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盼泥萌不怪我偏心让大悦朝这些出类拔萃的人才大多投胎成女儿身(偷笑
尚方宝剑在那个时代还并未出现,为私设。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怜香惜玉
“怀雪不必客气。你是云梳的友人,便是本郡主的友人。”
不说林怀雪,连沈云梳听了这话都有些受宠若惊。自己一开始与阿罗相交的确并无利用心思,可身份之别仿若云泥,眼下她想做什么没有阿罗的帮助可以说寸步难移。然而即使看出她的心思阿罗仍然真心相待,怎能让她不敢动。
这倒真是个绝妙的误会了。顾玉琦固然不介意友人借自己的势,更主要却是为祝瑛铺路。不过二人目的一致,一路说着十分和谐。
今日的麟德殿坐满了三品以上的命妇,而她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名稚童上。
顾玉宸外罩一整只狐皮制成的火红斗篷,檀色的衣裙上繁复地绣着仙鹤暗纹。似雪的肌肤吹弹可破,葡萄般的乌黑双眸明亮有神。若沈云梳在这,定会发现她果真与萧洛斓有四五分相像;只是脸上没什么笑意,小小年纪就有了几分父皇的威严,面对这么多生人一丝怯弱的意思都无。
宴席中一位年轻的命妇有些好奇地打量了敏安长公主几眼,没料很快被发现了,下意识掩饰地转过头。心中却为被一个五岁孩童的气势吓着了有些羞恼,然而又不得不叹服皇家儿女果真不同。
邵贵妃看了一眼身旁两岁多的幼子,心中愤恨。她伶俐乖巧的皇子竟然比不过一个公主受宠,不过也幸好萧氏生得是女儿,要不还得费些心思将孩子除去。
再说顾玉琦下学回府后,照常先去母亲的院中请安。恒王妃年逾三十有三,却仍明艳过人,无需往稳重了打扮。她一身杏红色广袖罗裙,绣了凤戏牡丹的花纹;腰挂海棠色的香囊,上面朵朵浅粉桃花甚是可人。乌发高高梳成飞天髻,上戴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又斜插缠枝钗;双眉中央点了赤金的花钿,一对红珊瑚耳坠微微摇晃。均匀的远山眉,眉梢微微上翘;含情的丹凤眼,眼波流转间谈笑风声。
恒王妃闺名余曼婷,虽为王府主母却很少摆端庄的架子,揽烟院中常常传出爽朗的笑声。就连先皇后还是王妃的时候,也调侃地说过一句“我这位叔母真是个促狭的”的话,可见其为人亲和。然而府中下人对她均是恭恭敬敬,都知道王妃得恒王爱重,一双儿女也成材,可见她是个真正的明白人。
“娘,女儿回来了。”顾玉琦行礼后便亲近地来到母亲身前。
“琦儿,过来。”余曼婷将女儿揽入怀中,“今天功课如何?”
顾玉琦将早上发生的事讲述一遍。
余曼婷微笑地抚摸她的发髻,“我的女儿想做什么就去做,谁对你不客气跟你堂兄告状去。只是别气着自己,那几个人还不值当。”
“哪里就用得着那样了。”顾玉琦撒娇道,“有父王和母妃宠着,没人敢欺负我。”
“对了,那位沈二小姐近来与你关系不错?”
顾玉琦点点头,“子佩说她有远见卓识,英雄不论出身,女儿便想着结交一二。”
“别巧言令色了,我还不知道自个的女儿吗。”余曼婷笑了,“你哪会因为旁人做决定,别把啥都推到子佩身上。以为你娘会在乎沈云梳庶女的身份?当年我被赐婚给你父王时也只是个五品中书舍人的女儿。既然你和她要好,找个休沐日请她过府来玩吧。”
“母妃的意思是,举办宴会?”
“只请她一人便好,沈家夫人是个宽厚的。若非如此,我怎会让你们来往?身为郡主,不用顾忌那么多。”
“还是母亲考虑的周全。”
“别奉承我了,回去练字吧。有空帮我画一幅贵妃醉酒的美人图。”
“是,女儿告退。”顾玉琦走出揽烟院,抬头看着夕阳余晖照在琉璃瓦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母妃看似不管不顾,实际最懂得分寸不过。
“姑娘,外头的小丫鬟都说,您也进学了之后,府中显得有些清冷了。”
“哦?”沈云梳皱起眉,“父亲母亲,还有我们兄妹四个都在家,怎么就清冷了?”
