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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替 完结+番外 (可爱遥)


  还没出生就这么顽皮,一定是个让人伤脑筋的娃娃。上官锦这么想着,嘴角便不由漾起温柔笑意,“一个人要闷坏了吧,乖乖地出来、爹陪你玩。”
  蜡烛燃了一整个晚上,只剩下短短一截,摇曳的烛火将床前晃动的人影映在墙上,在深夜里恍若鬼魅,竟还有几分可怖。
  良姻的肚子越疼越厉害,不过四五息就要疼上好一遭,胎儿已经往下坠了不少,原本圆得像球的肚子这会儿像极了水滴。孩子仿佛也因为急着要出生而焦躁起来,把良姻的肚皮撑得薄薄的,几乎能数见青筋血管。
  良姻双腿张得极开,孩子的头正顶在宫口要撞开那窄窄的缝,疼得他直想打滚却又动弹不得,只好紧紧攥着上官锦的手。他身下淅淅沥沥渗出血水,被胎水稀释成极浅极淡的粉色,上官锦低头看良姻,头发湿得不能再湿,嘴唇被他自己咬出好几道血口,被苍白的脸色衬得有些异样。
  “疼、上官锦、我好疼……”
  “我陪着你,马上就好了,再忍一忍。”
  良姻呼吸短促,每呼吸一次都要在上官锦手上留下一个指甲印,脚趾用力蜷曲,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些痛楚。可不顶用,什么都不顶用,肚里像是有千万根钢针在扎,任他怎么挣扎都躲不开这钻心的疼痛。
  他睁大眼睛去看上官锦,只见他眼眶也微微泛红,口中不停念叨着,“不怕,我陪你,我陪着你……”
  他声音也不高,眼神甚至有些散,嘟嘟囔囔的不知是在安慰良姻还是在安慰他自己。良姻从未见过这样的上官锦,他知道他也有些慌神,只是他怕他慌了会让他更害怕,所以才不敢显露分毫。
  察觉到良姻的目光他才恍然回神,朝他勉力一笑,“疼得厉害吗?不然你咬我一口好不好?”
  良姻说不出话来,眼睛一眨,两颗豆大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滚落,吓得上官锦顿时慌了心神。
  “怎么哭了?别哭啊!”
  他一手被良姻抓着,只剩下一只手无措地帮他擦眼泪,“只这一遭,以后我们再也不生了。”
  “上官锦,”良姻方才再疼都没想哭,这会儿却突然委屈起来,说话都带了极重的哭腔,“我恨死你了!”
  上官锦眼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不敢叫良姻看见,只好握着他的手,俯首将额头抵上他的手背,“是,你应该恨我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恨我。”
  “你不知道,上官锦,你什么都不知道。”
  良姻哭得越发厉害,抽抽噎噎地喘不上气,他看着上官锦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身下就像是被猛兽狠狠撕咬下一块肉一样,痛得他浑身一激灵。
  “痛——”
  他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边坐着打盹儿的婆婆忙跑过来搭住他的膝盖,探头一看,“可以了。”
  她撸起袖子就着丫鬟端来的热水一面洗手一面告诉良姻,“待会儿小公子千万摒着些气往下用力,记得要使长力,这样孩子下来的快一些,公子也能少受罪。”
  良姻是生过孩子的,该怎么做他都晓得,他只是心慌得紧,握着上官锦的手愈发用力。上官锦见他整个人都像是被甩上岸的鱼,手肘撑着玉簟支起上半身,死咬着嘴唇憋得脸通红。上官锦只是这样看他意识都随他一起变得有些模糊,耳边稳婆数数的声音都渐远去,眼前只剩良姻苦苦挣扎的模样。
  原来生孩子是这样疼的一件事,他只是看着都觉得像有刀子在身上割,良姻每叫一声刀子就割深一寸,直到触及骨肉。那良姻呢?
  他想起那天,碎玉急匆匆跑到马车前说良姻血崩了,满脸泪痕,眼睛肿得像核桃。碎玉只是一个小厮下人,和良姻的交情也不算深,连他都为良姻的痛苦哭得那样悲戚,那么、那一天的良姻,是不是要比今天还要再痛上千百倍?
