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棠已经懵了,看着池云非连哼都没哼出声来。
宁婉香显然也很莫名其妙,想了半天,没想出这里头的道理:“你别想唬我,你到底想做什么?说清楚。”
“还说我天真。”池云非哼笑,“我不想死,但如果你拿我和炀炀去威胁温家,不管是在你手里,还是在温家手里,我他妈都必死。因为温家不会允许前路有障碍,为此他们愿意牺牲的东西是你所想象不到的。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宁婉香问:“那你想怎么合作?”
“很简单,将计就计。”池云非铺垫了一大堆,终于将人拐到了自己的计划里,他深吸口气,竭力让自己稳住,哪怕绑在背后的双手一直在发抖,但他神情非常镇定且冷静,仿佛说得话就是圣旨,是理所当然的,令人不得不信服。
“你想将功赎罪,我想活命。与其拿我和炀炀去威胁温家,反而遭到温家的反杀,不如找另外的路,拿到更有用的东西交给郑其鸿,你我都能活下来,不好吗?”
宁婉香打量他,嗤笑:“我以为你爱温信阳爱得死去活来?”
“我自然想和他共白首,他却要去寻死,我有什么办法?”池云非被扇了一巴掌的脸微微肿起来,拿舌头顶了顶腮帮,道,“况且他有儿子,他和林子清才是一家人,我是个外人。林子清还想着办法要拉我下马呢,这事你不会不知道。”
宁婉香看着他:“你池爷这张嘴,在铜锣巷骗鬼能骗出花来。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要实在的东西。”
“我就给你实在的东西。”池云非铿锵有力道,“你不是不知道温信阳离开岳城要去干什么吗?我知道,你把这个消息传回给郑其鸿,你这条命不就保住了?到时候两边乱起来,反正你也不可能回岳城了,你放了我们,从此你走你得阳关道,也没人知道你绑过我们,没人知道是我把消息漏给你的,我自回去当我的少爷,两全其美。”
宁婉香一下坐直了:“你知道?不可能,这种机密温信阳怎么可能告诉你?”
“信不信由你。”
前头司机道:“你先说说看。”
池云非转头盯着他,眼底汹涌着将人活剐了的杀气:“说可以,但我有条件。”
宁婉香想到了什么,看了那司机一眼。
司机满脸不耐烦:“死到临头你还提条件?”
“这条件于我们的交易来说很划算。”池云非看向宁婉香,命令道,“刚才他哪只手打得我,就剁了他哪只手。”
第65章 上钩
池云非混迹赌坊多年,别的不说,装腔作势乃是基本功。
哪怕手里握着一堆烂牌,也要一身老子满手好牌能让你输光裤子的气势,得让对方猜不出你的虚实。他可能没有温信阳那么善于攻人心计,说实话,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想好之后要怎么办。
但好歹他知道一点:不能被动挨打,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虽然还没有后续计划,但他池爷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先拿出来,稳住了,再加一两句嘲讽刺激宁婉香:你确定你一定能赢?你确定杀了我不会招来温家报复?你确定你拿炀炀能换来你要的一切?你怎么确定?你有什么证据?
他不给回答,只一个劲儿抛出问题,至于答案?你自己想去,关老子屁事?
类似宁婉香这样的人,疑心病本就是职业习惯,一颗心早就烂进了肚子里,除了自己,谁也不能够相信,偶尔恐怕连自己的决定也会怀疑。走一步看三步,走十步看百步。
看得多了,看得太远,身心俱疲难免就忘了脚下本来该有的路。
也许走着走着,就走进死胡同了。谁知道呢?
果然,宁婉香迟疑起来,池云非给出一堆问题,他没法回答。于是扪心自问,这计划当真能成功?若是失败了呢?他甚至没有别的退路。
可如果按照池云非所说……总归他手里还有温念炀和池云非二人,关键时刻,指不定就变成了一条新路。
他深吸口气,目光微冷看向那司机:“为了大局。”
那司机顿时毛骨悚然,伸手就要拔枪:“你他妈疯了?听信这小子的话?”
宁婉香比他动作更快,袖口里落出一只小枪,巴掌大,直直对上了司机的脑门儿。
他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做人得留一线。这事非同小可,他要是诓我,我剁他两只手赔给你。”
那司机喉咙一哽,就感觉副驾驶上的男人也转回头来森森地看着他。
宁婉香道:“咱们回不了岳城了,这事办不好,别说你的手,命也未必能留。怎么的?咱们三个人的命,比不上你一只手重要?”
“你!”
