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笑道:“外公回京接衾折到将军府住了几天,将军府要大些,衾折好动,总爱在花园里跑,还要去瞧外公练武,前段日子的日头又毒,便是晒黑了些。”
杨晔蹲下身把孩子抱了起来,衾折搂着他的脖子,他亲了一口儿子的脸:“黑一点也好,本来就生的没多少英气,若是再像你小爹爹一样白,别人要以为是个小哥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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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过了几日,九月入末,下了一场大雨,天气转凉了些。
朝中却是风起云涌,孙成下狱,不易得了文帝恩宠的孙蓼染为家中求情,自称孙成冤枉,明里暗里竟说帝王薄情,见罪于文帝被禁足,如今孙家要想有回天之力极其困难,倘若宋家置之不理,想必是翻身无望了。
孙成虽落牢狱,但口风却极严,至今尚未透露出何人给的乡试考题,一力自览罪责,只说是自己所为。
宋庭游上奏文帝,认为案情该就此结案,早日给天下科举考生一个交代,民间已经谣言四起,总说纷纭,若是再拖下去不仅会破坏科举的程序,也会让考生以为朝廷包庇罪犯,失了对科考的信心。
然奏折前一步刚上,薛饮生后一步紧跟,苦口婆心的和宋庭游唱着对头戏,如今两方势如水火,杨晔十分安心的坐观虎斗,自己合情合理的添了一剂料,称在回京途中又遇歹徒,心有余悸,同文帝告了几天假。
意图劫囚的匪徒未曾抓到,疑云重重,更是让大理寺不敢轻易结案。
杨晔时下是既有假期,又有人替自己收拾对家,实在是清闲。
正巧这两日杨成让人从县城里带许多柠檬送到了京城,昔时种下的柠檬树不断扩中,昔下已经长了大片,今年收获不少。
难得未去上朝,杨晔便同阿喜又在家里做柠檬鸡爪,这次连带着还做了泡椒味儿的,有了爽口的拌菜,没有主食总觉得差了些味道,想着进京以后少有做吃食,他兴头起,便让家仆准备了些肉,夜里吃烤肉。
两人吃总是缺了些味道,于是请了京中的好友一道前来小聚。
人多,直接在院子里砌了灶,搭了一块长铁板,杨晔片牛羊肉,阿喜腌料,因有柠檬,还特制了酸味蘸料,以及解腻柠檬汁。
客人陆陆续续来,温寒和李橙来的最早,两人皆携带了夫人前来,已经不是一回两回聚了,大家也都自在,见着是做新鲜吃食,瞧起来稀奇,各自都上手去帮忙了。
戴临和世子爷带着孩子来的晚些。
衾折看见家里热热闹闹的,在院子里撒了会儿欢后,又跑去了门口晃悠,正好撞见戴临牵着周允期连同世子爷一起来了,衾折扒着门喊了人。
戴临进门,很是高兴的抱了抱衾折,随后对周允期到:“去和衾折玩儿吧。”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记性不是特别好,多点子时间不见就不认得人了,但衾折和周允期是襁褓里就开始见面的,能爬的时候又是一起爬的,走路也是一起学的,自然是清楚的记得对方。
两人也有几天时间没见了,衾折完全忘记了上回两人在一张小床上爬,因嫌弃对方占地儿想把人踢下床去,最后互相抓着脸,嗷嗷哭喊,时下热情的去牵周允期:“大爹爹给我,小木马,坐,去坐。”
小孩子说话只言片语,大人也只得半听半猜,也不知周允期明白杨衾折的意思没,总之两人扯着小腿儿就欢快的往屋里去了,周允期跑的没衾折快,还给绊了一跤。
夜里,院里点了许多灯笼,很是亮堂,雨后的天气围在炭炉旁边也不觉得多热,各自成双成对吃着烤肉,说着些稀奇事儿,倒是很惬意。
中途鸡爪就吃完了,阿喜还去补了一些,公主和戴临以及江卷芯都吵着要去学做。
末了,各家还带了些柠檬回去。
瞧着各家的内人都跑去了厨房,世子爷笑道了一句:“阿临也只有碰见阿喜的时候才会贤良那么片刻,素日里哪里来心性学做菜。”
几人皆是一笑。
过了几日,科考泄题一事忽然出现了转机,一直不肯张口供认的孙成居然把宋庭游给抖了出来,纪文帝龙颜大怒,派大理寺彻查了宋家,宋庭游也被暂时看押了起来。
事情转机太快,杨晔正欲去打听究竟是何缘由,和大理寺卿熟识的季崇便先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他。
原来是因为孙成一案久久未定,与此事相关之人惶恐不安,又见孙蓼染在宫中失势,纷纷找向宋庭游,宋家□□乏术,一心要为父亲解忧保住家门的宋一煜进大理寺暗中见了孙成一面,然竟给孙成送毒药,威胁孙成自我了结。
