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轮已至,鹤归眸中只余寒光,手中无剑又如何,他自己就是剑。
晴天鹤唳,鹤归后退半步,手中拿的虽然是不堪一击的树枝,依旧能催生出凛然的剑意。大道三千,天下同归,能杀人的从来都不是剑,而是用剑的人。
那胡人被铺天盖地的剑意逼得连连后退,金轮在空中转动几圈,鬼魅般地飞至鹤归的身后。鹤归大袖一挥,金轮上锋利的齿轮便与剑光撞至一起,崩出一道横波。
鹤归翻身而起,急速后退后猛然提身再战。真气源源不断地灌输在树枝的周围,由于过度消耗内力,鹤归嘴角血流不止。但他并不在意体内的钝痛,眼中皆是汹涌的战意。
胡人手一招,收回金轮,飞身退至悬崖一边,道:“不打了。”
鹤归冷哼一声,剑意却并未收敛。
他深知这人不会就此离去,除非达到目的。细细想来,其实这人的身份也不大难猜。姚玉春不久前还在儒门遗迹之中,这胡人便早早地等待在密道之外,若说不是存着里应外合的心思,鹤归不信。
他们此番行动,想必势必要把儒门传承拿到手。
只可惜,这番定不能如他的愿了。
鹤归挥剑而起,剑光如雨似电,胡人修为虽不及他,但到底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被这缕剑意伤到。他手中金轮一转,“噌”得一声撞在鹤归的剑意之上,火光四溅。
“这是你自己找死。”胡人被鹤归激怒,金轮再起,于空中转出了无数虚影,将鹤归包裹其中。后者不慌不忙,以剑意抵挡,凝神寻找破绽。
倏而只听得一阵剑鸣之声,有人携剑而来,将金轮光影破开一个豁口,声音便随后而至。
“我几时说过让你杀他了?”
金轮飞至天边,又重回胡人之手。不远处缓步走来一个青衫青年,面容清隽,神色温和。
胡人冷冷一嗤:“我想杀便杀,干你何事。”
青衫青年、不,林绍,只淡淡地瞥了胡人一眼,便教他后来想说的话吞下了肚。
林绍长剑在手,哪有之前半点虚弱的影子。他缓步走到鹤归身前,笑道:“居士能完好无损地回来,我就安心了。”
鹤归垂眸不语,只是在林绍试图接近之时,往后退了一步,抗拒之意十分明显。
林绍毫不在意,缓缓道:“不知关楼主现在何处?”
“你也想要儒门传承?”鹤归不答反问。
林绍笑了:“是,我还想要你的道门传承。”
鹤归神色一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我原以为关楼主只是想来掺和掺和,哪知他竟然是何砚深。”林绍轻轻一叹,“是我心急了,让他抢先进了遗迹,现在想来,儒门传承恐怕已被他拿到手了罢。”
这人极其擅长伪装,在鸢都时,就连关不渡也被他骗了过去。只是林绍身份不明,鹤归一时不知他归属于哪个阵营。
像是看穿鹤归心中所想,林绍转头道:“居士想来疑问颇多?”
鹤归沉默地看着他,缓缓道:“不,我只是在想,沈城主知不知道你与胡人勾结。”
林绍脸色一变。
“看来不知道了。”鹤归淡淡道,“身为县丞之子,却与胡人勾结通敌,不知沈城主知道了会做何感想。”
林绍脸色几经变换,脸上的阴沉却最终缓缓散去,他一把掐住鹤归的脖子,温声道:“这个就不劳居士操心了。”
说罢,林绍冷声呵道:“尉迟信,你不想要儒门传承了?”
叫尉迟信的胡人闻言转身,双手覆在通道出口的石壁上,掌心之下,延绵不绝的内力震荡出去,通道内传来阵阵风声般的回声。
他等待片刻,直到回声消弭,才一撩衣袍,准备从通道进去。
然而下一瞬,变故突生。
数不清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如飞鸟一般冲着尉迟信而去,他们不知隐蔽在何处,也不知藏了多久,在两人放松警惕地一刹那,便将他们围在了中间,半个缝隙也无。
林绍迅速反应,抽出匕首,寒光一闪便抵在了鹤归的脖颈间。
黑衣人之后,缓步走出了一个人影。
林绍眸光一闪:“是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日推,就,更一章吧(存稿很足)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再催了再催孩子要傻了,鹤鹤和楼主马上就要互表心意了马上!
