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信阳审视地打量他,让熊烈有种被看透了的错觉。他正不耐烦地皱眉想呵斥,就听对方道:“只是因为这样你就要去北边?就算你是想避开温家,整个南方除了温家占据的三省十一城,另外还有其他很多地方,找个类似鸟语花香的山林一躲也不是不行,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冒险偷渡去北边?”
“这跟你有关系吗?”熊烈嗤了一声。
“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自然要打听清楚。”温信阳道,“否则不明不白被你们坑了怎么办?”
“我熊烈说话算话,不坑人!”
“可你刚刚还想逼迫那位小少爷嫁给你。不是吗?”
熊烈被话噎得一窒,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突然道:“这样,你帮我去劝劝那位小少爷,他要是答应从此跟着我混,等过了边关我既往不咎,放你们自由,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去北边的理由。怎么样?”
温信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跟那少爷不过萍水相逢,为何非得是他不可?”
“缘分啊。”熊烈理所当然道,“那小子合我眼缘。”
他说着摸了摸下巴,笑起来:“我也三十好几的人了,一直没成家,主要是没遇到合适的人选。什么姑娘小子的我不在乎,能好好地过一辈子我就很满意了。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就缺那么一个合眼缘的,在一起能开心,累了能嘘寒问暖的人吗?”
温信阳看死人似地看他,话音像是从冰窖里传来,冻得人一个哆嗦:“熊哥说得是。”
“那小子……”熊烈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好笑,道,“看起来鬼机灵的,又会装乖又有脾气,嘿,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上了床是什么样,我还没跟男人……”
“熊哥。”温信阳打断他的话,道,“强扭的瓜不甜,对方也说心里有人了,若是强行带他一起走,万一惹来温家的追兵不划算。你这一大家子人,经不起折腾。”
熊烈皱眉,这倒是戳到了他的痛点。他一脸为难,左思右想,好一会儿才道:“罢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晚饭前我会放他离开,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
他又看了眼温信阳,懒洋洋道:“不过我就不会告诉你我去北边的理由了,没意见吧?”
温信阳点头:“只要熊哥信守承诺,在边关外放了我们就行。”
待到午饭时间,几人围了个大桌吃饭。
席间无人交谈,熊烈也懒得来了,只派人通知池云非,吃过午饭收拾了东西就得走。看在彼此有缘的份上,他会给池云非准备一些盘缠。
池云非吃得很慢,大桌遮挡了众人视线,桌下,池云非的膝盖和温信阳的膝盖紧紧贴在一处,池云非轻轻往后靠,手自然下垂,却是避着旁人的眼睛,同温信阳手指勾在一处,带了点仿佛“偷-情”的错觉。
片刻后,池云非要去方便,起身走了,又等了一会儿,温信阳也寻了过去。
这山寨里没几个干净的茅厕,许多男人喜欢在野外解决,有小哥给池云非指了路,池云非进了林子里,枝丫上的小雀被惊飞,扑腾着翅膀落下杂色的羽毛来,刚巧落在池云非头顶。
他在树后躲了一会儿,见温信阳来了,便捡了石头砸过去。
温信阳左右看看,点了根烟,抽了一会儿才掐了烟走过来,伸手拈去池云非头顶的羽毛。
池云非生怕有人打搅似的,语速飞快道:“我问到了!”
温信阳一愣。
池云非道:“我和箫棠装作要考虑留下的样子,套来了一些信息。你猜得没错,熊烈可能确实养了一拨人,据他们说,每个月都会有人送信回来,从不间断,似乎还有暗号。但熊烈会亲自和送信人对接,所以寨子里没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信。也亏了那些消息,他总是能避开官府的追踪。”
“熊烈搬家是要去北边,因为他们在北边买了地,准备金盆洗手不做山匪了。”池云非道,“他想带我一起走,估计也不是为了管什么山寨的账簿,应该是为了金盆洗手以后好换个营生。毕竟山寨里的人都不太懂这些,也不怎么识字,他以前是当兵的,后来又做山匪,于生意上也是一窍不通,所以才需要我和箫棠帮忙。”
温信阳点点头,道:“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熊烈对他始终有戒心,他没能套出话来,若等正式上路,他们要耽误的时间就太多了——他还要去封城,不可能真的送熊烈一群人去边关。这一路上的风险也实在太高。
可没想到转头池云非就帮他拿到了可靠的消息,他心头一松,道:“还是夫人厉害。”
池云非眼底绽出光来,很是开心能帮上忙,温信阳看得心头一热,一手撑在池云非身后的树干上,侧头吻了过去。
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就听不远处传来说话声,是有人往这里来了,估计是来方便。
温信阳抓着人往林子深处躲,不远处一行人解裤带尿尿,淅沥沥的水声传来,还隐约有说话声:“老大真就这么放人了?我看他挺喜欢那小子的。”
“没办法,那小子不从。”
“我们是山匪,管那么多做什么?老大要是喜欢,我回头再偷偷把人绑回来。”
“就是!我也去!”
