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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帝师身死后 (糖雪球啊)


  谢相依看见脚边落了幅画,俯身去捡。
  绑着画卷的带子松开来,画轴的一侧滚下去,整张画平铺在地上。
  画上是一位穿着暗紫色衣裳的少年,眉目乖顺,身量纤瘦瘦。整幅画的颜色暗淡,唯独少年眉尾处一颗细细的朱砂痣,十分惹眼。
  谢相迎细看那画,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
  “大人!”凝云见谢相迎端详那画,手上的书册也来不及放,忙跑过来将画卷了起来,解释道,“此地是陛下少时的书房,陛下自幼离了生母,不爱说话,只喜欢这些文墨,常为宫人们作画,奴也有幸入过陛下的画。”
  凝云将那画绑好,立在一侧巨大的花瓶之中。
  谢相迎浅浅笑了笑,没说什么,他早听凌琅说过此地是伴读张念汝所居之处,不知凝云为何刻意隐瞒。
  “抓到了!”
  两人正立在外殿,内殿之中云子寒喊了一声。
  谢相迎往内殿去,密密的珠帘被掀开,内殿的景象让谢相迎挨着珠帘的手滞了一滞。
  只见四面墙上挂着的,竟都是方才那幅画像中的少年。
  呷茶,赏花,骑马,作画……
  招魂一般,挂了满眼。
  “大人。”
  红玉追上来,谢相迎却已经走到了那些画前。
  每一幅都浓墨重彩,每一笔都用情至深。
  谢相迎的目光瞥过矮桌上的铜镜,蒙尘的镜中,男子俊朗的脸上也有一颗细细的红痣。
  “下元描红,是为了佳节祈福。”
  “你看这莲生长的像不像一个人。”
  “西偏殿的大门永远为帝师而开。”
  ……
  一个又一个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谢相迎复又抬眸去看那画中人,一双眼眸由震惊,仓皇,到逐渐平静。
  “公子……”
  “你们都下去吧,将那老鼠捉出去,免得咬坏了这些金贵的东西。”
  谢相迎听见自己冷冷道了一句,他心下很静,只是不大痛快。
  几个丫头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云子寒看着满殿的画,又看了几个不知所措的宫人们一眼,道:“不是让你们出去么,太傅大人的话也不听么?”
  云子寒将凝云拉了出去,殿内的人这才陆陆续续跟着往外走。
  东偏殿的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谢相迎没了支撑一般瘫坐在矮塌上。
  他是个极为爱干净的人,从来不会坐在落灰的地方,可是这一次,却突然觉得没了再站起来的力气。
  矮桌上散落着几张泛黄的纸,谢相迎静静看着上头烂熟于心的字迹。
  “念汝,北齐已至长夏,蝉鸣声起,长夜难熬,虽有清风常过,却无念汝再伴左右,朕失念汝,如失至宝。”
  “念汝,时至深冬,举目萧瑟,朕孤身一人困于通幽,虽得沈氏举荐帝师谢尹,却终无人如念汝知朕心意,为朕绸缪。”
  念汝,念汝,念汝……
  谢相迎看着手中一封又一封写给亡者的书信,眸中的光一点点被熄灭。
  这北齐所有人都知道凌琅身侧,曾有一个知情达意的张念汝,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是那么像张念汝。
  怪不得这个人总是动不动让自己跪着。
  凌琅一定也很无奈罢。
  谢尹不解风情,尝尝擅作主张,一意孤行,好大喜功,他空有一幅酷似张念汝的皮囊,却不是那个时时刻刻为圣上细心绸缪,为他摆平后顾之忧的张念汝!
