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袁可身上收回心,只专注看着面前的袁啸,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一向伪装得很好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狠戾和狂躁,杀气腾腾的欲望从他眼中蒸腾,我能从他眼中看到王座,只是烛火摇曳的一个瞬间,他又成了一个忠臣。
我笑道:“有劳舅舅,我与沈鹤是旧识,舅舅让他来我很放心。我是皇子亦是袁家人,一直以来都未与舅舅生分。舅舅劳苦功高,今日本该是上座,坐在这里已是怠慢。而表哥初来乍到,又有什么机会得罪太子?皇后此举实在是有失偏颇。不如三日后,由外甥坐庄在风间亭为舅舅接风洗尘,补上未送的大礼?”
袁啸眯起眼睛打量我,忽然爽朗的大笑道:“殿下有心,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
宴会一直开到晚上,我趁着四处无人,披上大麾走出去将一直在风雪中傻跪着的袁可拉起。袁可被冻得瑟瑟发抖,他的肩背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头发更是被雪花染白,见我拉住他,他反握住我的手,意识到他的手比我的手还要冰凉后,他松开手说:“皇后的人在这里,你快回去吧!”
“你跪得够久了,再跪下去腿就废了。天寒地冻的盯你的人早就偷懒去了,就算他回来看不见你也不敢如实告诉皇后,否则就是失职之罪。”
袁可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后,扶着我的手臂站起来。还未站直他便一个趔趄,我赶紧抱住他,即使披着厚厚的大麾也阻挡不住他身上传来的寒意。
“我带你去上药,不然会有后遗症。”我说,雪花从大麾间缝隙吹进我的胸膛,我不禁咳嗽起来。
“嗯。别冻着。”他漆黑的瞳仁看着我,用空着的手替我拢住大麾前的缝隙,阻挡冷风的侵入,身体任我架着,如婴儿学步般向不远处的宫殿走去。
殿内炭火烧的暖暖的,医官早早地候在里面,七脚八手的给他擦拭身体上药。我手里端着祛寒健体的汤药,喂到他嘴边。
“殿下,我自己来……”
“表哥,不要叫我殿下,你像小时候那般叫我就行了。”
“小……小衍……我自己来。”他说着就要夺碗。
我避开他:“你手上也有伤,还是我来喂。”太医听了我的话,转头给他的手上药,将他的双手包扎得严严实实的。
袁可无奈,只能就着我的手一勺一勺的喝药。我吹着汤勺,一时好奇喝了一口,苦得我直皱眉,他被我的样子逗笑,眼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我再舀一勺将汤勺递到他的唇边,他张嘴欲喝,我收回来一点,他向前再喝,我再收回来。他看了我一眼,接着向前,我倾身吻住他,将嘴里的药渡进他嘴里。
他猛地收回身体,傻愣愣的将药吞下看着我。
我直接将碗里的药倒入嘴里,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撬开他的唇齿,一口一口将药渡了过去。
第7章
“陛下,秦浅秦大人求见。”沈鹤对我道。
我合上奏章,按压酸胀的鼻梁,让他叫秦浅进来。
“臣秦浅拜见陛下。”来者恭恭敬敬地行礼,行动处有些不自然。
“起来吧。”我心情不佳,不想跟他客套,开门见山道,“你在奏章中说,和章郡的水患乃是人祸,何出此言?”
“陛下,臣认为和章郡水患顽固原因有三。和章郡郡守王闲,多年来以权谋私侵占朝廷加固河堤的银钱,用沙土代替实土,以次充好,使得平江多次溃堤,此为其一;王闲中饱私囊,收受商贾地主的贿赂,任其在平江河道内种植瓜果、修建别苑,致使泥沙淤积,此为其二;水患发生后,王闲更是胆大包天伙同其他王氏子弟欺上瞒下,罔顾灾民性命,私吞朝廷赈灾银钱修建太后的极乐行宫,灾民流连失所,才会大批涌入昌冀县,此为其三。王闲及其党羽不除,和章郡将永无宁日,而朝廷也会为王闲所祸!”
他说的一番慷慨激昂,挺拔却瘦弱的肩膀一直在颤抖,激动处衣袖滑下手臂,露出如玉的肌肤上触目惊心的淤伤。
我支着脸颊淡淡地问他:“朕已经派袁致前去查清此事,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而是要和朕说?此事可是和你身上的伤有关?”
他猛地握住袖子,脸上明明暗暗,又是倔犟又是委屈,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跪下来说:“臣……只是一介寒门子弟,袁大人并未见臣。”
“臣身上的伤与此事无关,是臣自己不小心……”
“那你凭什么认为朕会信你?相信你就是承认袁致的无能,你凭什么认为朕会为了你与袁啸产生嫌隙?”
