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你,我很欢喜!”
可长公子的神情却没他那样激动。他看着崔琪的目光透着狐疑警觉,还有轻微的尴尬。他像是想要对崔琪张口,却又抿抿唇,只朝陆镜看过来。
“子扬,这是我们的大师兄。”陆镜踏着谛江,靠近墨莲打圆场:“上霄峰的首徒,崔琪。”
薛南羽这才吁一口气,点一点头:“崔兄。”
随即叹道:“崔兄见谅,我当真是不记得了。”
他没跟着陆镜叫师兄,话也生分疏离。崔琪也瞬间想起他的记忆已是被洗过一遍了,扬一扬眉,嘻嘻笑道。
“不妨事的,长公子。”
崔琪用了镜中世界的称谓唤他,非常体谅这个师弟。薛南羽略带歉意地点一点头,问。
“崔兄既从地下来,可曾看到一块巨大圆石,被很多红色晶簇包裹着的?”
崔琪挠挠脑袋:“没有。我只看到好多地道,然后听着上面有响动,估摸着这是出口就上来了,不想这么巧,遇着了你们两个。”
居然正好从白鹤居士转走朱雀卵的地穴出来,这也实在是巧得出离……
薛南羽默默想着,心事愈发的沉重。振作起精神,他向兄弟两微微颔首,笑道。
“今日是找不着啦,以后从长计议。崔兄远来辛苦,咱们且先回侯府,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说着清亮的目光朝陆镜看过来:“我在前面带路,子安你伴着崔兄。”
说完先行回头,驾驭那朵墨变莲花转身自往来路去了。他方才说话的语气温和,但眼中可半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陆镜冲崔琪咬咬耳朵。
“师兄勿怪,我们今日到这洞里本是查流云郡一桩大难事,子扬他为此特别的烦恼。”
接着陆镜朝长公子追去,轻扯他的衣角:“子扬,你怎么了?做什么不搭理我?”
长公子把衣角抽回来,淡淡道:“安生些,你师兄可看着呢。”
“崔师兄看着又如何了?”陆镜好笑地要抱住他:“他不会笑话我们的——过去在上霄峰,他也是你的师兄。”
“今非昔比。况且我都不记得了。”
薛南羽有些唏嘘,随即闭一闭眼:“人前,别闹。我现在也乏极了。”
他既说累了,陆镜便不再吵他,只略微探一探他的额头,便退出几步,与崔琪并着飞剑同行。师兄弟两说了些别后的闲话,没多时三人就出到洞外。
矿洞外,影七和采墨等一干人正在守着,炉中存墨已是添了好几次了。薛南羽给影七、采墨大致说了洞中发生的事,又把他们一一对崔琪介绍。
听闻这矿洞中又出现一个镜外来人,影七的目光有些闪烁,采墨则毫不掩饰的嘴巴惊成一个圆。崔琪则不以为意,极尽洒脱地问着流云风物,大谈家乡景象。宾主双方虽各怀心事,一路上倒也言谈甚欢。
到了流云侯府,薛南羽以上宾的礼节招待崔琪,终于歌舞席散后已是深夜。他到自己房中灭了烛光躺下,不多时黑暗中咯哒一下窗子开了,有人翻进了屋中。
那人轻轻进来,悄悄撩开了帐子,来拉薛南羽的手。他先在他腕上探了片刻,随即窸窸窣窣,轻轻抚上了长公子的脸。
由眼,至额,到耳,再到唇,几乎把人面上摸了个遍。薛南羽忍不住唇角微扬,来人立时觉出来了。指尖一挑,来人轻轻把他下颌扶起来,恶狠狠地用变化了的声音说着。
“我来劫色。”
长公子忍不住噗嗤一笑,依然阖着眼。他感觉来人轻吻自己的额,自己的眼角,小心轻柔地延绵下来,最后轻轻落于面颊上。
这些吻既轻且碎,伴随蜻蜓点水般的吻的,是一双手缠上了薛南羽的指尖。这双手当然也是长公子极熟悉的。薛南羽微微笑着,任那双手把自己握住了,忽然合掌一扣,反把那人拉到了榻上。
那人哎哟一笑,顺势在榻上躺了下来。这声音不是陆镜是谁?薛南羽
翻过身来,徐徐睁眼,抬手刮着陆镜鼻尖,轻笑。
“你就是这样劫色的?”
“劫得不好,被嫌弃了,丢人。”
陆镜大摇其头地叹着气,也翻过身来,把薛南羽压在了身下。他端详他的子扬片刻,把他按住了,俯在他唇上深深吻他。
“这样呢?”
他的问话含糊不清。他的气息呵在耳畔,薛南羽的脸颊心头都在痒痒。
“你像是……急着想吃什么东西……”
长公子在黑暗中轻轻笑着,陆镜亦哼一声。
“没错,我就是想。我恨不得把你咬碎吃了!”
