红火,这让他人不禁眼红。其中有一个工部的官员酸溜溜的说道:“林大人既然有这方面的大才,何不来我们工部,屈居在这小小的临安县里,真是大材小用了。”
“冯大人此言差矣,下官到哪里任职,自然是皇上说了算。你现在这么说,是在质疑皇上的决断吗?”
这番话顿时堵住了冯大人的嘴,随即他一脸惶恐道:“林大人可不要乱说,本官自然不敢质疑圣上的决断。”
其中一个官员出来打圆场,“这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不管林大人在哪里任职,那都是皇上的厚爱,咱们是断断比不上的。”
林昭懒得跟他们几个扯皮,借口说回去还有要事要办,让他们在此处好好观看,自己便先走一步回去了。
回去后林昭没有回县衙,而是回了趟林府。
前几日在修路的时候遇见的那个聋哑老头被他带回来了,只是这人好像遭受过虐待,情况十分不好。
才回来两天,就昏迷了好几次。
大夫说因为他经常饿肚子,几天才能吃一顿饭,现在只能吃一些流食,还不能吃太多,稍微多一点就会吐出来。
仔细将养了几天,最近看着精神才好了一些。
姜子延站在屋子里看着床边那个老者,脸上满是伤疤,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看起来可怖的很。
他对同样站在旁边的林昭说道:“你是从哪捡回来的人?这也太惨了些,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受这些罪。可有查清楚他是什么人?”
林昭摇了摇头,派去查消息的人回来说虽然有些人见过这个老者,但因为他看起来面目可憎,没人敢主动靠近招惹他。
而且据说他是一个月前流浪到这里的,沿途一路乞讨,大概是他也知道自己面目丑陋,所以一直都散发遮面,这才能讨到一些吃的,苟活到今日。
“你注意到没有,他脸上的疤不像是一般树枝划的。”
林昭早在当日路边第一次见到这个老者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因为他又聋又哑,当时以为他遭受了什么酷刑。
可他比划的手势隐隐令林昭觉得这不像是一般的酷刑,这才让人将他带了回来。
回来后这人便昏迷了。大夫来看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人身上有多处疤痕,跟他脸上的伤疤如出一辙,只是身上的伤疤要更长更丑陋一些。
“会不会是刀剑划的?像是一种利器。”姜子延猜测道。
说起利器,林昭看了看他身上那伤疤的宽度,直接告诉他,不是刀剑,倒是有点像……枪戟。
“不像是刀剑,等他醒了问问吧。这两日他状况如何?”
“不太好,我跟他说话他也听不见,跟他比手势也不回应我。许是前段时间太累了,这几天大部分时间一直睡着,就是醒了,也是坐在那一声不吭。”
姜子延道,“平日里,你晚上回来的时候,他都在睡着,今日刚好你白天回来了,等他一会儿醒了,你问问他吧。听你说那日她很激动的跟你打手势,也许他愿意告诉你也不一定。”
林昭眉头微皱,他也不太明白这老者为何独独只愿意跟他交流。难不成对方以前就认识他?
这就更不可能了。别说他来京城不久,就是到临安的日子也不长,从前一直在凛州,回想一下,自己并不认识这号人。
想知道答案只能等这个老者醒来自己说了。
这边一直到了中午饭过后老者都没醒来,姜子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该醒了。
他看了林昭一眼,试探性地将手指放到他脖间的动脉上,还好,脉搏还在跳动,但是很微弱。
姜子延顿时觉得不好,赶紧说道:“小钟,快去请许大夫过来,要快。”
林昭看他脸上有几分着急,问道:“怎么了?”
“他气息好微弱,可能会危险。”
“前几日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前几日都好好的。一直都按大夫说的调养着,这两日刚有好转的迹象,谁知突然就这样了。”
“突然?你是怀疑……有人对他下手?”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这人本来身体底子就不太好了,整个人救回来的时候形同枯槁,身体情况突然恶化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有人对他下手,那就更说明他身上隐藏着大秘密了。”
“等大夫来了看看再说。”
许大夫是临安城回春馆的一名坐堂大夫,素来有妙手回春的名声,姜子延很信任他的医术。
过了小半个时辰,许大夫终于过来了。
林昭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中的许大夫,没想到竟然是个外表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进来后很熟练的到了老者床边,一看就是经常来看诊的。
许大夫在一旁静心号脉,姜子延站的稍远一些,小声嘀咕:“你看他像多大的人?”
林昭道:“三十五?”
“不,他快五十了,你敢信?”
这下连林昭都惊讶了,一个快要五十的人,面容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若不是他真的驻颜有术,那就是在户籍上的年龄动了手脚。
姜子延又道:“这位许大夫在这城里的名声可好了,都说他妙手回春,医术高明。所以我才把他请来的。”
“不过他还真的有两下子,你把这人送过来的第一天他就突然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好似就要撑不住了。结果这个许大夫给他扎了几针,这人就挺过来了。”
林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他问道:“这几天一直都是这个许大夫来看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