他听到此话,垂下头,我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发顶,和鎏金做的发冠。我正要失望地让他退下,他忽然抬起头望着我,眼中带着坚定和孤注一掷,他声音颤抖着一字一顿:“因为陛下想让王氏和袁氏消失。”
我眯起眼睛看他,他的额角流下一滴汗,眼睛却不肯移开,即使那双眼中已经透露了他的恐惧,而我的目光被他眉尾的痣夺去。
秦浅出身寒门,能力不俗,而且他还有蓬勃的欲望和凌驾于权贵的渴望,或许他能帮我。
更何况……
苍白的面孔,颤动的瞳孔,不屈的灵魂,这一直是我最爱的玩物。
我靠近他,蹲下身抚摸他的脸,拇指摩擦他眉尾的痣,笑着问他:“那你说,朕该怎么办呢?”
他上翘的眼角带上水痕,还是坚定地说:“让袁致扳倒王闲。”
“你知道王闲背后是谁吗?”我的语气越发的轻柔,就要吻上他。
他依旧昂着头,没有闪躲:“是王太后和整个王氏。扳倒王闲后封赏袁致,让他成为匕首铲除一个又一个王氏的蛀虫……直到王太后身死。”
“太后可是朕的母亲,你莫要胡言乱语。”我把玩他的头发叮嘱他。
他忽然噤声,在我怀中的身体渐渐僵硬,发现我没有生气后又放松下来,他长吁一口气,最后趴但我怀里说:“太后年事已高,也该寿终正寝了。王氏日渐衰败,她为此心绪不宁、寝食难安,难免有气急攻心的时候。”
我拍拍他的肩膀,他贴着我的脸颊轻声说:“然后我们就可以,以残害皇族为由铲除袁氏……”
“秦浅,你好大的胆子。”我慢悠悠地笑,手滑到他的腰带,“非议太后,诬陷朝臣,你可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任凭陛下处置。”衣服从他肩膀滑落,露出雪白瘦削的肩头,像冰雪中的腊梅,枯枝中点着鲜活的花朵,暗香从他肌肤中袭来。
我横抱着他,将他丢到床上,吻他的眼睛:“该罚,罚你三日不准上朝!”
“秦浅自当闭门思过……”他一条腿勾上我的腰。
我搂着面色红润的秦浅,照例拿着烟柄吞云吐雾,莲君送来的烟草果然合我口味,总能一扫身体的贫乏。秦浅腰肢酸软,软绵绵地趴在我胸膛上,凑过来闻了一口,然后猛烈的咳嗽。
“秦浅,你有信心扳倒他们吗?”我问他。
“只靠臣一个人是不行的。”他思索一番,坐起来看着我,“臣还需要帮手,不属于任何派系,能祝臣一臂之力的帮手。”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我的眼神扫过他,他神情坚定,毫不畏惧。
“臣在玉堂署当值时,碰到过四个人,分别是刘承、钱三、仲达垣和黎子鹤。此四子皆是智勇双全,才高意广,只可惜他们出生寒门,一生无出头之日。”他像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最后几个字带着一股戾气,放在我胸膛上的的手紧了紧,然后掩饰般地搂住我的脖子,“若是陛下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一定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们的身后没有世族支持,能倚仗的只有陛下!”
“玉堂署?”我摩擦他的腰际,他怕痒地扭动,“你后来被袁啸调回玉堂署,身上的伤也是他命人打的?”
他忽然不动了,浑身也褪下潮红,露出后背和腿上大片的棍痕,青青紫紫地落在遍布情欲的身体上。
“当庭顶撞镇武王,是臣鲁莽了。”他说,“可是这一身伤,换来陛下的注意,也是值得。”
“秦浅,你对自己真狠。”我覆上他的身体说。
他只笑不语,顺从地张开腿。
有了我的调令,秦浅很快将钱三和仲达垣安排到袁致手下。三个月后,王闲的所有罪证都已摆在我的案头。
“钱三已成为袁致的心腹。袁致承诺钱三,此次若顺利扳倒王闲,便将钱三引荐给袁啸。”
“你做的很好!”我看着手里的罪证,冷冷道,“王闲一介郡守,竟然有这么大身家,几乎富可敌国,还一直跟朕哭穷!”
“王闲一除,国库会充盈很多。”秦浅从沈鹤手中端来茶,我就着他的手喝一口,喝完后他站在我身后揉着我的太阳穴。
这几日太后频繁找我喝茶吃点心,一开始还端着架子顾左右而言他,昨天终于坐不住跟我打听和章郡的事情。
能把太后逼到这一步,秦浅功不可没。
“陛下,太后娘娘有请。”沈鹤上前恭敬道。
我烦躁地拿起茶杯甩向他,茶杯撞到他胸前,濡湿大片衣襟。
每次从太后寝宫出来我都会头痛万分,真是与她命中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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