陆镜示威似的轻咬薛南羽的耳朵,趁他受不得这股子痒边笑边推搡地躲时,腰肢一扭,如八爪鱼一般整个把他缠抱住了。
薛南羽下意识地躲闪。二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不知是谁的动作太猛,长公子的寝衣被扯下,将他肩膀袒露出来。陆镜在黑暗中触碰到那片肌肤,呼吸便止不住的一滞。
他眼前顿时浮现出子扬的身躯,在沐灵之阵中被湿漉漉的衣物紧贴着的,脑子立时轰一下空了。闭一闭眼,陆镜好一会才将他寝衣拉起来,轻轻为他重又穿上。他再不敢靠子扬太近了,有些呆愣痴傻地翻身过去躺着,为自己身体的反应和心中旖旎面红耳赤。
真是糟糕……
他又惭愧又沮丧地在心中骂着自己,不敢贴近又不便离开,只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念清心咒。黑暗中窸窸窣窣,长公子靠过来,声音中带着戏谑。
“子安,你怎么了?”
“你别管!”陆镜哑着嗓子,挪得离他远些,觉自己真渴极了:“你让我好生地静一会儿。”
薛南羽嗤嗤的笑了。他没听陆镜的话远离他,反而挨他更近一点。陆镜觉得他真可恶极了,不得不向他发出警告:“子扬,你……你别来!否则你会后悔的!”
他这架势,活像一只小奶狗在汪汪地呲牙,实在是一点气势都没有。薛南羽又一次笑了,抬肘支起身子,点一点他的鼻子尖。
“是谁刚刚说要劫色?”
他轻轻地笑:“大言不惭!”
他温热的气息环绕着他,他指尖的触碰如此柔软。如果说陆镜刚才还能勉力支持,此时哪怕再念一万遍清心咒,那也是没有用了。手掌猛然一伸,陆镜攥住这不知好歹的人,一把将他扯住,自己也坐了起来。
薛南羽哎呀一声,已被陆镜摁住紧贴着坐在他腿上了。他立即感觉到了陆镜身体的变化,脸上也腾一下烧起来了。
陆镜紧拥着他,在黑暗中捏住他的下巴,声音像是在冷笑。
“闹起来了,玩得很开心,嗯?”
薛南羽没有说话,他如小动物一般地咻咻喘气。陆镜钳制住他的脸,近乎蛮横地开始吻他,力气比平常要大很多。他不知吻了他多久,直到感觉人在自己怀中软下来了,才松开他,问。
“还敢吗?”
子扬安静了好一会儿,良久,才说。
“我没什么不敢的。不敢的人是你,子安。”
他窝在他怀中抬头,没什么力气的吻着他。陆镜再一次被点燃了,一把将他掀翻。鱼水之欢,就这么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脖子以下禁止描写,我尽力了。55555
第43章
他们整缠绵了一夜。
无尽的北风在窗外刮着,狂风呼啸着拍打窗棂。汗水浸润在彼此的身体,他们像两尾游在一起的鱼。这样的欢爱是他们长久以来所不敢希冀的,而一旦终于冲破了这道藩篱,他们就觉得世间艰难不过如此,在将来的日子里只要想起此夜交融,便可以无惧风雪。
窗纸渐亮,东方发白。陆镜回转过头,凝望枕在自己臂上的恋人。他真的已经爱慕他很多年了,经历过死离,再不愿生别。而在昨夜,两人到了情谊浓处,子扬忽抱住他,将脸贴在他面上,陆镜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从他眼底落下来。
——子扬……
陆镜顿时愣了,不安地扶着他。
——是我弄疼你了么?
子扬过去从不流泪。在水镜外他心如铁石,哪怕最后踏在朱雀背上,他的面目也是冷冰冰的。而此时陆镜觉察到了子扬的泪水,如铅一样,如铁水一样,直要把他的心燎出泡来。
——不是。
薛南羽在黑暗中幽幽说道,抬起胳膊,轻抚他的脸。
——崔师兄进水镜来,是为把你带出去的,对么?
陆镜顿时哑了,扶着他的腰肢肩膀,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我都很明白。你并不是此间的人,并不能长居此处的。
子扬叹着气,散乱的长发垂在陆镜肩上,贪婪地开始吻他。
——海上有山大梦,人间无路长生……就让我们都记得此夜吧……
他的亲吻又疯狂又绝望,像是要把陆镜吻出血。陆镜觉得,这真不是那个冰一样的子扬了。他想起了流云城上空的那只火鸟,莫非是它的炽焰侵入了子扬的肌骨,所以子扬才有了这般炽烈?又或者子扬原本心中就是藏有火的,于是才在当初与朱雀相和?
但陆镜已没有多余的思维去想了,他如江海一般的接纳着怀中人的燥烈,直到他精疲力竭,终于在他怀中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