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里面有一条路,看起来像是经常有人走。他沿着小路走,出了丛林,小路的尽头是一个村落,里面大大小小,粗略一算,竟然有十几户人家,而且人家的烟囱上还冒出缕缕炊烟。这座小村落的背后是那座山。村前是一条河,不宽,正好把村落森林隔开。河对岸有一条挂起来的桥,正孤零零地在风中飘荡。
“喂!有人吗?救命啊!”岑暮隔着河向对面的村庄大喊道。喊声在山壁上回荡,形成层层叠叠的回声。
一群人从里面出来,其中一个年长的老人问道:“你们从哪里来?”他看起来像是村长一类的人,周围的村民都对他恭恭敬敬的。
“大爷,我们从海上来,船遇上了风浪,其他人都死了。”他回答。
众村民在一起商议:“看他们伤得这么厉害,应该是遇到风浪了。”
“我赞成帮他们。”一个年轻小伙子举手道。
“我不同意,万一他们是海上来的强盗怎么办?”一个瞎眼的老人反对。
“我不觉得,我看着他们挺面善的,应该不会是强盗。”一个老婆婆说道。
“这样吧,大家举手投票,决定放他们进村的就举手。”村长调和众人的矛盾。果然大部分人都赞成帮助这两个外乡人。
桥被缓缓放下来,他带着易朝走过来。进入村子后,他们住进了一间柴房里。
一个热情的年轻人经常来这里看望他们,这个人叫葫芦,他从小就在村寨里长大,没有去过外面,一来就缠着岑暮叫他讲讲外面的事情。
岑暮也从他口中得知,这一群人最开始是船员,航海到这里之后,发现这里的生活也不错,久而久之就定居下来了,当然,村子并不封闭,时常有人出海,去周边的地方卖些鱼肉,同时再买些东西回来。
“岑大哥,他是你什么人?”在听完岑暮讲外面的世界之后,他看见易朝一直没有醒过来便问道。
“我……哥哥。”
“哦!可是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他刚说完好像就意识到希冀说错话了,掌嘴,“呸呸呸,你看我这嘴,就是不会说话,你别介意啊!”
“那倒没关系,也不是亲的。”
“他的伤看起来很严重啊!我听村长说后山上有一种长得像蘑菇一样的东西,一半是白的,一半是红的,可以帮助病人痊愈。”
“真的?后山上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吗?”
葫芦摸摸后脑勺:“好像没有。不过,千万不要去山顶有雪的地方。”
“为什么?”
“雪下面是火山,掉下去人就会被烧成灰的。小时候我跟两个朋友去那玩,他们掉到雪里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你帮我在这看着他,我去找药。”岑暮高兴地走出门。
“哎……”葫芦拉住他,“村长不给外人采药,你千万小心点。”
“好,你放心。”他出了门之后就小心地避开村中的人,溜上了后山。
这座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占据了岛的中心,上到了半山腰就可以看到半个岛屿。越往上,树林就越稀疏,中午的时候这里的雪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到了傍晚时分,雪又变厚了,估计到了晚上,这就该结成冰。
岑暮在树林中寻找葫芦说的蘑菇状的药,从他的描述中岑暮猜测可能是冰火芝,这是灵芝的一类,传说能够使白骨生肉,使死人复活,不过传说毕竟是传说,总有很多夸张的成分。他当然不相信能够肉骨生死,但是有助于康复倒是真的。
山间的密林略过两个人影,岑暮立即躲起来。
“冬瓜,我们上次抓的那条人不人鱼不鱼的东西去哪儿了?”
躲在草丛里的岑暮心里咯噔一下,人不人鱼不鱼,不会就是鲛人吧?他们抓鲛人干什么?难道那个鲛人指这里是要我们帮他救另一条鲛人?
“嘘,别说那么大声。”被称作冬瓜的男子大约二十左右,他警觉地看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之后才回答,“那条鱼是村长要的。”
“村长要那玩意儿干什么?”
“说你是大南瓜你还不承认,当然是卖钱了。你想啊,那么稀有的东西要是拿到市场上,岂不是大赚一笔?”
