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怎么,你是不是也要教训教训我?”
上官锦松开玉念锦上前一步,捉住赵如沁的手腕把他往身前一拽,“素晚,她尖酸、刻薄、善妒,可她也愚蠢至极,她想不出这种阴毒的办法!你自以为聪明无人能及,我上官锦也不是傻子!”
他的语气冷厉如同利刃,眸光寒凉彻底,像是冬天结冰的湖面,覆着薄雪,叫人不敢再多看一眼。赵如沁眼看自己映在他眸中,不由浑身颤抖,一时都不知自己是被吓着了还是被冻着了。舌头也打结似的,僵硬得愣是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你,堂堂越国公主,可你妒忌、无子、多言,七出之罪有三,你以为我不敢休你么?!”
“你、你敢!”
赵如沁憋了许久,终于是憋出了这两个字。可这两个字在上官锦字字铿锵的笃定之下显得无比薄弱,就像是一只扑腾着翅膀垂死挣扎的小鸡崽子,狼狈得有些可笑。
“我早就跟你说过小玉是我心头至宝,可你一次次的刁难、挑衅,居然还敢给他下这样的毒手!你杀了我们的孩子,我定要你偿命!”
上官锦话说得狠戾,手中动作更加果决,他猛地松开赵如沁的手,还不等她反应就狠狠扣住她的脖子。赵如沁两只手死死抓着上官锦的手腕,如同溺水之人遇上最后的浮木。她已然有些喘不上气,脸憋得青紫,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咯咯”声。阿碧见状忙一瘸一拐地过来帮忙掰上官锦的手指,“公子,公子饶了公主吧!我们公主她只是一时糊涂啊……”
“滚开!”
上官锦抬脚正中她腰窝,又把她踢倒在地。阿碧站不起来,只能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求饶,声泪俱下的模样看着可怜,全然没有方才那嚣张的气焰。
玉念锦缓缓退回去坐到床榻上,冷眼看这一出戏。赵如沁的父亲与他有弑父杀母之仇,如今她又密谋害死了他的孩子,新仇旧恨不共戴天,能看着她丧命,他再满意不过。血债就是要用血来偿,就算失去的一切都回不来,可至少能告慰父母在天之灵,也能让他的孩子去得安心。
他悄悄屏住呼吸,肩膀都微微有些颤,可他不敢眨眼,就死死盯着上官锦的手看。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从前他不争他容忍,那都只是因为他手中没有足够的筹码和资本。
他骨子里淌着的血和他那个枉死的父皇一样,冷漠残忍,不管被多少人践踏唾弃看不起,他始终是那个人的儿子。
就在赵如沁要昏死过去的那一瞬间,上官锦松了手上的力道,漠然开口,“你认不认罪?”
赵如沁脑子懵得像是被塞了一团浆糊,上官锦这话就如同在她耳朵边上滚了一圈,她哪里能听得清?她只是趁这个间隙扒着他的手指拼命攫取空气,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望向上官锦的眼神中尽是怨毒。
上官锦迎上她的眼神又问一句,“你到底、认不认罪?”
赵如沁不说话,她贵为公主,心高气傲。父皇和母后教过她如何御下驭夫,把她养得傲慢跋扈,却独独没教她怎么低头服输。
于是她只是一言不发地瞪着他,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反而将上官锦置于火炬薄冰之上,进退不得。赵如沁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上官府里,所以尽管上官锦捏住了她的咽喉,也万万不敢真下死手。
而赵如沁就像是认定上官锦不敢杀她一样,居然勾起嘴唇露出一抹冷笑来。如此挑衅,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上官锦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紧紧攥拳,用力到在掌心印下半月形的掐痕,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自己的理智。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楚氏带着丫鬟推门而入,见状大吃一惊,扯着嗓子呵斥上官锦,“快把阿沁放下!”
屋外寒风凛凛,裹挟着风雪的气息,趁楚氏开门的当口儿席卷珠帘叮当作响,像极上官锦焦躁不安的心绪。他的心上像是有一根不断被拉扯的弓弦,终于绷到极点,“叭”的一声弦断了,便承载着上官锦所有的愤恨、怨怼、愧疚、委屈,如一阵风一样狠狠抽在楚氏脸上。
他看着楚氏,目眦欲裂,眸中像是要迸出血丝一般。
如果不是她对玉念锦百般为难纵容了赵如沁,如果不是她上赶着奉承楚王应下这门亲事,如果不是她狠心逼得上官玉离家出走……
“她杀了我的孩子!我怎么能放过她!”
“那你杀了她,上官府还能有活路吗!”
楚氏的声音尖利,咄咄逼人,“一个怪物的孩子,居然能让你狠心要自己发妻的命,上官锦,你疯了吗!”
