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诧异了,原来那些男风话本都是叶大人的送的?这……这真看不出来啊!
“他猎奇,喜欢琢磨不寻常的东西。”崔呈衍解释道。“谁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呢?哎良良,你说景言理论知识这么丰富,怎么还没有跟清安……”
温良想起今晚在叶大人那吃的瓜,似是而非地说了句:“也许人家早就……”
他俩四目相对,都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
在书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小玉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心里纳了闷——
少爷和公子都笑啥呢?难道除了少爷的生辰之外,还有什么可乐的事情吗?
☆
送什么好呢?
温良思前想后也没得个结果。离腊月二十八也没剩几天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小玉的建议是,送啥都不如自己做的,少爷最讲情义,礼物肯定不是越贵越好。
这一点温良也知道。都说礼轻情意重,可论及手工,哪有人家叶大人做的锦盒精致呢?
“要不,咱们也去求个平安符?”小玉说。“我这几天摆摊,听他们说城郊有座文昌庙,香火鼎盛,好多读书人都去拜。咱们可以去添个香火,好保佑少爷高中。”
快过年了,为讨个好彩头,去祈个福也不错。
到时候再做一桌崔呈衍喜欢吃的,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温良听了小玉的话,带着她一起去了文昌庙。
可到了文昌庙之后才发现,这哪里是人多一点,分明就是人挤人,下饺子呢。
来的人都排队添香火,一个比一个砸的多。
温良瞠目结舌。
虽说是孝敬文昌帝君的一番心意,可真轮到自己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肉痛。
他得卖多少碗小馄饨才能换来的福气套餐啊?
温良将庙祝给的平安符放进袖口,心想,崔呈衍可千万要高中,不然他这银子就白花了。
人太多,着实不好闲逛。温良打算再去求个签,却见小玉忽然逆着人流跑过来,喊他:“公子!来这边!正殿后面有棵祈福树!祈福红绳抛得越高,许的愿越灵!”
咦,还有这事。他怎么记得青州城的城隍庙也有祈福树,也是祈福红绳抛的越高就越灵。
难道天底下的寺庙都一样?都做着同样的生意?
温良心里这样想着,可脚却很诚实地往小玉说的方向去了。
嗨呀,既然都来,那一定所有的都得试一试了。
文昌帝君主管凡人的功名利禄,在这祈求高中一定比其他地方灵验得多。
温良工工整整地在纸上写下“盼子行高中”,然后将纸条用红绳绑紧,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就打算往树上抛……
等等,万一抛不高怎么办?
他看了看参天大树的高度,又算了算自己能扔出的力道,心里着实打起了退堂鼓。
“公子,抛呀!快抛呀!”
小玉不明白他为什么犹豫,还以为是不知道该抛向何处。
她指了指一处高枝:“往那抛!那儿高,而且有分叉,容易挂得住!”
温良看了一眼,忐忑道:“小玉啊……”
“嗯?”小玉没注意到温良的表情异常,还在乐呵地看别人抛。
她拉了拉温良的袖子:“公子快看!那人抛得真高,咱们一定要比他还要高!”
温良跟着看了一眼,很高,但没有小玉说得那地高。
“公子快抛!先把风水宝地占了再说!”
小玉的热情是如此高涨,倒显得温良有些怯懦了。
但是在小玉面前,他本就没啥可遮掩的。
温良索性就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我……我有点紧张。”
“万一抛不高怎么办?挂上了树就不能重来了……”
原来公子担心的是这个。小玉心想,公子表面上总是对少爷爱理不理的,可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有多在意呢!
小玉偷瞄了他一眼,宽慰道:“公子别担心,心诚则灵。我刚刚打听过,祈福的时候就想着你纸上写的那个愿望,一直想着,就一定能抛得高!”
“要不……你来?”
温良还在退缩,小玉却不由分说地将绑着纸条的红绳按回了他手里,摇头道:“公子你可别逗我了,你都不敢的事情,我还哪儿敢?放心吧,你对少爷这么好,肯定没问题的!”
说到这,她还吐了吐舌头笑道:“这样,小玉为你加油,公子放心大胆抛!”
温良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忽然紧张——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要是真的手抖没抛好,他肯定会内疚死。
一定是过去在城隍庙抛红绳抛出阴影了,毕竟每次都没什么好结果。
温良这样想着,深吸一口气之后就朝着小玉指的地方抛了上去。
“抛上去了!抛上去了!”小玉开心极了。“我就说公子你一定行!”
