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均泽道:“悦夫人,你与侍卫私通,是否确有此事?”
那悦夫人惊慌地连忙反驳:“王爷,王爷要相信我!我没有!”
“好大的胆子!”那老奴给那女子一下子就打了一巴掌,那女子脸上霎时间就肿了一块,那女子又怒又畏惧似的,“对王爷说话竟然敢自称我!你是几条命!”
沈约眯眯眼看这场闹剧,那老奴打人的手法格外娴熟,可见平日在府中威望不低,怕也不是个省事的。
“好了!”许均泽微微怒道,“像什么话!来人呐,将悦夫人押入大牢,而这位管事,也请回本王府上一趟!”
府中的人安静地像被静音的鸦雀,不敢说什么话。
那老奴倒也没什么抗拒,只是怒瞪着悦夫人,看起来却是对杜笙的死非常的伤心愤怒。
沈约安慰着被现在还是一脸的恍惚的奚盐,觉得这事情实在不简单。但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看许均泽似乎也很烦恼,也免去了许多去见许均泽的礼节,沈约不好做其他的,但这个案件出现,看来沈约还得要在寒山多待些时日了。不过,既然有人对杜笙下手,说不定也和自己父亲的那件事有关。
唯一的遗憾,就是又要晚些才能见到那个人了。
后知后觉,沈约不是别扭之人,知道就算季寒骗了他,但是自己内心对季寒有那么些特别。
可是,季寒毕竟帮了自己。
沈约摸摸自己的脸,感觉自己好像个傻子。
读了那么多诗书礼乐,知慕少艾的情感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没想到自己竟然对曾经骗过自己的季寒有了这种心思。
☆、南月馆
只是刚刚宴会上其实沈约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没有吃下多少,这下子倒是大半夜地想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想得饿了。
“哥哥,你睡了吗?”
房外响起绵软的声音,不难辨认,是奚盐那小孩子。
沈约打开房门,看到奚盐站在门口,一脸的委屈。
“阿盐,怎么了?”沈约把人来进门来,摸了摸奚盐的脑袋。
奚盐看着沈约,忽然之间,一个声音从奚盐肚子响起,还挺大声的。沈约笑了,奚盐又有些羞恼又是委屈:“阿盐饿了。”
沈约道:“没事,来,刚刚带你去找吃的。”正好重复一下叶霜雪数落他小时候做过的事情。
那么大的一个膳房,基本上每个桌子都堆着各种各样的吃的。好在膳房的老妈妈心善,总是在一个小小的陶瓷罐子放各种各样的吃的东西,奚盐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罐子了。
沈约拉着奚盐蹲下,正打算偷食,却听到膳房的门开了,吓得沈约半死不活,一把捂住奚盐的嘴巴,怕他发出声音。
沈约是害怕来的人吗?他是怕自己的君子之名被毁于这次夜中觅食。
不过确实,沈约的英名立刻毁于一旦了,因为进来的就是膳房的老妈妈,她的眼睛可是比沈约尖利上数倍:“这不是小侯爷吗?还有小公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沈约还没有封官,但是爵位却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包括在沈约幼时曾经照看过沈约的膳房老妈妈。
小侯爷!您对老奴的腌罐干了什么?!!!”
沈约不知道如何回答,难道要说他深夜腹中饥饿,特意带奚盐来偷吃东西?
奚盐充分发挥了年纪小的好处,他抬起天真的脸,语气很是惭愧:“赵妈妈,我饿了,哥哥见我实在是太饿,就带我来吃东西。”
省略了沈约的一系列觅食用语与一路上的偷吃技巧传授,可见是个保全兄长颜面的好孩子了。
奚盐这样天真纯净的孩子对老一些的妇人的迷惑性可想而知,果然那赵妈妈闻言慈祥地笑了一下:“这样嘛,那小侯爷倒也不算太逾矩。”
沈约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目光赞扬地落在奚盐身上。
赵妈妈将两个人一把拉起来,然后打开炉灶、掀开菜布:“两位少爷想吃什么?不是老奴说,老奴今日出市的时候,看到青州知府大人的采买可是买了好些菜物和肉食,我看着什么都有,竟然还有竹笋——真是造孽!”
“赵妈妈,可是竹笋不是一向是桌上的菜肴吗?”沈约也觉得很奇怪。
赵妈妈一边给两个人做燕乳羹,一边语重心长说道:“青州的山很多吧,所以呐,寒山的竹笋也多,但是你们要记住呐,在青州别处,竹笋是可以进食的,但是在寒山,竹笋是不吃的,只能用于制杀鼠的毒药。”
沈约道:“为什么?”
