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用功十二个小时......就是野心的代价吧。没有什么是能不劳而获的。
冷血的作者菌并不心疼闺女,因为这是她的选择,她也终将收获应得的幸福和荣光。
注(1):魏燕娘灵感来源于蜀中四大才女之一的薛涛和秦淮八艳之首柳如是,但并未借鉴太多人物原型。(也可以说,借鉴了太多人的原型......古代才华横溢的女诗人并不少,可惜......
人生在勤,不索何获?——张衡
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屈原《离骚》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初入王府
“书怡,华儿和梳儿呢?”午膳时分,程书怡独坐在桌旁。
“华儿在玲瑶那儿,梳丫头去恒王府了。”
“恒王府?”沈明义微微一愣,“去找绮罗郡主?”
程氏轻轻点了点头,面色有些不虞。
沈明义见状为她夹了一筷子玉兰片,笑着问:“那丫头又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什么‘又’,好像我老与她置气似的。”程氏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梳丫头平日行事也算稳重,可进学以后交的那些朋友......妾身自认尽了劝诫的本分,可她面上惶恐地答应了,在书院依旧我行我素地跟她们来往。”
“夫人已经做的很好了。”沈明义拍了拍妻子的柔荑。或许人上了些年纪就越发看重家庭和美,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位夫人在对待庶出子女算得上十分仁慈宽厚了。“与梳丫头来往的都是哪家闺秀?”
“整日在外与那些江湖儿郎厮混的祝瑛就不说了......也许梳丫头是看在绮罗郡主的份上与她维持着面上交情。可林怀雪,好几位夫人跟我说她为人落落寡合,前几日梳丫头还因着她与人起了争执......”
沈明义沉吟片刻。“祝家子佩知难而行,并非寻常女子,且将她当男儿看待。”他心中明白自家妻子不会接受如此有悖常理的解释,又补了一句。“我看当今......有再重用祝家之意。”
程氏吓了一跳:“可世子无后......”
“夫人慎言!莫说世子正当壮年,即便万一伯府招赘也并非奇事。”
程氏见状,也不再多言。“老爷说的是,梳丫头心里有成算......既然如此,林姑娘那边我也想法子帮衬一下吧,好歹我与她母亲也有一面之缘,不该听信那几位的话。”
“书怡,辛苦你了。”
妻子偶尔有些小性子,但大体上懂是非,比许多只盯着自己面前一亩三分地的人强上许多。自己也亏得有这么个贤内助,才能心无旁骛地处理朝堂上的事。
程氏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沈小姐,请跟着婢子来。”
沈云梳看到宜绫清丽的面容,心中一暖。阿罗定然是料到了自己第一次上门会有些紧张,特意让贴身侍女前来接她。
“多谢宜绫了。”
恒王府并不像外间传言的一般奢华,却很是精巧。来往的下人均神情恭谨却不谄谀或僵硬,走路轻手轻脚,规矩地避开了各位主子。穿过幽雅的十里长廊,沈云梳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布局竟然和东陵书院有些相像。
沈云梳没多问什么,宜绫却主动解释道是王妃想见她一面,并不着痕迹地宽慰了她几句。也许跟在阿罗身边的人,都沾了几分她的善良灵慧?
