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你家公子相伴几十年,可你们却是主仆关系。而我却是一个自由人,虽然认识得晚,但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你家公子的朋友。”
“你……我不跟你吵了。”
“你吵不过我,所以怕了?”
“你!随你怎么说。”小七不理他,气呼呼的去捡柴火。
岑暮没有跟着去,怕车里那位手无寸铁,被那两个跟踪的人杀了可不妙。
易朝从车里出来问道:“小七呢?”
“捡柴火去了。”
“车后有干粮和水,你想要的话可自己拿。”
“算了吧,大人,我不饿。”
“那你帮我拿一下。”
“叫小七,我又不是你家的佣人。”
“把你带出城,你就这样?”
“大恩不言谢,想必易大人也不会要求我报恩的。”
易朝说不过他,只好自己动手取来食物,顺手把烧饼递给他。
“谢了大人。”
“以后不用叫我大人。”
“不叫你大人,难道要像小七一样叫你公子吗?”
“叫名字就好了。”
“哦?我不记得你名字了,麻烦大人再报一下大名和家门。”
“易朝,字晓天,洛阳人。”易朝很有耐心地答。
“那我该称名还是称字呢?”
“长辈称名,平辈或晚辈称字。”
“噢,明白了!易晓天,那我们现在就正式认识了,我叫山今木,徐州人。”
“可有字?”
“贱民一个,哪会有字?我看您饱读诗书,赐我个字可好?”岑暮凑上前,笑嘻嘻的问道,手里拿着一个烙饼。
易朝看看岑暮,又看看天空,彼时正是暮色深深,不远处的山岩和树影交叠,相互掩映,层层叠叠,像一幅或深或浅的水墨丹青。
他不知不觉的抬手摩挲下巴说到:“字暮,可好?”
“哪个木?”
“夜色深沉的暮,暮与木同音,叫来方便。”
听到这个解释,岑暮手中的烙饼突然掉到地上。
“怎么了?”易朝捡起烙饼,拍去上面的灰尘。
“没……没什么,就是太高兴了。”
“是吗?”
岑暮赶紧点点头,其实心里有点被易朝惊吓到,自己化名山今木,没想到他取字竟然撞上了自己的本名。
“是这个字不好吗?”
“没!没有。总之我很喜欢大人赐的字。”他再暗自揣摩,而后忽的会心一笑:“易晓天,我明白了。”
易朝有点疑惑:“明白了有何好笑?”
“以后再告诉你。”
“公子你们也不来帮帮忙,我一个人哪拿的了那么多的柴火。”
“小七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一会儿不够我再去。”
“公子,您就是太仁慈了,放着这么好的一个劳动力不用,干嘛还非得亲自去?”小七放下柴火,蹲在空地上,一边生火一边抱怨。
“我可不是你家的劳动力。”
“我说你了吗?”
“这就我们三个,难不成有只鬼是你的劳动力啊?”
小七一听这话,有点毛骨悚然,“呸呸呸,大晚上的不要说鬼,说鬼它就会来找你的。”
“小七兄弟,那可是一连说了两个*字。”岑暮还特意在鬼字上用口型,而不出声。
“公子,你看,他又欺负我。”小七说不过岑暮,只好向他家公子求助。
“山今木,别逗小七了,他比较单纯。”
“小七听到没,我看在你家公子面子上放你一马。”两个欢喜冤家终于平静下来了。
数着满天的星星,三个人围在火堆旁睡了一宿,柴火在哔哔啵啵的响,火光驱走了夜里的猛兽,驱走了寒气。时不时从火堆里跳出几颗火星落在泥土里,转瞬间冷却变成了灰和碳。
“快看!有流星。”小七兴奋地喊道。
只见悠悠旷宇中一颗流星划过,一下子就消失了,掉落到南方的一角的天空。
“一下子就消失了,好短啊。”小七还没来得及许愿,只好失落的埋怨。
“我们那边有个传说,一起看同一颗流星的人会永远在一起。”岑暮把胳膊枕在脑后,靠着一块大石头,右腿搭在左腿上,翘着个二郎腿。
“是吗?我们那边是在裤带上打结许愿,然后愿望就会成真。”小七破天荒地的接岑暮的话。
“易晓天,你们相信吗?”