这下子,竟然是他身边沉默了许久的奚盐出声了:“因为,寒山的竹笋是有毒的。”
沈约诧异地看向奚盐。
“正是呐,寒山的竹笋,可能是因为寒山地段的原因罢,寒山的所有竹笋,都是有毒的。”赵妈妈道,“我还听说是寒山过去曾经和竹妖犯冲,使得那竹妖困在寒山地底,竹妖心中不平,这寒山的竹笋才是有毒的。”
当然,这个可能性最小。
原来如此,那这竹笋必然是用作今日的吃食的,那难道毒死杜笙的,就是这竹笋吗?
第二日见了许均泽,沈约装作好奇问起,许均泽的面容已经平静很多了:“悦夫人招了。”
“她说她下了毒?”沈约意外,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松就解决了这件事。
许均泽道:“悦夫人说,她将毒下在了竹笋炒肉那道菜里了。”
沈约道:“她的原话就是这个?”
许均泽点点头,显然许均泽也是有些不解的。
难不成这真的就是奸夫□□被杜笙发现后急于灭口所致的命案?沈约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是什么奇怪:“那竹笋我也吃了,但是为什么只有杜笙有事?”
许均泽道:“我们的菜席和杜笙的是不一样的,据他的厨子说,杜笙开始的时候没有想到你会来,所以就没有预定那么大分量的菜席,杜笙的那一席子的菜,是后面才做的。我向来不喜欢吃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道竹笋炒肉我一点也没沾。”
“这样吗?”沈约好看的眉皱起来,“可是我吃了啊。”
沈约将昨日赵妈妈说的一切说了。
许均泽闻言皱眉:“这我也略有耳闻,本来以为只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难不成这寒山竹笋的毒性只针对此地居民吗?””
可是沈约不理解,如果他没去赴宴呢,那悦夫人又怎么预料到那竹笋到底到了谁桌上?再则,这寒山竹笋既然有毒,沈约也吃了却没有事,而许均泽因为不喜欢吃笋竟是半点没吃。可见,这寒山竹笋,恐怕只是个幌子。
“那王爷打算怎么办?”沈约问。
许均泽略略沉思:“先将那悦夫人下狱,再派人去调查竹笋一事。”
“那与悦夫人有苟且的侍卫可抓到了?”沈约忽然想起这个人。
许均泽迟疑道:“抓是抓到了,只是......”
沈约问:“怎么了?”
许均泽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那侍卫自杀了。死前却说了一些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嗯?”沈约顿了一下,“姐夫,不妨说说看。”
许均泽道:“那人死前说......“既然杜笙娶了悦儿却不给她真正的夫人待遇,那杜笙娶她干什么!可怜悦儿这样好的年纪被白白糟蹋”,那人是这样说的。”
沈约想了想,道:“我依稀记得,杜笙似乎之前还为她的妻妾重金求医,但是冯悦是杜笙最年轻貌美的小妾,这话说的,似乎是暗示什么。”
许均泽看了沈约很久,颔首:“你没猜错,杜笙的七房都妾,杜笙并没有正房夫人平日都是杜笙资历最老的小妾苏玉管事。”
“就像你派人给我的字条一样,那杜笙从来就没有宠幸过任何一个小妾。”
......
沈约派人在杜笙经常去的地方打听了消息,好不容易才知道杜笙竟然经常去的地方。但是那地方,说出来,让沈约有些心悸——南月馆。
那是陵比有名的南风馆,距离寒山不远,沈约决定去瞧瞧,找找线索,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出陷害父亲的人呢?
沈约挠了挠头,被奚盐给阻挠了。
奚盐道:“哥哥你要去哪?把阿盐也带上吧。”
沈约觉得把小少年带到这种风月之地是无形犯罪,哄骗道:“阿盐,哥哥要去做一件事情,不方便带阿盐,如果你在府上好好待着,看看书,哥哥回来就带藕粉糕给你好不好?”
奚盐摇摇头,一眼漂亮而清澈可见,沈约被打败了:“好吧,但是阿盐一定要听哥哥的话,无论在里面遇到什么,都不准学,知道了吗?”
奚盐点点头,非常乖巧。
沈约是捂着奚盐的眼睛上的楼,因为南月馆的厅堂实在是有些有伤风化,那些个肥肠大耳的油腻中年男子左右都搂住一个面容阴柔的男子,手还非常猥琐地在那些个小倌腰间扭动,看的沈约都快反胃吐了。
沈约还是纨绔的时候,吃喝嫖赌唯独不沾一个嫖字,这还是杨听昶告诉沈约的,沈约在春风楼里面,恐怕也只是喝酒,也不像杨听昶那样子的风流子弟,他从来没有用过人,甚至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叶霜雪甚至还旁敲侧击地问沈约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隐疾,沈约当然言辞觉厉地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