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作戏……
看温庭云细数他这些年盘下的这么多生意,想来这种地方也是需要常来的,不管是招待别人或者被人拉过来应酬,那逢场作戏是怎么个做戏法,难道只是坐下彻夜饮酒不干别的?
秦筝自从刁碧曼那事情发生之后,上赶着巴结讨好他的人都会自觉避开风月场,可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做好功课就来拍马屁的糊涂蛋,以为睡过同一个花魁,就能穿同一条裤子,连哄带骗把他往市井勾栏里拉,再是出了名的温和性子,秦筝也发过那么几次脾气,后来就再也没人敢带他去这种地方了。
女色于他而言,是吃人的猛兽,亦是毁人根基的毒药,秦筝修童子功,又醉心于剑术,比起跟女人这样那样,他宁愿一辈子抱着断鸿睡觉,宿涵曾经就说过,他们这个大师兄,跟少林寺的和尚比起来,除了头顶有头发,其他都一样。
一样清心寡欲,一样无趣至极!
大堂里原本有姑娘瞧见温庭云二人进来,正要迎上去,却被其他人拉开了,倒是一风情万种媚眼秋波无限的女人迎了上来,她穿着不似其他人那般暴露,对襟高领,显得庄重得多,襟袖暗藏金线,两袖绣满活灵活现的杜鹃花和杜鹃鸟,好一副春色无边。
此人正是烟雨楼的老鸨——春娘。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这么晚才更,昨天赶飞机凌晨才到家,而且存稿用完了……所以今天的更新码字加修改一直磨到现在!
不过居然有宝贝催更让我流下泪来!首先是谢谢有人等更追更啊我哭辽!!
下一更在12号!!
继续感谢资瓷!
第35章
春娘眼底含笑, 对温庭云拘了一礼,柔声道,“许久不见九爷, 春娘这厢有礼了。天字号雅间已经备好, 还请九爷上座。”
这人会做生意,便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她抬首瞧见温庭云身边还有一人,又低眉顺目道, “九爷还带了贵客, 不知是否需要叫瑾儿作陪?”
温庭云摇摇头道, “不用,把房里的姑娘们都清出去。”
“是。”春娘眼咕噜一转,似明白过来什么, 道,“那……需要叫易子作陪么?”
“也不用,让莲儿过来就行。”
秦筝跟在温庭云后面,春娘提溜着裙角,体态婀娜地引着路, 几人穿梭在七拐八绕的楼梯间。秦筝方才听见那几个名字, 觉得温庭云好似都很熟悉, 莫名开口问了出来。
“瑾儿是谁?”
春娘耳朵尖, 一听便答, “回公子话,瑾儿是本月的花魁。”
“……那, 易子又是谁?”
这次温庭云没给春娘插话的机会,回头道,“是魁首。”
秦筝一时没分清花魁和魁首的区别,有些纳闷,“魁首又是什么??”
温庭云贴心的开始解答,“哥哥不知道魁首么?那小倌你总知道吧。”
秦筝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
“小倌就是……供男人取乐的,男人。”
“……”
“所以和花魁相对应的,魁首便是本月最受客人欢迎,出价最高的小倌。”
秦筝联想起他说的那句对女人不感兴趣,突觉不太对劲,难道温庭云这句话并非是说他对风月场所不感兴趣,而是他喜欢的是男人?
虽说他对龙阳之好并没有什么偏见,自己也是个未经情事之人,多的不好置评,可是温庭云这么一问一答,他突然就有点想知这个叫易子的魁首长什么模样。
见秦筝不说话,温庭云低低笑了一声,道,“哥哥在想什么?”
“你和易子很熟么?”
秦筝盯着温庭云后脑勺,见他点了点头,心里有一股莫名的骇然飘过。
很熟是熟到哪种地步?
逢场作戏又作到哪种地步?
难道温庭云真的好这一口,那自己虚长他几岁,是不是该劝劝,年纪轻轻不要行这断子绝孙的癖好,好歹他娘亲临死前郑重其事地把人托付给自己过,秦筝觉得有责任去多管下他的闲事。
但是他究竟是不是已经误入歧途了未可知,总要确认了才能对症下药,何况秦筝和他说白了只是有当初萍水相逢的那半年情谊,人家好心找到自己还上恩情,他要是不识趣地冲脸上说教,是不是有点太没品。
转念一想,三年活头都过去半年了,是不是个有品的人还有什么要紧。
放眼望去,那些称兄道弟转身就恶语相向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只有温庭云和曲尘,即便多年未见,依旧信他一颗赤子之心。
别人对自己的一点点好他都铭感五内,以后也没命去报了,活一天就要对得起良心一天。
脸皮不要也罢。
说什么也要拦着他断子绝孙。
秦筝咳了一声,大声道,“我想见一见那位魁首。”
温庭云闻言,脊背一僵,转过来有些莫名地看着他,“你想见易子?”