“姑娘別恼。”清纱这些天跟着出门走动,也不像之前那么胆小了。“小丫头们只是说着玩的,清浣也是想逗您开心,没别的意思。”
“是奴婢鲁莽了。大少爷忙于备考,平日只晨时在院中练武,要不就是出门和同窗联络,甚少在府中走动。小少爷刻苦读书,想在明年春季重返嵩阳。花园中的木芙蓉开得正好,竟只有大小姐偶尔去看一眼了。”清浣噗通一声跪下,“奴婢不该听人嚼嘴根,请姑娘责罚。”
“起来吧,我哪是不讲情面的人。只是母亲善良宽厚,前头那般引人误会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大哥和小弟勤勉好学,是我们沈家的福气。”
算来每日上四个时辰的课已经十分乏累,回府后还要花两个时辰左右温习功课,破解残局,读诗背书,练字绣花......沐浴时,总已满身疲惫,眼皮发沉。哪里有时间逛花园呢?
不过沈云梳的双眼越发明亮,心中的火苗也越发坚定,似乎在无休止的学习中,寻找到了此生的慰藉。
她像久旱中干渴的孩童一般,汲取着所有能读到的东西。只有这时,她才能感觉到,自己那些貌似荒诞无稽的想法,或许在千百年后的某一天......不,或许近百年间,有过惺惺相惜的知己。
前朝户部尚书之女魏燕娘,七岁能诗,八岁通音律。十三岁父能牵连进夺位之争,被削职为民。魏举贤忧郁成疾,不久病逝。其妻徐氏自幼锦衣玉食,适应不了贫苦的生活,加上丈夫去世的打击,也缠绵于病榻。为了生计,魏燕娘迫于无奈入了乐籍。不愿赘了魏家的名声,她化名清欢。魏燕娘姿容艳丽,虽为清倌人却躲不过有权势之人的侮辱,更何况其父政敌颇多,母女二人早年饱受折磨。
尚未及笈,其才女之名已倾动一时。不少名士慕名请她入府,几番交谈下来多有赞叹。此后她常身着儒服男装,与诸人吟诗作赋,畅谈时势。摆脱青楼楚馆后魏燕娘闭门谢客,在家中研读四书五经圣人之言,逐渐写得一手好文章。
在她十七岁父母孝期过后,左谏义大夫,出身钟鼎之家的秦朗等十余人联名举荐她为主薄,满朝轰动。当时的孝铭帝思虑过后,竟批准了。魏燕娘赴任后改名魏延和。
魏延和逝时年四十九,官至中书舍人,终身未嫁。桃李年华后从未再着女装,后世孤陋寡闻之人多误以为她男生女相。
人生在勤,不索何获?
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沈云梳十分庆幸有个出众的长姐,要不然自己压过嫡女的风头母亲定然不会轻饶。
沈云华见她如此拼命自是劝了几次,见毫无作用也只好严令院中下人好生照料,万万不能让主子做出不爱惜身子的事。程氏面上不大高兴,沈云梳却察觉每日膳食分量多了些,菜色丰富又不至于让女子发胖。不管是不是母亲的主意,都足以让她感激万分。
又一个休沐日,沈云梳早早起身梳洗。听闻恒王妃性情活泼,自己若是打扮的太过素淡应是不讨喜。仔细选了一件葱绿色的束腰襦裙,衬得肤色越发白嫩,眉眼间含了一分青涩。乌发用羊脂色茉莉簪挽起,显得清新自然。皓腕上套了成色极好的白玉手镯,沉静中透着温婉。
清纱灵巧地给斗篷的绸带打了个漂亮的结,看着自家主子微笑点头的模样,也透出几分欢欣。
“你这手倒是巧。清莲,你去将我那支三翅莺羽珠钗赏给清纱,顺便自个儿也挑一件吧。”沈云梳似乎今日心情不错,“清荷,清浣,你们跟着我出门。”
那两人谢了赏,神色有些动容。清荷沉着地嘱咐清浣再检查一遍应带的东西,清浣也满面笑容地应了。
沈云梳看着这一切,心中自有思量。清荷自小跟着她,忠心自不必说,院中一切事务都是她帮衬着奶娘管理的。更难得是她年仅十四,为人却很是稳重机警;至少她出嫁之前不必费神提拔新人了。以前让清荷每月额外挑件首饰,可她不是个好打扮的,往后不如让她攒些银两作嫁妆。
她暗叹了一口气。嫁人是她心中的一个结,每时每刻刻提醒着她那遥远的心愿仿佛毫无实现的可能。自幼母亲的教导和心中某个觉醒的念头是那么彼此抵触着,似乎其中之一必然是错误的一般。
可是谁错了?
“姑娘?”
听到清浣婉转的声音,沈云梳回过神来。清浣和清纱都与自己同年,月份还小些。不过清纱在梳妆搭配上是个有天分的,性子也细心,还做得一手好女红,以后这方面倒能放心交给她管。清浣容颜娇美,为人处事也机灵,以后可以常常带出去。
至于清莲......世人都道挑丫鬟不是选军师,不可太过聪慧。然而清莲性情谨慎,即使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也从不多言,只安分做交代下去的事。罢了,原本也是娇养大的姑娘,还画得一手好丹青,往后多体贴几分她的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