“臣女沈氏云梳参见恒王妃,绮罗郡主。”
余曼婷急急道:“好姑娘,快起来吧。我知道你与琦儿亲近,在家时不拘这些俗礼。”
说着便眼中含笑地打量她。女儿的手帕交,她自然都是调查清楚了的。沈家二姑娘为人稳重沉静,今日穿的衣裳倒比平日俏丽温婉些。身后两个侍女一个沉稳恭谨,标准的大丫鬟模样;另一个年岁较小,眼神中透着讨人喜欢的机灵劲。
是个顶聪明的人,余曼婷想起女儿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话,心中暗自思量。旁人在她这个年纪恐怕还在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她能想得如此通透,的确有颗七窍玲珑心。琦儿与她在一块,许也能看破不少事儿。
“多谢王妃娘娘。”沈云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恒王妃的举止完全颠覆了她对于皇家宗妇的印象,眼下说“臣女惶恐”显得太过疏远不识抬举,可顺杆爬更不妥当。她并无亲近的长辈,对此没有经验,只好回忆于先生课上讲过的话:若一位夫人言辞亲昵,将你当自家小辈对待,除非有不得已不拒绝之理由(例如人品低劣,世仇等),举止当亲近又不失恭敬,像孝敬自家母亲般尽力哄她开心。提及对方的儿女是个不错的主意。“自臣女进学以来,绮罗郡主对我多有照顾。王妃娘娘盛情,云梳愧不敢当。”
“再这般客套,本王妃可不悦了。”余曼婷眨了眨眼,从黛紫色的腰带上摘下一块玉佩递给她。那玉佩碧中透白,仿佛若隐若现的云雾。“我身上都是些俗物,沈丫头可别嫌弃。”
“怎么会。王妃娘娘随身带的美玉,自是无瑕剔透。”沈云梳看着玉佩上绵绵不断的云纹和蝙蝠,心下感动。流云百福,美满如意。“相比之下,臣女的薄礼才入不得眼。”
余曼婷听她声音温软,透出一副小女儿的柔情,心中多了几分怜惜。“可不许你这么说。”
接过用珍珠装点的匣子一看,只见里面装着一套用黄花梨木制成的四季锁。恒王妃顿时眉开眼笑,“丫头这礼可算送到我心坎儿上了,琦儿知道我就爱这些奇巧的物件。这纹理如同行云流水,更好的是黄花梨够轻。上回汤家也送我了个玉质的孔明连环锁——拿着就沉的慌,更别说拼了。”
沈云梳心中高兴,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算看在阿罗的份上,恒王妃也不应对自己如此亲近才是。传言中她虽开朗不拘于世俗,在小辈面前还是较为稳重的。
正稍稍有些走神,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说道:“没想到云梳比我还会哄母亲开心,看来以后非得常请你过府不可了。”
她话音刚落,沈云梳已微微红了脸。阿罗的声音并不像寻常闺秀一般清脆娇俏,而是略微低沉,又带着些慵懒的味道。
偷眼一看,只见顾玉琦穿了一件浅紫的梅花纹纱袍,除去几分牡丹的华贵,多了几分丁香的娇柔。外披冰蓝的丝绸罩衣,微微一动仿佛月光流淌。乌发简单地用一根碧玉钗挽起,几缕青丝调皮地垂下,却更添风情。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怎地,又被我倾城的容颜迷了眼?”
“怎么说话呢。”余曼婷吃惊又好笑,琦儿何时学来如此纨绔子弟的做派了?
沈云梳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之前阿罗也说过类似的话,但这次是在长辈,还是恒王妃的面前。
顾玉琦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娘,你看小梳子那样子。”
沈云梳抬头,正好对上余曼婷复杂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
王妃不会觉得自己带坏了阿罗吧?
“我看梳儿这样很好。”恒王妃语气柔和了下来。
自两年前,琦儿已经很久没在自己面前显露出孩子气的模样了。虽然举止慵懒,外人见了定会觉得她在府中很放松;然而作为母亲,她又怎会看不出呢?
“府中没有其他女孩儿,琦儿平常独单了些。你若愿意的话,就作她的姐妹吧。”
“王妃娘娘厚爱,臣女愧不敢当。”
沈云梳心中温暖又惶恐。恒王妃的亲近和另眼相看,说来比阿罗更莫名奇妙。不过也许有关子女,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王妃娘娘与阿姐面对家人时有五六分相像,作她的女儿一定很幸福。真希望阿姐以后也能活得如此恣意。
余曼婷微微叹了口气,“好了,你跟着琦儿去院中玩吧,跟我待着总有些不自在。”
二人领命退下,顾玉琦弯了弯眼。“云梳想去哪儿逛逛?”
沈云梳眼睛眨了眨。阿罗此刻的样子,让她想到了那场梦中她持了自己的手,轻描淡抹地画出丹青。
当时梦醒之后记不清楚,眼下却莫名忆起了。画中她们并肩站在一个楼台上向窗外望去,那阁楼很高,只能隐约看见地上的人影。
“阿罗介意我去你院中小坐吗?”
“当然不。”顾玉琦看着似乎是因为跟自己母亲在一起,神情终于显出几分活泼的沈云梳笑着拉起了她的手——仍然是那么细嫩柔软。带着几分好奇地比了一下,云梳的手指竟然比自己的短上了一截,不由得笑出了声。看着眼前人又红了脸的样子,感叹地说道:“云梳脸皮果真太薄了些。走吧。”
“那片荷塘开花时煞是好看,应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那句诗。来年夏天你可一定要来看看,题几首配得上景致的词赋。”
“嗯。”沈云梳愣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担忧着明日,然而又没有想太多来年的事。明年夏天她十三岁,只要两次考试都得甲等就能继续这样的生活......当然,还得多提醒自己不要太张扬。
心中突然有些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当得实在不称职。这次让阿罗帮忙,因为身份的悬殊实际就等于让她做了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