“嗯。左右也无事,放松放松。”秦筝背起手,故作轻松地笑笑,道,“没见过,试试呗。”
“试试?怎么个试法?”九爷脸色有点难看。
“听闻,若无风韵才情,不凡资质是当不了风月场的门面的。”秦筝把自己想象成门口瞧见那些流着口水满面淫笑的浪荡子,流里流气道,“难得有闲情逸致来这销金窟,让我也附庸风雅一回,如何呀?”
“哥哥认真的?”温庭云难以置信。
秦筝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温庭云脸上神色变幻,说不出的一言难尽,半天不吭声,突然沉着脸转过头去,对着春娘阴沉道,“易子今日出价多少?”
春娘道,“目前是陈员外家的公子已出价五百五十两,还未结算。”
温庭云没好气道,“给那姓陈的一千两,打发他走。今晚易子不接客,让他快些过来!”
春娘听出了九爷语气不好,为二人打开了天字号雅间便急匆匆地去找魁首去了。
门一关,外面声色犬马都被掩上,屋内霎时安静了许多。
温庭云轻轻抬手掀起珍珠帘,拉着秦筝去软座坐下,自顾自的倒起了茶。
秦筝环顾左右,暗暗感叹烟雨楼布置奢华,连房梁都是用的熏香特制檀木,月影纱的窗帘在夜风吹拂下轻轻地扫着香炉里的青烟,桌案贴着金箔,地毯上撒着夜明珠碎屑,即便掐灭了烛火,房里也散发着悠悠月火之光。
不至于让摸黑的人摔个狗吃屎,可谓是十分贴心了。
不过这种地方,掐灭了烛火还能做点什么,房里到处星星点点,璀璨如星河,要真干点什么的时候还挺有情趣的。
真会玩……
秦筝悄默默看了一眼温庭云,这人表面上悠闲地品茶,但是嘴角压着,遮不住他一脸的不高兴。
“子卿不高兴?”
“并未。哥哥高兴了我就高兴。哥哥不高兴了,我要他命。”温庭云恶狠狠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水撒了一半。
“???”秦筝吓了一跳,“你要谁命?”
“你不是要易子陪你,我给他这个机会,他要是伺候不好,我直接从这丢出去!”他仰首指了指身后的窗户,一字一顿道,“沉、尸、河、底!”
“……”
怒火写在脸上,秦筝又不瞎,心里更加忐忑,点名要易子作陪就是想看看温庭云会有什么反应,结果醋坛子打翻成这样,满屋子酸味还用得着说么!
俩人果然有猫腻!
门被人轻轻扣响,春娘推开门,身后跟着两个人,妙龄女子手抱琵琶,妙龄男子抱着一把古琴,体态婀娜一前一后地进了来。
二人把乐器放在雅厅后,过来对着秦筝和温庭云行了个大礼。
姑娘叫莲儿,秦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好看是好看,脂粉味太浓烈,他不由自主地又用手帕捂着鼻子,生怕喷嚏一个接一个让人难堪。
目光落到一旁的男子身上倒是认认真真地打量起来,这个叫易子的男儿天生长了一双凤眼,眼尾弯弯上翘比女子还妩媚多情。薄唇亲启,低头浅笑间乌黑秀发从两间滑落,泼墨广袖长袍松松散散地系着一根可怜的带子,随时要掉不掉的样子,里面居然什么都没穿,白皙的胸膛欲遮还羞。
若是真喜欢男人,这春色着实勾人,可秦筝只觉得辣眼睛,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柔柔弱弱一捏就断的小腰合该长在姑娘身上,一个男人这般弱不禁风,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可爱的地方。
魁首居然是个风一吹就要飘的纸片男,脸上还淡淡擦着白粉,抹着口脂。
秦筝纳了闷了,温庭云要是真喜欢男的也就算了,这样的口味是不是重了点?
看来必须好好劝一劝才行。
九爷哪里知道秦筝盯着易子打量是在担心他品味恶劣,光瞧秦筝那眼神又急切又焦虑,看上去就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越看他越光火。
春娘察言观色,轻轻拉了拉易子的衣袖,纸片男一阵风似的就落到了秦筝身边,坐下时故意斜肩让衣服下滑露了半只肩膀,跟条蛇似的趴在了秦筝身上。
秦筝哪里见过这么柔弱无骨的男子,半边身子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他想跳开可是又想知道温庭云平时跟小倌是不是也是如此这般逢场作戏,只好一动不动地坐着,憋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