  而他,最应该陪着良姻的他,居然就丢下良姻,让他一个人去直面这一切。他是那样温顺乖巧的孩子,从来不跟他发脾气,也从来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任性,他是个哑巴,他甚至连把他自己的委屈说出口都做不到。原来他自诩对良姻极尽宠爱,到头来却连他最想要的东西都狠心夺走。难怪良姻至今不肯原谅,不肯喊他一声“夫君”。
  他一定是恨他的,恨他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离开,恨他把他当做另一个人,或许、还会恨他在他灰心失望之后又突然出现,把他拖回噩梦一样的漩涡。
  怎么能不恨呢?上官锦单是这么一想,他自己都要恨死了。
  可是良姻,良姻……
  上官锦的眼泪顺着脸庞滚落,滴在手背上缓缓往下淌,和良姻掌心的冷汗融在一起,竟是滚烫的。
  他从不曾在人前示弱,更不曾在谁面前哭过。可这一次,在良姻面前,他低低呜咽出声,开始还有些收敛,越想却越是难过,渐渐地就是他想稍稍遮掩都掩不住。
  耳边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上官锦积压在心头的情绪也在这瞬间崩塌。他俯身伏在良姻身上恸哭出声,“不会再那样了,再也不会了……小姻,我知错了……”
  *
  六月初八,良姻诞下一个健康的男孩。
  帮良姻接生的嬷嬷说他们这儿男孩子生下来都当女孩养,为的是好养活。这么着就入乡随俗,取了良姻怀孕时最爱吃的果子给孩子做乳名,只唤作小杏儿。
  小杏儿一生下来就比寻常婴儿要来得不同,嬷嬷说她接生这么多孩子也没见过比小杏儿哭声更亮的,长大后一定十分活泼。可谁知活泼是活泼,活泼过头便也有些讨人嫌。成日里不是到山里去打野鸡野兔,就是爬树摘果、淌水摸鱼,早上出去总要天黑才带着一身泥巴点回来,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
  最叫人头疼的是,这孩子和良姻倒是一条心,偏生爱揪着上官锦折腾。猎了鸡回来要上官锦拔毛,抓了鱼回来要上官锦刮鳞,好容易哄上床要睡觉了都要缠着上官锦非让他给自己讲故事。这么着,每每把小祖宗哄睡去到良姻屋里上官锦都像丢了半条命,再提不起什么兴致。
  上官锦也跟良姻抱怨过,说孩子这么养不行,迟早得读书识字上学堂,懂些人世道理。可良姻舍不得,说他一直担心小杏儿生下来会是个和他一样的怪物会遭人唾弃,幸好他健健康康的,如今也过得快活。为着这个,他就只想让小杏儿一辈子无忧无虑,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省去多少烦恼。
  上官锦不敢同良姻争辩,他二人如今虽也同房,可良姻始终没点头唤他“夫君”,就连小杏儿也只喊他“叔叔”而非“爹爹”。上官锦自知自己罪孽深重,早已不奢求良姻的原谅,只想陪在他们父子身边就心满意足。
  后来是小杏儿进山摸鱼的时候差点儿被急流冲走,幸好有个猎户在下游瞧见把他救起来,否则只怕他小命儿都要丢了。良姻吓得魂飞魄散,几天几夜没合眼,这才觉得不能再让小杏儿这么淘下去,得给他找点正经事做。
  于是上官锦就承良姻吩咐去山下找了最好的学堂,先生是翰林院大学士致仕,一肚子学问,十里八村但凡有些家底的都把孩子往他这里送。孩子多了总有不便,衙门又拨款给学堂修了餐舍和寝舍供同窗学子们一桌吃、一屋睡,省去许多奔波麻烦。
  别的上官锦倒不在意,左不过是找个地方把小杏儿给关起来不叫他乱跑,唯独“寝舍”这一条正中上官锦下怀,二话不说便备上厚厚的礼领着小杏儿去拜师。
  好容易把小祖宗丢出去,上官锦这才能好好跟良姻亲热。良姻从前对他是多有怨怼,可生产那日上官锦伏在他身上哭得那般伤心,他就是石头做的心肠也不由不软。这些年小杏儿渐渐长大,那些怨恨便也随着烟消云散,如今他看上官锦就像是看一个寻常夫婿,虽说不上浓情蜜意似酒热,却也平平淡淡,弥足珍贵。
  只是他不跟上官锦说这些,或者说,他总觉得上官锦会懂得他这份心意,两人在一起生活这些年,哪儿能这点默契都没有?
  再后来,小杏儿入学要有个正经名字,良姻思索半天,便指着屋前拥拥簇簇的槿花想了个“槿”字。
  槿这种花朝开暮谢,恰似人生枯荣无常,可早上的槿花却最是繁茂,仿佛只要用力去盛开,就会有蓬勃的希望。
  贺朝槿,他们的孩子、还有他们的余生,就要像这槿花一样,哪怕只开一天,都要恣意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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