孙成受宋家恩惠多年,原本牙关咬的紧,不曾供认宋家分毫,就是希望宋庭游看在情面上能出手捞孙家一把,谁料宋一煜竟然想来送他上路,孙成心寒,又怎甘心落个畏罪自杀之名,而宋一煜告知孙成孙蓼染被禁足一事,本是想威胁孙成,若不伏诛,那宋家便不会想法子帮孙蓼染,谁知正是因为得知女儿也被困,孙成更是气恼,一怒之下便招供了。
想必文帝对宋家之事也早有些揣测,宋庭游前脚入大理寺,查处的人后脚就取证了宋家泄露科考题目,中饱私囊谋取了将近十万两银子,由此可见此次乡试水分有多大,而宋家卖题且只卖给偏远县城的富商,天高皇帝远,还真不容易察觉。
“没成想宋庭游竟然如此大胆。”
杨晔猜宋庭游敢如此大胆主要原因是失去了李家这一大财主,宋家不善经营生意,昔时不仅有李家财力支持,接着李家钱庄的招牌,宋家做生意也有所庇护,然揭走了李家这层保护膜,近年来宋一煜管理的店铺屡屡亏损,宋家偌大的家业没有足够的财产支撑,一时间虽不易倾塌,但日子久了难免漏洞百出,要想堵住这些漏洞,只得重新找地方进银子。
而眼下要想银子来的多又快,只得从科举里开条口子,正巧皇上把重心放在了武举上,对科举的关注度会相应减少一些,由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实属难得,只可惜未曾料到会落败于一个跳水的书生,顺藤摸瓜被掀了老巢。
既宋庭游已经落狱,杨晔也没有道理让他在翻腾出来,否则白一番折腾,白白错失了扳倒宋家的良机。
他协同谭盛昌,供认了当初江南治灾遇行刺一事,而劫囚的事情又未抓到人,因手法相似,大理寺自然把罪算在了宋庭游头上,数罪重罚,纪文帝判决宋氏抄家,发放宁古塔,孙成抄斩,孙蓼染被打入冷宫.........
一夕之间,大厦倾塌,显赫一时的宋家连同其党羽被连根拔起,朝中风声鹤唳,这还是纪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桩处罚朝中高官的事,以儆效尤,一时间诸臣对纪文帝比往日还恭顺。
宋家被抄家当日,杨晔带着阿喜前去看热闹,宋家家仆一一遣散,府邸外背着包袱的仆人匆匆而去,官兵不断从宅邸中抬出大木箱,其间的名画古董便占了几大箱子,更别提金银珠宝,宋家从前朝便显赫,多年家底,看得人唏嘘不已,不知其中有多少是贪污而来。
偌大的宋府搬空以后,十分空旷,更是凄凉不已。
宋庭游褪去一身朝服,在天牢待了多日,如今面色憔悴,未曾束发,人如同老了十岁,哪里还有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杨晔疏忽之间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宋庭游的场景,锦衣华服,不怒而威,置于高位之上,不怒而威。
“老夫纵横官场多年,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败于你一黄毛小儿!当真是天亡宋家!”
瞧见站在府邸外的杨晔,宋庭游满目愤恨。
“多行不义必自毙,若是宋大人不作奸犯科,谁又动得了宋家?”杨晔轻笑:“倘若昔年会试,宋大人未曾那般无情,你我之间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宋庭游瞪着眼上前一步:“老夫只恨没在江南一行之时了解了你!”
杨晔揽着阿喜后退了些:“小官命大,让大人失望了。”
宋庭游注意到杨晔身旁的小哥儿,眉心侬起:“你........你是.......”
阿喜行了个礼:“宋伯父,多年不见,这些年可还好。”
“薛子襄,是你!你没死!”宋庭游忽然笑了起来:“你爹前朝便与老夫势同水火,后被打压离京,如今敢舔着脸回京,还敢公然同老夫作对,原来是有女婿相助啊!”
“此言差矣,小官同宋大人的恩怨和薛大人可是分开的,至于会不谋而合,还是因为宋大人神通广大,竟然举荐了薛大人的掌上明珠前去巴塔部,让薛大人骨肉分离。”
宋庭游微眯起眼:“是你干的!”
“薛大人是指同皇上提议封和定公主的事情,还是指巴塔部首领喜欢丰腴女子的事?”
宋庭游胡子直颤,呼吸沉重:“杨晔!老夫当真是低估你了!”
“宋大人,切莫动怒啊,您可要保重身子,宁古塔山高水远,乃边寒之地,不比京城,若是身子不好,那可难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