“小玉他不是怪物!”上官锦的声音因怒极而沙哑,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气势已经弱了,跌坐在一旁的阿碧便瞅准这机会上前救下赵如沁。
赵如沁一得自由,便瘫软在阿碧怀中,捂着心口喘息咳嗽。阿碧一面拍她的背帮她顺气,一面哭哭啼啼地朝楚氏告状,“大公子为了那个哑巴,他要杀了我们公主啊!那哑巴还打了公主一个耳光……我们公主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若是我们王上王后知道了,只怕是要心疼得饭都吃不下的!”
“什么?”楚氏大惊,抬头看向坐在一边出神的玉念锦,“你居然敢打她?!”
玉念锦听见这话也不过是掀起眼帘来淡淡瞥她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置若罔闻,仿佛楚氏在他眼中不过是草芥蝼蚁。楚氏从未被人轻蔑成这样,气得脸色通红,上前要去拉他,却被上官锦抬手拦下,“当着我的面就要动我的人,母亲这是连母子情分都不要了吗?”
“你!你好得很!从前是那个孽种,现在又是这个哑巴!”
楚氏一腔恼火无处宣泄,便狠狠甩了上官锦一个清脆的耳光,“我看你是要造反!”
上官锦脸上顿时肿起五个指印,他伸出舌头将嘴角沁出的血迹舔舐干净,拦着楚氏的手却纹丝不动。
“我才是家主,要造反的,恐怕是母亲吧。”
他一字一句,冷意逼人,望向楚氏的眸光沉沉,让这个深闺妇人不由吞了口口水。她已然是强弩之末,还想要撑起当家主母的威风,可一开口声音却不由夹了些颤,“阿沁是越国公主,你怎能为了一个哑巴……”
上官锦不耐摆手打断楚氏的话,“我本来也不想要她的命,可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也绝不能再容她留在府中。只要她认错,我就能名正言顺地休了她。”
“那你觉得,越国会允许皇家有一个被休弃的公主吗?”
第十八章 落水
“那不该是我要考虑的。”
上官锦依旧坚决,像一座大山稳稳挡在玉念锦身前。玉念锦坐在锦帐里看他的背影,恍惚看见了那年雪夜,他也是像这样降临在他的生命里。曾以为他会是自己的依靠,是自己崭新的天地,让他耽溺让他着迷,让他想放下心中所有的仇恨和骨气,在他面前做一个卑微的玉念锦。
那时候多好啊,他陪在他身边,读书写字、研墨添香。可人到底是会变的,玉念锦如今看他,哪怕他依旧在回护自己,心里却再没了那份想要以身相许的感动。从前阿娘总爱给他念诗,有一句诗里写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阿娘说世事易迁,人心易变,所以谁都不能指望谁一辈子。
只是这一时半会儿,他竟然分不清他和上官锦之间,究竟是谁的心意变了。又或者,其实变与不变都没什么要紧,人活在这世上,本来就不能当一棵树,落地生根,至死方枯。他是浮萍飞蓬的命数,时间到了,总要漂泊的。
玉念锦知道上官锦这是被楚氏拿捏住了,不论他想不想、愿不愿,只要赵如沁还是越国公主,只要她死不认罪,那上官锦永远都没有办法摆脱她。所以,罢了。他把漂亮话说得再多再好,终究是无用,这杀子之仇,还是只有他自己能报。
他垂下眼眸无心再看,这一场大戏唱下来额角一直突突地痛,他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谁都不想理会。
谁知这里一波未平那里一波又起,碎玉像是被烫了脚的兔子,着急忙慌地也不管屋里是主人在料理家事,直勾勾闯进来跪倒在上官锦跟前。
“公子!二公子落水了!”
上官锦一听这话登时抛下疏桐阁的乱摊子匆匆赶去花园,湖边围了一群小厮和丫鬟,却没有一个敢下水救人,只有上官玉带进府的那个名唤杜寰的少年跪在湖边哭喊。他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如同破铜锣鼓,瞧那样子若不是被几个人死死拦着,只怕早就一头扎进水里去了。
这是楚氏想要除掉上官玉的招数,所以特特吩咐谁要是敢多管闲事,外头买来的乱棍打死,家生奴才更要连着家人一起受罚。她向来是个手腕狠辣的,因此话说出去没有人敢违逆,可上官玉素日待人太好,才有那不忍心的奴才偷偷告诉碎玉,好叫上官锦来救上一救。
上官锦脚步生风到湖边连停都没停,甩开外衫便跳进湖水之中。寒冬腊月,溅起的水花砸在脸上像冰刀子割一样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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