“传说罢了,我家公子从来不信这些,但我信。”小七补充。
“那小七,你许了什么愿?”易朝问道。
“还没来得及许愿。”
“山今木,你信么?”易朝看着他问到,他听别人说话,或是在问话时,都是一副认真诚恳的样子,让你有种被放在眼中珍视如至宝的感觉。
“我……我也不信。处理掉那两人之后我们会各奔东西,怎么可能永远在一起呢?”
“也是,谁知道呢?不过,在处理完那俩人之前,你可否先装装样子?”易朝一脸无语的说道。
“啊?哦,对不起,我忘了我现在还是女装。”他立即端坐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裙。
“易晓天,既然要演,那就演的逼真点。来!借你肩膀靠一下。”还没等易朝点头答应,岑暮已经靠过来,把头倚在他肩头。
小七用充满杀气的目光瞅着岑暮,岑暮有点得意,故意将手环抱在易朝的腰上,气一气旁边的小七。
小七果真被气得脸都绿了,心里咒骂道:这厮忒不要脸了,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的宠姬了?
树林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嘎吱声。
“笨蛋,你踩到树枝了,小心暴露!”一个蒙面人敲了另一个蒙面人一记糖炒栗子。
“放心,还没被发现呢!离那么远,他们可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
易朝将手搭在岑暮的肩上:“睡吧。”
“小七见此情景只好乖乖闭上嘴,心想:的想办法赶走这人,要不然公子真的会被这妖孽迷惑住的。
“你肩膀有点硬。”岑暮在易朝的肩上蹭蹭脸说道。
小七在一旁嘀咕道:“你别得寸进尺。”
“不合适吗?”易朝出乎意料的温柔的问到。
“没有,只是我牙疼,不太适合枕太硬的肩膀。”岑暮随口说说。
“那到怀里来么?”
听到这个提议,他扫了易朝一眼,“易晓天,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呢?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就这么厚脸皮吗?”小七在一旁咬着牙说道,心中默默怨恨道:这哪里是得寸进尺,分明是登堂入室了。
“这是我跟你家公子的事,有什么不行吗?”岑暮果断的躺在易朝的怀里。
易朝微笑着,看着小七。
小七守好自己的东西,装作一脸不在乎的模样道,“公子你自己高兴就好,我都支持你。”说完双手交叉抱着胸前,挨着易朝睡过去。
易朝看着岑暮的脸,总觉得有些熟悉,以前似乎在哪见过,但他却回想不起来。跟着自己的记忆往回拼凑时,发现关于十岁那年的记忆都是空白的,就像易朝拼图偏偏少了最关键的易朝。
你到底是什么人?易朝看着岑暮这张精致的脸,后者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挖坑中,岑暮化名山今木(山+今=岑,木与暮谐音),他是个有身份的人啦!之后会慢慢揭晓。
☆、上路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考虑到京城那帮人不会就此罢手放过他,他需要一个武力足够高强的人来送他去桂州。
马车停在道路旁,走了一天的马也在休息。嚼碎的草料在马蹄边散落,东一堆西一点,说散也不散,就这么随意地放着。
翌日,清晨太阳正在缓缓升起,此时是夏末初秋的时间,不算太冷,露水湿润了露宿野外的人的头发,火堆早已熄灭,只剩几缕余烟在灰堆上萦绕。
岑暮觉得的有点冷,瑟缩了一下,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小七身上,易朝的外衣盖在他和一旁的小七身上,人却不知所踪。
他立即警觉起来,四处搜寻易朝的身影。空荡荡的林子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朝小七轻踹了一下:“喂,起来了!快起来!”
“哎哟,你干嘛大早上的不睡觉,踹人来了!”
“快起来!你家公子不见了。”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是在车里吗?”
“车上也没有,我早找过了。”
小七一听,猛然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醒来就不见了。”
“快找啊!你去那边,我去树林里看看。”小七火急火燎地嘱咐道。
他们两人分头找找。小七往树林里去,岑暮则往相反的地方。
山上树林深幽,豺狼虎豹甚多,岑暮料想易朝应该不会不敢去那儿,而在山下有一条河,河清水浅,易朝一大早会去那底下的可能性较大。
岑暮沿着大道,拐进草丛,穿过草丛,看见一片河滩。河对面有青翠的山,层峦叠翠,山上的树郁郁葱葱,特别有生命力。
河岸这边,易朝一袭素衣负手而立,望着江水潺潺,望着青山悠悠,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