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如此良夜,没有酒,何以度?”
易朝接过酒瓶,然而刚想喝,一个仆人便慌慌张张地跑来向他报告情况:“大人,不好了!易大人。”
“出什么事了?”
“老爷叫我来通知你们,阿福死了。叫你们快过去。”
两人立即去县牢。
只见阿福的尸首横在那里,死不瞑目。
“仵作,什么情况?快说。”许祝站在一旁问道。
“回大人,他中毒而死。”
“什么毒?”
“这个……小人见识短浅,不知道是什么毒。”
岑暮蹲下来亲自检查后:“是千夜。”
“千夜?可是传说中的三大毒之一的千夜。”仵作震惊,他只听他师傅说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存在。
“是,这种毒在人的身上不会有什么表现,可一旦动了反叛的心思就会立刻毒发身亡。”
“照你这么说,阿福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事?”许祝看着这个年轻人,不禁有些好奇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毒可有解法?”易朝问道。
“我没有,不过南诏应该有。”
南诏是盘踞在大夏西南的一个小部落,那里气候湿热,多奇花异草,毒虫猛兽。传闻那里曾有绯月教,专门研究毒虫花草。
“如果这事牵扯到南诏,事情就很严重了。”易朝忍不住皱眉。
“等等。”岑暮挪开阿福的身体,只见尸体下有两个血字:渺二。
易朝仔细辨认那几个字问道:“是你上次说的渺云洲吗?”
“应该是的。”俩人都猜到一个地方去了。
“渺云洲是什么地方?”许祝看着两位在打哑谜,不禁问到。
“东海中传说一座仙山,虚无缥缈,比蓬莱方丈瀛洲还难找到。故世人只知道有三山,却不知道三山之外还有一座渺云洲。”
“这么远,我一个小小的江阳县令如何查的到那儿。”
“事到如今,许大人也不必自责,听天由命吧。”岑暮善心大发地安慰道。
易朝眼里有些无助和迷茫。
“易晓天,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他们为什么要抓那三个女子。对了,许大人,调那三个失踪女子的生辰八字及家庭情况给我看。”
许祝立即叫人调过来。
“你是想从她们的身世入手查一下她们有什么共同点?”
“对。一下子消失了三个,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案卷调过来之后,易朝迅速浏览,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都是子时生人。”
“子夜阴阳交替,阴气最重,阳气将生未生,是至阴之人。”岑暮迅速联系到一个邪术——春阴祭。在万物复苏的仲春时节,杀死九百九十九个至阴之人可换回一个死人。
易朝了解到这个祭祀仪式,不禁毛骨悚然:“上书朝廷,我要彻查此事。”
岑暮反对:“易朝,你别管那么多行吗?能够操纵这个祭祀的,肯定不会是一般人。”
他想阻止,毕竟对方没闯过江湖,不知道江湖险恶,迟早得把自己玩死。
“我意已决。这么多条生命我无法坐视不理。不知道情况的时候,我或许还可以高高兴兴的过一辈子,但我知道了眼睁睁的看着九百九十九个女子死去,我会一辈子活在愧疚当中。”
易朝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岑暮再怎么劝也劝不回来。
“你毕竟不是圣人,没必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肩上揽。”
“……”
地牢里陷入一片沉默,他们的呼吸声都清晰地回荡在黑暗中,谁也没有再开口。连站在一旁的许祝也自觉尴尬异常。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又怎么了?”许祝不耐烦地问道。
“犯人!所有的犯人都出现呕吐迹象,您快去看看吧。”
易朝和许祝分头去看犯人。
小七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小七,小七,你怎么了?”
他伸手去摸小七的额头,很烫,便想把小七扛出去。
岑暮拦住他:“别碰!他这情况看起来像瘟疫,你把这个扎上。”
他自己在脸上扎了条纱布,又丢给易朝一条。后者看了一眼,决定把小七丢给岑暮,他知道对方能扛,所以并不打算客气。
“我说易大人你就这么使唤我吗?”
“那不是你乐意的吗?”
易朝跟在身后,三人两前一后的走出了地牢。
“为何你会觉得是瘟疫?”
“症状很像。”
“你以前见过?”