池云非冷笑:“出去剁,别脏了我的眼。”
副驾驶的男人枪口一转,对上同伴,宁婉香偏了下头,男人便揪着司机的衣领拉出车门,去林子里解决了。
四下一片安静,箫棠一颗心狂跳,偷偷去看池云非的脸色。
池云非脸虽肿着,面容却是从未有过的肃穆,眉眼间隐约带着点戾气,他不笑不言语的模样,便将那可爱讨喜的五官衬出几分凌厉。他池爷的架子一摆出来,像是天生就适合干这沟渠里的肮脏事,眼神不动,眉目里自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残忍。
箫棠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下一凛,知道此事踏错一步两人都得陪葬,他便竭力让自己也跟着镇定,不能拖了兄弟后腿。
不就是剁人一只手?不就是虎口逃生?他在赌坊里什么破烂事儿没见过?输光了家产,妻离子散,绝望中在赌坊里割脖子自尽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
那口子深得见骨,血溅三尺,染红了整个牌桌。那时候收养他的养父还活着,叼着烟将幼小的他往身后护了护,顺便告诉他:“赌不起,就趁早认输。但若是要一条道走到黑,就别死皮赖脸求别人给条活路,那是废物。”
箫棠便坐直了同池云非靠在一起,给兄弟力量,暗示他还有自己在,无论发生什么,他们一起面对。
又一会儿,林子里传来凄惨的叫声,片刻后,副驾驶的男人拿着一只血淋淋的断手过来,扔在窗下,让池云非检查。
池云非瞥了一眼,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点了下头。
那副驾驶上的男人冷着脸,从后座下方取了医药箱,又进林子里给人处理伤口去了。
炀炀翻了个身,有要醒来的趋势,宁婉香熟练地抱着小孩儿轻轻拍了拍,嘴里哼出绵软的小调,炀炀嘴里嘟哝几句,便又沉沉睡去。
宁婉香道:“气你也出了,说吧。”
池云非喉咙一动,一边说一边想,参考箫棠当初那句“撒谎就要真假参半”,竭力将整个故事拉圆合拢,保证找不出一丝可疑的缝隙来。
从对方了解的部分下手,是取信对方的第一步,但若说得太简单太表面,让对方有参考和对比的可能性,那自己这慌就圆不了,必然被拆穿。
所以得是对方了解的,但又不是特别了解的部分。
到这里,他的思路已清晰起来,豁出去地道:“军火来源,你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对吗?”
宁婉香负责给柳家、白家、洪家牵线,自然是清楚的:“当然。”
“货源是谁给你的?郑其鸿?”
宁婉香不解其意:“没有总统首肯,我怎么能拿到货源?这不是废话吗?”
“那总统的货源又是从哪儿来的?你知道吗?”池云非不敢一次把消息漏太多,怕露出破绽,所以一边问一边试探,看对方知道多少。
宁婉香皱眉:“他自然有他的渠道,这有什么难的?”
看来是不知情。
池云非心下稍定,后面的话便流畅起来:“就因为你们都觉得理所当然,所以才会上当。老实告诉你,郑总统的货源是北边的人故意漏给他的。”
“什么?”宁婉香一愣,随即觉得不可能,“货品来源、背后的老板都会经过查实,怎么可能有问题?”
“人本来就是做军火生意的,你们当然查不出问题。”池云非道,“但对方的来意却另有所图,一边跟你们做生意,把钱赚够了,一边又拿着北边的雇佣金,两边都不亏。等你们把货铺够了,正式同温家开战,你以为那些毛子的枪口会听咱们总统吩咐,只对着温家吗?到时候恐怕他后脑勺上也会顶上一把枪。”
宁婉香立刻明白了:“居然做到这份上!卑鄙!郑总统打算借外人的手除掉温家,北边也打算借外人的手除掉他!”
“这叫渔翁得利。”池云非道,“但北边也未免想得太好了,到时候姓郑的和温家打起来,表面看像是在南方开战,影响不到他北边,等事情告一段落,他们再来个大一统,功在千秋。但可能这么简单吗?狼都引进来了,把人家当做慈善的吗?”
宁婉香眯起眼,手指在窗沿上叩了叩:“温信阳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抓到一个间-谍。”池云非道,“北边来的,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宁婉香想起之前温家的一系列动作,渐渐恍悟:“怪不得……那温家打算怎么办?”
“这就是深哥离开岳城的原因。”池云非道,“他要去封城,见一个关键人物。”
相似小说推荐
-
归渡 完结+番外 (白宿儿) 2019-05-29完结398 1225心机深沉剑客攻×骄矜薄幸道士受……许多年后,有人曾问起沈长楼。&...
-
寻觅逐轩 完结+番外 (千景雪) 豆腐2016-05-04完结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有着无比的执着。就如他,不择手段,也想将他留下!亦如他,千方百计,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