“村长什么时候去卖鱼?我也想跟着去。”南瓜说道。
“你要是机灵点,村长肯定会带你去的。”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山。
岑暮从草丛里出来,将事情压在心上,先去找冰火芝。一路上山,终于在雪线边缘看到一朵冰火芝,半红半白,红的那一半比火还要华丽,白的那一半跟雪一样冷艳。
他走过去拔起冰火芝,却不料现在是雪化的时间,雪线比平时都要高许多,此时他的位置已经到了火山口,拔下冰火芝,就是压断雪层的最后一根草,整个雪层哗啦一下陷落下去,说时迟那时快,他伸手抓住了一块凸起的冰,锋利的冰沿将他的手割出了血,融化的冰与血滴滴答答地掉到底下的岩浆中。
他要是再迟一点,就成了脚下的灰烬了。趁着冰岩还没有完全融化,他右脚一蹬岩壁,翻上来了。
*
山下村长家,挂在屋角落的铃铛响个不停,村长眉头一紧:“不好!有人偷药!冬瓜、南瓜,你们两个去看看那两个外乡人在不在。其他人跟我上山。”
“是。”村长带着十个村民上山查看情况,来到山顶,只见陷落的雪和一个巨大的火山口,底下是翻涌奔腾的岩浆。原来生长在这里的冰火芝已经不见了。
“可恶!你们分头找找,看看有什么东西遗落的?一定要找到偷药人。”村长忍不住将怀疑的心投向那两个人,总觉得很有嫌疑。
不过,他们没有在现场找到任何可疑证明是岑暮和易朝的东西。
*
岑暮轻车熟路地回到了葫芦家的柴房里,葫芦一看他满手是血,惊讶道:“你真的采回来了?”
“嗯,接下来呢?”
“煮水给他服下就行了。”葫芦刚说完,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葫芦!葫芦!快开门!”
“你把他们引来了?”
“我不知道啊。”
“你采的是山顶那棵?”葫芦脸上的表情再次惊讶。
“是啊。”
“天啊!我忘记跟你说了,那棵是村长家的,他在上面设有机关一采下就会掉到火山里去。”
“我没事,你先去开门吧,别让人家久等了。”岑暮笑着说道。
冬瓜和南瓜二话不说,直接推开葫芦,跑进柴房来,在柴房里搜来搜去。
“喂!二位,你们一进来就大肆搜索,这难道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岑暮坐在床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少废话,要不是我们放你们进来,估计这会儿你们都要被野兽吃掉了。”冬瓜一边找一边大喊道。
“你们是不是偷了冰火芝?”
“什么?冰火芝是什么东西?我一直呆在这屋子里,如何偷得了你们那什么芝?”他不屑地说道。
“真没有?”冬瓜看向岑暮,对方一脸的“君子坦荡荡”,不像是偷了东西的样子,随后他又转向葫芦,下巴一抬,问葫芦是不是。
葫芦立刻点点头:“是是是,他们从进来之后就没有出过我家院子。”
“冬瓜,这里没有。”南瓜将屋子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找到。“可能真不是他们干的,毕竟从这里上山,没有一个时辰也到不了啊。”
“走!”冬瓜挥手叫上南瓜离开这里。
葫芦看见他们离开,赶紧关上门,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你刚刚的配合不错,有没有兴趣出去谋个差事?”岑暮一边煮水一边问葫芦。
“我?真的可以吗?”他简直不敢相信天上掉馅饼会砸在他头上。
“嗯。你过来。”岑暮从腰上解下一块令牌交给他,“以后你要是想出去,可以拿着这块令牌来南越找我,我给你个一官半职。”
“好。以后有机会一定去。”葫芦小心翼翼地收好令牌。
“哎,对了,你们有没有去抓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你指的是什么?”葫芦摸摸脑袋不太理解对方的话。
“哦。没事了,就随便问问。你跟冬瓜南瓜他们是什么关系?”
“嗐,我们就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不过吧,他们觉得我比较傻,一般去外面也不带我去。”
“你的爹娘呢?”
“他们有一次出海就再也没回来……他们都跟我说我爹娘在海对岸住下了,所以我就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出海,到对岸去找他们。”葫芦傻傻地笑着。
“……”不知怎么,岑暮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以后你要是能出海了,记得来看看我。”
“一定的,岑哥。”
他煮好药后,给易朝服下。后者喝了一口便吐出一口乌黑的血。他轻拍这对方的背部,尽量远离伤口患处:“好点没?”
“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不会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葫芦,这药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葫芦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不过长肉的时候伤口会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