“是。在小时候,那时死了很多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再见,亲爱的。
☆、江阳迷案
医馆里挤满了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大夫,你看看他怎么了?”
大夫是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子,眯着双眼看了一会儿:“跟那些人一样。你们两个还是小心点。”
本该是冷清的医馆,可这几天人却莫名其妙地多起来。他跟学生忙前忙后,如热锅上的蚂蚁。
“大夫,这病是否能治?”
“暂时不能,你们先回去。我跟我徒弟再研究一段时间。”
易朝跟岑暮看了一眼躺在医舍里的病人,也不好说什么。
魏小冉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也赶到医馆。“易大人,小七哥哥怎么样了?”
“他生了点病,在里面医治。你先别进去看他。”
“严重吗?”
“严重,可能是瘟疫。你先回客栈去。”
“大人,你们要去哪儿?”
“我们再再去城中四处看看。”易朝看着魏小冉,他就生怕眼前这个小姑娘到处乱跑,会有危险。
易朝离开医馆。
这江阳县的居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第一天还只是小部分人有这种症状,到了第二天城中又多了一部分,等到第三天时,几乎城中的每一个人都病了,大家这才诚惶诚恐起来,可惜有点晚了。
他们穿过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在街上垂垂将死的人。不少的孩子在哭爹喊娘,棺材铺里的生意特别好,连往日里没人看得上眼的粗劣棺材也被一抢而空。白练和纸钱在空中飞,地上,屋顶上,都落满了纸钱。
“真是瘟疫。”易朝问道,“看样子应该让许祝上报朝廷。”
“他已经去上报了,估计这几天就会派人过来。”
“我想上秦岭。”
“你恐怕很难找到步轻尘。而且它自己会出现的,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我不忍看到这些在街边哀嚎之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你不想去,我不强求。”易朝平淡地说完几句,转身迈出院子。
岑暮赶紧追上去,心想:这人怎么如此执拗?真是……
“我又没说不去。等等我。”
两人各骑一匹快马出城,道路两旁都是病怏怏的,倒着一大片。死去的人只被一块白布盖着,苍蝇飞虫在尸体周围徘徊。
“易大人,这么早是要去哪儿?”许祝在城里巡视状况,碰见易朝。
“出城。”
“您是要去找神医?恐怕这会儿出不了城,上边派人过来封锁了城门,怕我们把瘟疫带出去。”
“不怕,我先去会会。”他知道身旁这位武功了得的人一定有办法出去的。后者看他这决绝的神态,在心中直感叹:使唤起我来真是一点都不客气,我上辈子是欠了您多少啊?
“许县令,麻烦你下令把死人都火葬了,另外把有症状的都送到一处隔离起来。还有这个……”岑暮半截木头丢给许祝,“把这个烧了,将全城都熏一遍,能熏多少熏多少。”
“这……这是何物?”许县令看着手中这块黑色的木头,不大,只有一节手指粗。
“一块祈木,驱蚊虫用的。”
“好,那我就先代江阳县的百姓谢过您了。”
易朝两人驱马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将士个个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见到有人要出城,站在最前边的一个将士喊道:“站住,不许出城。”
“我们没有感染,为何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除非瘟疫好了,不然连只耗子都不能放出去。”
“我们要去找神医救人。”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去找神医,万一出了城就跑了怎么办?”守城门的将士态度强硬不肯放行。
易朝抬头看看天,已经是中午了,太阳晒得有些刺眼,远处的山在光下特别清晰。
“看!你们有个人倒了。”岑暮突然冷不防地喊了一声,并指向后边。
他们纷纷回头去看,个个都站得笔直如树,哪有什么人倒下。
岑暮手中的马鞭一抽,□□的马匹立即飞奔起来,将守城者冲撞成一盘散沙。来到城门口,城门紧锁,不过也不必担心。他双腿一蹬,飞身跃起,顺手将易朝也拎起来,飞上城墙,就这样出城了。
众守城将士只呆呆的看着这一幕,那人背后像长了双翅膀似的,轻轻松松一跃而过,过了城门,想拦也拦不住。
出了城的样子脸色有些发白。
“你恐高?”
“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