  泛黄的纸张落在锦袍之上,谢相迎怔怔望着满是旧物的通幽殿,突然觉得凌琅与自己皆是十分可悲。
  忆起赵王匆忙入宫那日,天上落着细密的雨,凌琅让孙良玉为他披上披风。
  谢相迎一时不知,那时凌琅少有的柔情,是对帝师,还是对他视若珍宝的张念汝。
  他与凌琅各有各的往事,永远不会坦诚相对,他们之间只会有无穷无尽的猜忌与欺瞒。
  谢相迎扶着额首,重重叹了口气,他不想走到那一步。他只想欢欢喜喜的与凌琅道别,再用一个新的身份,为自己活一次。
  东偏殿第一次彻夜点了烛火,殿内的人一夜未眠。
  油尽灯枯,心中的念想也跟着一并枯涸。
  长夏难熬,没有张念汝的凌琅是如何熬下去的,谢相迎不知道,但没有凌琅在的通幽殿,长夏也不过是转瞬而逝。
  谢相迎以为自己会万分悲切,但事已至此,心中有的却只是突如其来的轻松感。
  他这样的人,死便死了,反正还有莲生。即便没了莲生,也会有一个又一个比他更听话,更像张念汝的男子。
  谢相迎用几月的时间,将这几人细细梳理了一番。
  张念汝在凌琅五岁时入宫,凌琅七岁时这倒霉的张念汝便被人乱棍打死。可见此人背后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世,更没有人撑腰。
  谢尹是在凌琅九岁时入宫的,沈为川举荐他,必然与他这张脸有很大的关系。
  聪明如凌琅,又怎会不知谢尹被送来的用意。
  谢相迎放下手中的笔,将信纸小心折好用蜡封上,亲手交给红玉,让她送往驿馆去。
  这是他写给凌琅最后的一封信。这一封信未提张念汝,只让凌琅小心沈氏一族,更要提防成王。除此之外,还将前些日子整理的册子所安放在何处写了上去。
  凌琅一去数月,谢相迎每隔三五日都会往军营寄去书信。凌琅一连数年给一个已故之人回信,却在走后对他寄去军营的信视而不见,谢相迎从前不明白,如今却不想再明白了。
  殿外传来开门声,凝云和几个内侍带着药往内殿来。
  凝云自知心中有愧,放下药碗便匆匆离去。
  几个内侍慢慢将午膳一一摆开。
  谢相迎拿起那刻着翠竹的玉碗,药汤正要入口之时,蓦地手上一痛,手中的药碗被打落在地上。
  精致的玉碗碎成两半,药汤落了一地。谢相迎抬眸去看那动手的内侍,蓦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顾先生。”
  顾斐然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另一个布膳的内侍转身将殿门关闭。
  那人抬头,却是天下第一神医的徒弟张翎。
  “你们二人……”
  这两人是有多大的能耐,能混入通幽殿来。
  顾斐然见谢相迎眸中满是惊讶之意,无奈道:“那药喝不得。”
  “如何喝不得?”
  谢相迎不明白,这药方是太医院几位太医都看过的,谢省也亲自把关,他喝了近十年,如何喝不得?
  顾斐然没有解释,只让谢相迎伸了腕子放在桌上。
  张翎坐在谢相迎身侧,三指落在谢相迎的寸关尺处。
  “大人平日可怕冷?”张翎问他。
  谢相迎仔细思量一番,道:“冬日怕冷些,好在有地龙,并不觉得十分寒冷。”
  张翎抬眸看了谢相迎一眼,又问道:“大人冬日睡觉可爱踢被子?”
  “爱。”
  谢相迎睡觉一向不老实,夜里踢了被子,晨起常常会被冻醒。
  张翎目光淡然,却在这一问一答之间,已然确定了什么。
  他收回手,郑声道:“大人的脉相沉紧,是一派寒象,却又快于常人。细按起来,那紧脉又带了洪大之象。若是真正的寒病,便是夏日也会因腠理疏松,怕风怕冷,但大人不同。数九寒天,不自觉踢了被子,贪凉喜冷饮,应是热病。”
  “那是究竟是热病还是寒病?”
  谢相迎不懂医理,张翎这一套又一套的说法,让他听得一头雾水。
  张翎道:“乃是真热假寒,阳盛于内,格拒阴寒于外,故而大人手脚冰凉,浑身一派寒象,这寒象便是假象。既是真热,便是火毒,应用寒凉之药。大人的药中乃所用皆是肉桂,吴茱萸,附子等辛温补益之药,且用量极大,长年累月服用身上不会大好,只会加剧毒性。”
  “你说什么?
  谢相迎看着那地上的汤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分明觉得自己的病快好了,怎么会……
  “这药是经太医院众人之手的,他们怎会不知是真寒还是假寒。”
  谢省有接骨续筋的本事,怎会看着自己的亲儿子服用相反的药用了近十年。
  “不会的,张先生想是许久不开张,看错了。”
  谢相迎双眉微蹙,他知道自己不该只听太医院的一面之词,但他更不愿意承认,是太医院开错了药。那太医院中大半是凌琅的亲信,太医院开错药,必然是凌琅的意思。
  顾斐然见谢相迎执迷不悟,拉着他的胳膊道:“谢尹,你听我一句劝,姓凌的没几个好东西。当年通幽殿有个极为听话的伴读得罪了凌倾允,当即就被活活打死了。你知道那时凌琅在何处么,他就在凌倾允身侧,亲眼看着凌倾允打死那伴读,从都到尾都没说一句话。一条狗养久了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人。凌琅他就是匹没有心的狼!你还是快些醒醒。”
  顾斐然的话声声入耳,让原本心下便存着事的人“腾”一下站了起来。
  “你不要说了,他不会的。”
  “我必须要说。”顾斐然按着谢相迎的肩膀,沉声道,“那伴读死了没多久,摄政王府就失火了,你猜猜这火是谁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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