“得了吧,老大说了放那就是放,再绑回去算什么?丢得还不是老大的脸?”
“天涯何处无芳草……”
几人解决完,边聊又边走远了。
而林子深处,池云非被温信阳抱起来压在树干上,衣服都皱了,正捂着嘴承受温信阳的“迁怒”。
温信阳咬池云非脖颈,在他耳边低沉道:“我就一个没看住,你就四处招蜂引蝶……”
“我没……唔……”池云非满脸通红,撑着温信阳的肩膀喘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醋?”
温信阳深深地看他,眼里透着不满和无奈:“一个白煌,一个熊烈,你还打算给我招多少人来?”
池云非好笑,轻声逗他:“小爷我从小就讨人喜欢,没办法,这叫天赋异禀。你要是这么担心,就得把我看牢了……”
温信阳想起池云非被熊烈抱过,嗅着池云非的味道,在他身上摸来揉去地消毒:“天宝是你自己取的名字?”
“是我的字。”池云非道,“爹取的。”
“池天宝。”温信阳侧头看他,嘴角勾着暖融融的笑意,“下山就赶紧回家,别让我担心。”
头一回听温信阳喊自己的字,池云非心里很是亢奋,捧着对方的脸道:“再叫一声?”
“天宝。”
“哎!”
“天宝。”
“恩!”
“天宝……”温信阳同他接吻,身后的树干晃得枝叶簌簌落下,落在他和池云非头上。日光从缝隙里泼洒出来,形成耀眼的光斑,又在温信阳脸侧勾了层淡淡金边,他温柔道,“池天宝不是单恋,温信阳喜欢池天宝。”
池云非登时眼眶一酸,将所有发烫的爱意都融进了吻中。
晚饭前,熊烈果然说到做到,放池云非和箫棠离开了。
第64章 剁了他的手
熊烈把板车还给了池云非,池云非和箫棠便又坐在板车上晃悠悠地往回走。
来得时候板车上堆着干草,两人晚上睡觉就往干草堆里一钻,上面搭着衣服,凑合能过。回去的时候板车空荡荡的,老马识途嚼着萝卜慢条斯理往回走,他们躺在车板上,看着灰沉沉的天,为此次失败的跟踪唉声叹气。
“还好熊烈有点良心。”箫棠道,“要真遇到心狠手辣的,温将军他们也不在,你我就麻烦了。听兄弟一句话,乖乖回去等着,别让人担心。”
池云非既然答应了温信阳,自然不会再乱跑,只抿着唇不说话,一手枕在脑后,看着交错的枝丫从眼前晃过。天越来越暗,风刮起刺骨的凉意,马也看不见路了,便在道上停了下来。
“被子也不留一条。”池云非啧道,“他这也叫有良心?”
箫棠去捡柴禾生火,拍了拍包袱:“没留被子,但是留了干粮啊。凑合在火堆前睡一夜吧,咱们轮流守夜。”
池云非从车上爬下来,解了老马的缰绳系在树上,然后帮着箫棠生火。
好不容易把火生起来,还没暖和过来,又听不远处有车轮声响,两人站起身往远处看,一人手里拿着个干饼,就见微弱的车灯从树林间晃过,箫棠咬了口饼子,疑惑道:“车?从岳城来的?不会是温家的人找到这儿来了吧?”
岳城有车的人扳着指头就能数过来,等那车近了,听着轰轰的引擎声,隐约看到车前盖上插着只小旗,池云非便坐了回去,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失落道:“我看是了。也好,今晚不用露宿野外了。”
他俩本以为是温家来寻人,等车在面前停下,才发现车牌不对。
又抬头,见车窗降下来,里头露出了一张绝不会认错的脸——宁婉香。
箫棠一脸震惊,忙将嘴边饼屑拍干净,又往后抹了下头发,理了下衣襟:“宁爷?大晚上的这是要去哪儿?”
宁婉香目光落到池云非脸上,笑呵呵地:“出来寻人,我运气倒是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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