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以后你不打算来找我了?你们村子有这样的禁忌我能理解,在我们那边这样的事情是很正常的,两个男子相爱,其实就跟男女相爱一样,都是用心来交换对方的心。”岑暮的眼睛里漾着月光。
葫芦不明白这种感情,他没有见过,更没有体验过:“那……我以后还能去找你吗?”
“当然可以了。赶我走的是你们村子的禁忌,又不是你,对不对?”岑暮看着他笑。
葫芦收起令牌,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岑哥,你跟他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嗯……这个……很复杂!看见他笑,你会开心;看见他皱眉,你会难过;看见他哭,你会心碎;你会想把他永远捧在手里,像一尊神一样供奉在你的心头上……总之,你会变得不像原来的你。”岑暮自己也不太明白,只能胡乱地说说感受。
“那是变优秀了吗?”
“不一定哦!有可能是变坏,也有可能是变好。”
葫芦没有再问下去,默默回到自己屋子里。
☆、三万里海雾茫茫
翌日清晨,两人悄悄离开了葫芦家,出了村子,过了河,回到了那片丛林。“你接下来怎么办?”易朝已经好多了,伤口的新肉也长出来了。
“晚上再潜进去看看。”
“我们可以等他们带鲛人出海的时候再动手劫下来。”易朝说道。
“这个办法好是好,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带鲛人出海呀!在这片森林生活一两个月还行,两三载我可等不了。”岑暮看着河对面的村子说道。
“我觉得他们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一定会尽快将鲛人带出去。”如果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看法,他只能说是猜测。
两人在岛上的另一边查看,山的东面是村子,西面是一片荒山,连棵稍大的树都没有,只有大片的沙漠和零零星星的沙棘和干草。海边停泊一条船,有些破旧。两人走过去,破木船的内侧画这一个葫芦。
“这会不会是葫芦他爹娘的?”岑暮问道。
“有可能。”仔细找找,他们又发现了船舷下的隐蔽处,有一片干涸的血迹,血都渗进船木头里。在血迹中,他们找到了一行字:何洋杀我。一笔一划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触目惊心。
“何洋是谁?”易朝这几天都没有出过门,自然也不认识多少村中人。
“好像是村长。那天晚上我潜入竹楼看见门口挂着这个名字。难道是村长杀了葫芦的爹娘?”
“暂时不确定,不过有很大的可能。一同出海,多多少少都会因为分钱不均而起争执。”易朝站起来,看看四周,当时吹的是西北风,还挺大的。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可以做个风筝飞回去。
刚想跟对方说,岑暮看见海边站着一个鲛人:“他又出现了。”鲛人慢慢地飘过来,只露出半身,不过看身后的波纹,下半身的鱼尾在拍打海水。
“你是要我们帮你救出鲛人?”岑暮问。
鲛人点点头。
“可是我们找不到它。”岑暮把易朝挡在自己身后。
鲛人手掌向上,一个海螺出现在手心,他抛到岸上。岑暮过去捡起来。
“它会给你指方向。”鲛人虽然是对岑暮说话,可是目光一直看着易朝。
易朝有点不知所措:“你认识我?”
鲛人摇摇头:“不认识,但是好像见过你。”随即消失在海水中。
“你们认识?”岑暮拿着海螺问。
“不认识。不过之前在神巫岭的幻境里见过他,他就是被当做祭品的那条鱼。”
*
易朝在外面接应,顺便找材料做风筝。岑暮则潜入村子,有了海螺,他很快在村子的西北角找到了一个石洞,洞口不大,周围没什么树木,只有几块大石头。门外守着三个人,他们看上去有点疲倦,忍不住对着老天打哈欠。
岑暮捡起一块石头丢向右边的草丛,石头落到草丛里,发出了响声。三人立即警觉起来,竖起耳朵听着。“你去那边看看。”一个高大的男子指挥道。
其中一个地位地点的人极不情愿地走过去,岑暮也悄悄挪过去,从身后将人脖子一扭,后者立即断气。
两人见他去了难么久还没有回来,不禁有些奇怪:“这么慢?你去看看黄牛在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
又一个男子过来,他看到的是黄牛的尸体,刚想大叫就被人从身后捂死了。岑暮直接去洞口解决最后一个,山羊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里面很复杂,我可以带你去找鱼。”
“走!别耍花招。”岑暮冷冷地威胁道。
“是是是,不敢。”他带着岑暮走入洞内,山羊没有带错路,一直都符合海螺的指向。左拐右拐大约绕了十八个岔路口之后,他见到了那个鲛人,小小的,只有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大小,在大缸里蜷缩着小小的身体。不过这个鲛人浑身上下呈白色,白得有些不正常。
他将鲛人捞起来,回头看见山羊,那人哆哆嗦嗦站在一旁,似似乎很害怕这个鲛人。岑暮走过来:“你怕什么?”