不偏不倚,刚好挂在了树杈上。
温良总算松了口气,他手里还有一根附赠的细红绳,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不如就用这文昌庙中的细红绳编个……温良的唇畔溢出一抹笑,心情很是愉悦。
小玉见了,不免好奇:“公子,你在笑啥呢?”
刚才还紧张得不行,现在又莫名其妙地笑了,公子的心思可真难懂。
“没……没什么。”不能告诉小玉,怕她告密。
小玉这个小奸细,隔三差五就会跟崔呈衍报告他们摆摊的近况。
一旦生意惨淡了就会有举子过来吃小馄饨,这中间是谁在推波助澜……呵,真当他瞎吗?
时候不早了,要走了。
可就在走之前,温良才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
“糟糕!忘记为段大哥祈福了!”
他又急忙折返回去再求了个平安符。
温欣今天有事才没跟着来,来的时候她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给段大哥捎上一份呢!
“我就说……公子心里只有少爷。”
在正殿外等温良的小玉嘿嘿笑道,一副我早就看穿了的模样。
七夕:夜夜孤枕难安眠
七月流火,天朗气清。
青州城的知府崔大人,近日来似乎不太高兴。
他并非是为了政务而烦心——事实上,这半个月来,衙门外的大鼓都很少敲响,百姓们安居乐业,连鸡毛蒜皮的纠纷都少了很多。
衙门进入到难得的清闲时期,衙役们都闲得快长蘑菇了,更何况一向都爱偷懒的崔大人呢?
府衙内院,闲来无事的崔大人兴高采烈地端着一盘点心,在卧房外转来转去,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吱呀——
卧房的门开了,崔大人欢欢喜喜地举着点心迎上去:“良良!新鲜出炉的桂花糕!”
年轻男子行色匆匆,焦急之情写在了脸上。
他敷衍似的拿了一块就往嘴里塞:“好吃好吃。”
“良良……”崔呈衍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稻香村的桂花糕很难买的!”
这样囫囵吞枣的吃法,良良真的尝出味道了吗?
可惜温良对他的埋怨浑然不觉,他现在有急事,赶着要去分店看新进的货物,根本没时间应付崔呈衍。
“我回来再细细品尝。”
温良说着就要往外走,可崔呈衍偏偏不让他走。
趁着温良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崔呈衍突然伸手一捞,将人揽进了怀里。
“崔!呈!衍!”温良大喊。“快放开我!”
“不,我就不。”单手揽着温良的崔呈衍将另一只手托着的桂花糕递到他面前。“良良,为了这盘桂花糕,我可是连衙门都没去。”
像崔大人这样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也很少见了。
温良气笑了:“知府大人带头摸鱼值得骄傲?”
那帮一样闲得发慌的衙役就差聚众打牌了——但这样做是要挨板子的,那啥,藐视公堂。
“快别玩了,我真有事。”温良好生哄着他。“等我忙完了,我再陪你玩。”
崔呈衍一听,更不高兴了:“等你忙完了都深更半夜了!”
上次良良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他从日出等到日落,等到月明星稀,大黄都睡着了。
温良才披星戴月地从外面回来,一脸疲惫,他心疼得要死,根本不敢提要求。
“小玉这丫头又偷懒!”崔呈衍气呼呼地说。“有什么事情交给小玉不行么?小玉都已经是分店掌柜了,良良你怎么还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崔呈衍做了父母官,自然不能再继承崔家的家业。但崔家也不能后继无人,崔员外便将做生意的方法交给了温良——没想到温良在这方面竟也有天分,在保持米铺生意的同时还发掘了其他行业,崔家的生意路愈发红火,店铺开遍了青州城。
“分店这次上新货,很重要,”温良说。“小玉才当上分店掌柜,我得去帮她把把关,下面的人才能服她。”
当初在京城搞涮菜摊子的时候,小玉就展露出了做生意的天赋。后来温良跟着崔员外学习,小玉跟着温良学习,很快就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从丫鬟到分店掌柜,算是惊天蜕变,崔府里的好多丫鬟都羡慕她。
只不过,店铺里的男伙计们就各有看法了——好些个刺头都不太服她,觉得小玉只是抱上了温良的大腿,没什么本事还爬在他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