其实我也很急
第44章 你想吻我
自子车渊平出现在鸢都,所有的事便一环扣一环地牵扯出来,容不得鹤归喘息半分。可他并不想纠缠在这里,他只想早些折返回去,找到关不渡。
只怪自己不够强。
如果他再强一些,世间万事都奈何不了他。
匕首贴着咽喉处时,鹤归有些疲倦地想,不如就此把我杀了,若关不渡死了,他恰好与之在奈何桥上会上一会;若关不渡还活着……想必也是愿意为他报仇的吧。
可是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
关不渡……这三个字,几乎在鹤归心中翻滚了无数遍,最后化作刚从树上落蒂的果子,一口下去既酸又甜。
黑衣人乃皇室的影卫,能差使影卫的,自然就是皇位上的人。
景誉长发披散,素净的白袍上沾了许多尘灰,他一手拿着坛酒,眼中犹带醉意。见到尉迟信,竟温和一笑:“是你啊。”
方才还强硬的尉迟信,在景誉面前,也忽而矮了半个身子,伏低行礼道:“皇上。”
“你既在此,姚太尉自然也在了。”景誉低头嗅了嗅,又喝了口酒,“怎么,皇宫不够你们折腾,竟追着朕到了明月涯?”
尉迟信心虚道:“回皇上……姚太尉此番前来,原是有要事相办,并非故意叨扰……”
“要事!”景誉蓦然大怒,挥袖将酒坛砸向地面,酒霎时溅了两人一身,“你们是不是想逼得朕自拟退位诏书才肯罢休!好!朕今日就成全你们!”
他平日里都是温和的,就连有人对他不敬,他也会宽宏不计。鹤归从来没见过这般盛怒的景誉,但在这盛怒之下,鹤归竟从中品出了几分苍凉之意。
姚玉春不在,尉迟信又是姚玉春一手提拔上来的胡人官员,眼见景誉要就地拟诏书,顿时急得如同热油上的蚂蚁。
虽说姚玉春篡位野心昭然若示,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姚玉春掌权多年,自然有分寸,没有姚玉春的示意,尉迟信是万万不敢接下这份诏书的。
不然来日姚玉春受口诛笔伐之际,就是他尉迟信的死期。
景誉正醉醺醺地从怀中扒拉出一份笔墨,就听得一声阴冷的笑声响起。
“陛下何故如此生气?尉迟大人无状,我便先替他赔礼了。”
景誉动作一顿,目光幽深地望向来人:“姚太尉。”
“久别不见,陛下怎把自己弄得如此境地?”姚玉春自地底上来,浑身上下却无一丝狼狈,相比景誉的颓废,姚玉春倒更像高高在上的在位者。
景誉讥讽一笑:“姚太尉来此,是有何要事?”
“抱歉陛下,这与你无关吧。”姚玉春也微微笑着,虽面带恭敬,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并未把景誉放在眼里。他目光一动,落在林绍与鹤归这边,给了林绍一个眼神。
颈剑的寒意一收,鹤归便听到姚玉春问:“关楼主呢?”
自然无人回应。
半晌,鹤归才像刚发现姚玉春问的是自己,轻轻一笑:“你问我?”
姚玉春颔首。
鹤归冷冷道:“我若是知道,就不会在此处了。”
姚玉春叹了口气。
下一瞬,他一掌拍出,鹤归来不及吭声,便被这股力掼开数里之外。他猝然喷出一口血,耳边嗡嗡作响,姚玉春又已贴身而来,五指成爪,攥进鹤归的血肉之中。
“把儒门传承交出来,饶你不死。”
鹤归视线一片空茫,但他还是冷笑了一声啐了一口血沫出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姚玉春眼中杀意四起。
这时,林绍走出几步拦在鹤归身前,道:“太尉,现在杀了他,就真的问不出儒门传承的下落了。”他话音刚落,那本围着尉迟信的影卫不知何时已隐隐在向两人的方向靠拢。
姚玉春挥袖转身,看向立于影卫身后的景誉,轻蔑一笑:“陛下想做什么?”
“我想你忘了一件事。”景誉缓缓说道,“我们曾经有过交易,大晋的朝政与权势交于你,你不能干涉我的所有行动。”
“可是姚玉春,你现在越界了。”
景誉的权势虽被姚玉春架空,但体内到底流着皇室的血脉。百年来,大晋皇室延绵至今,自有底气。景誉不与他争,是不想燃起无端战火。若有一日姚玉春当真触犯了他的逆鳞,景誉也不介意与他争上一争。
姚玉春对此心知肚明。
是故虽然姚玉春欲除之而后快,但依旧迟迟未能动手。
姚玉春古怪地笑了一声,松开了鹤归:“陛下,你来此究竟是做什么?”
“朕的挚爱今日祭日,你说朕来做什么?”景誉淡淡道,“你想做什么与朕无关,但若是在明月涯上闹事,就别怪朕不客气。”
儒门遗迹的出口通向明月涯,是在场所有人都未想到的。姚玉春此番有备而来,却依旧空手而归,自然不肯就此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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