“鲛人。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之前是什么样?”
“之前他是跟……人一样,头发……也是黑色的。”岑暮抬手捏晕山羊,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个鲛人带到海边再说。
他刚走出去,洞内的机关被触发,几百支暗箭从四周飞来,他只得赶快躲开。靠着灵敏的身手在洞壁上跳跃躲避。
出了山洞,周围的护卫都赶紧朝这边靠近,他只好潜入村子。一村子的人都被惊醒,他们向四邻八舍喊道:“抓贼啊!大家快起来抓贼啊!”
岑暮逃到了东边的一个巷子角落,旁边不知是谁家的后门,一下子打开,将岑暮拉进去。“是你?”岑暮看见搭救自己的竟然是葫芦,有点惊讶。
“上次我赶走你们是我不对,我已经想清楚了,你爱谁谁,跟我没有关系,不过我还是要祝福你们。”葫芦认真严肃地说道。
“不错,思想觉悟高。”
“这个是……”葫芦看着这条鱼?这个人?
“鲛人。你们村长要杀他。你把他带去西面沙滩,他爹在等他。”岑暮想应该是吧,虽然长得不太像,他将鲛人转交给葫芦。
“岑哥,你呢?”
“我去引开他们。”
葫芦抱着鲛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离开村子,跑向小岛西边海滩。小鲛人睁开眼,看见他葫芦,之后一直盯着葫芦。葫芦只顾着埋头跑,没有发觉鲛人在盯着他看。
岑暮将全村的村民引向反方向,他们还没有发觉鲛人已经被带走了。其中冬瓜跟在后面,发现了异常:“不对,鲛人不在他手里!”
“坏了!”南瓜在他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发现追逐的村民当中唯独没有葫芦,“难道在葫芦那里?”
两人立即脱离村民,转头向葫芦家跑去,到达时,葫芦家早就是一片空空如也。“南瓜,带你家的阿旺来。”
阿旺是南瓜家的一条狗,鼻子特别灵,跟葫芦关系特别好,有事没事经常来葫芦家蹭吃蹭喝。它带着两人去西岸,光秃秃的海滩上一览无余,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抱着一条人鱼跑向海边,那正是葫芦。阿旺汪汪汪兴奋地叫起来。
葫芦回头一看,是他们追来了,他害怕,加快了脚步。
“葫芦!停下!给我停下!你这个小兔崽子,竟敢偷偷联合外人,看我抓到不把你皮剥下来!”冬瓜一边追,一边喊道。
葫芦更加害怕了,他知道冬瓜能做得出来。鲛人扭头看向冬瓜和南瓜,暗暗记住他们的脸,以后回来报仇!还差两三步就到海边了,葫芦心里觉得有希望,可就在这时,冬瓜也急了,他心一狠,将手中的大刀投出去。鲛人抖了一下身体,把葫芦带倒,扑向前边,摔了个狗啃泥。
背后的大刀只是在他背上划了一道口子,伤口火辣辣地疼,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将鲛人推入海水中:“小鱼,快走!别让他们抓到你。”
鲛人碰到海水之后,外形一下子变了样,变得更人一样,不再是异常的白色了,不过,他吧眼睛却是海水一样的蓝。他在海水中长大,长成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一头黑色长发像瀑布一样挂在身后。
“小……鱼”葫芦看着眼前这个变化巨大的鲛人,有点不可思议。鲛人看向冬瓜和南瓜,手一挥,一条水龙冲向两人。
“不要杀他们!”葫芦匍匐在沙滩上喊道,“他们是我从小到大的伙伴。”鲛人收回手,那条水龙在半空中化作一阵雨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南瓜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怪物,向空中放了一个信号,这边追逐岑暮的人看到信号之后,才反应过来是调虎离山,赶紧向西海岸跑去。
岑暮跟易朝会合,两人一同走捷径去了西海岸。
“葫芦!葫芦!”岑暮跑过去拍拍葫芦。葫芦满口是血,他从兜里摸出那块令牌:“哥,我恐怕去不了南越了,这……这块令牌还给你。”
“说什么傻话呢!哥送给你的就不会再收回来,你拿好。”岑暮将令牌塞回他裤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